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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门被推开。

　　二师兄走进来：“清儿，你醒了。”

　　“……是师兄带我回来的吗？”

　　“是，师尊察觉有外人闯进思过崖，便唤我过去，我赶过去时就只见你一人昏倒在地。”

　　“……谢谢师兄。”

　　莫清清心情复杂地垂眸，不敢与二师兄对视。

　　她冷静下来，便想到昏迷前的事。

　　一向是宗门之荣的离潇为了汐楚儿一再违反宗规，如今，竟做出叛逃之事。

　　莫清清咬紧下唇，心中一团乱。

　　待二师兄离去，她不禁又一次呼唤：“系统？”

　　系统依旧没有回应。

　　无人应答，她便自言自语起来。

　　“我有点理解配角的含义了，是不是就像人间的话本子里，那些出现在主角身边却无人在意的角色？”

　　她自嘲道：“在离潇和汐楚儿的爱情故事里，我便是一个配角。”

　　莫清清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三日，二师兄忽然前来通知她。

　　“大师兄回来了！正在殿中面见师尊！”

　　莫清清一愣，匆忙赶过去。

　　师尊正大发雷霆：“你这逆徒！违背师命、擅自逃罚、打破宗门结界！可知罪？”

　　离潇跪在地上，平静道：“徒儿知罪，徒儿甘愿受罚。”

　　“将这逆徒压上玄昆顶！受七七四十九道笞仙鞭！”

　　闻言，莫清清心一紧。

　　笞仙鞭，如其名，是鞭笞仙魂之刑，疼痛至极，她见过的人里，每一个受刑之人皆少了半生修为，甚至有人就此沦为凡人……

　　莫清清怔然看着离潇被手腕粗的锁链束缚住手脚，眼中却丝毫没有畏惧与退缩。

　　忽的，离潇一抬眸，和莫清清猝然对上目光。

　　莫清清便是一愣。

　　只一瞬的交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离潇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往日淡漠疏离的眼神此刻有什么在波涛汹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可那张脸，那身气息，分明就是离潇。

　　莫清清屏息，未等她再看一眼，鞭刑开始了。

　　一鞭、两鞭、三鞭……十鞭……

　　莫清清紧紧盯着，双目又涩又红，掌心都攥破了。

　　离潇浑身浴血，却一声不吭，不偏不倚地跪在那里。

　　若不是二师兄拉着，恐怕她早就忍不住冲出去。

　　哪怕离潇不爱她，她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离潇受此劫难。

　　她无法替他承担，便只能试图转移师尊的部分怒火。

　　打到第十七鞭，莫清清大步走到师尊面前：“师尊，徒儿有一事请求。”

　　师尊收起鞭子，诧异看向她：“何事？”

　　“徒儿……要与大师兄解除婚约。”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婚期不过半月了，小师妹不是一直期望要嫁给大师兄吗？”

　　“上次延期婚期，这次竟直接要解除婚约……”

　　师尊凝神看了莫清清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地，一道喑哑声音传来。

　　“我不答应！”

　　众人诧异看过去，莫清清更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竟是离潇！

第8章

　　离潇的双眸被凌乱的发挡住，看不清神情。

　　但莫清清却能感受到他在看她。

　　他又一次说：“我……不答应！”

　　莫清清攥紧手，眼眸轻颤。

　　若非她早已知道离潇不爱她，此刻离潇的坚持倒令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心中有她似的。

　　可莫清清早已无法再自欺欺人。

　　师尊已经看向她：“此事并非儿戏，需从长计议。”

　　身后，离潇终是不堪重负昏倒了过去。

　　莫清清不忍置之不理，将他扶回了院中。

　　离去前，她看见离潇的桌上，有一首未写完的诗——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意，此时此夜难为情……】

　　信上压着的，是汐楚儿赠给他的剑穗。

　　莫清清只一眼，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脚步慌乱的走出屋子。

　　院中梨花又开了。

　　她忽然想起从前，汐楚儿还未出现时，离潇也曾对她关怀备至。

　　就连她的许多剑法，也是离潇一招一式教她的。

　　莫清清每一次舞剑，都会想起曾经离潇和她说过的话：“清儿，师兄会保护你一辈子的，有师兄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那时，院中梨花也开的这么茂盛。

　　两人一起长大，他却越走越远，忘记了承诺。

　　而现在，他成了那个伤她最深的人。

　　莫清清擦去眼角的湿润，往自己院中走去。6

　　途中听到有人在闲谈：“听闻那魔女汐楚儿要结道侣了。”

　　听到熟悉名字，莫清清脚步一顿，驻足而听。

　　另一人问：“和谁？”

　　“似乎是那大自在殿的佛子……”

　　“什么？当真是个水性杨花的魔女！大师兄怎会喜欢这种女人！”

　　“可怜小师妹一片痴心被负，唉……”

　　两人已然远去。

　　莫清清久久才回神，心脏似嵌进一根刺，每一次呼吸都抽疼。

　　她不禁自嘲地苦笑。

　　原来是因为汐楚儿要另嫁他人了，所以离潇才会坚持娶她。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离潇另有所爱。

　　对离潇来说，她算什么呢？

　　是用来气汐楚儿的工具，还是汐楚儿的替代品、下下签？

　　忽地传来脚步声，打断了莫清清思绪。

　　同门忙忙碌碌走过，见到莫清清，就请她帮忙：“师妹，这是师尊要的十方丸，你帮我送去罢。”

　　“……好。”

　　莫清清吐出一口浊气，轻声应下，心中略微诧异。

　　要如此多补充灵力的十方丸，难道师尊受伤了吗？

　　怀着担忧，她快步去找师尊。

　　大殿之中空无一人。

　　莫清清放下药正要离去，不经意瞥到桌上摊开了一副画卷。

　　霎时间，莫清清愣住了。

　　画上的人与汐楚儿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旁边写了二字——馥茹。

　　莫清清猛然回想起，馥茹就是汐楚儿的母亲，上一任魔族圣女。

　　脑中千万种思绪搅作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莫清清仓皇躲进屏风后。

　　门被推开，透过屏风，隐约看见两道身影走进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死老头！”汐楚儿愤愤地声音传来，接着又听她一声讥笑，“难道是要和弟子抢女人不成？”

　　莫清清心倏地悬起，就听见师尊的声音。

　　“你背后可有一道桃花状的胎记？”

　　莫清清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师尊的声音并非像上次见到汐楚儿那般冷酷无情，反倒透出一点压抑的慈爱和痛苦。

　　“你怎么知道？！”汐楚儿收敛了轻浮之调，警惕道。

　　“你的小名是不是宁宁？当初你出生之时，我便为你取名汐宁，愿你一生平安、好运。”

　　师尊声音哑了几分，说是在问问题却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即便看不清神色，莫清清也似乎能看到他红了眼。

　　汐楚儿越发戒备，声音加重：“你到底是谁！”

　　师尊轻叹一声，声音仿佛苍老了几分。

　　“楚儿，我是你的父亲。”

　　此话一出，似一道惊雷猛然砸在莫清清头上！

第9章

　　莫清清猛地睁大了眼，错愕万分。

　　汐楚儿是师尊的亲生女儿！？

　　她有一瞬间都在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可一切真相就在眼前。

　　汐楚儿也显然愣住了，没有说话。

　　师尊朝她走近一步：“楚儿，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找你……”

　　汐楚儿的情绪也越发激动，猛地后退几步避开师尊的触碰。

　　“我没有父亲！他早就死了！”

　　师尊声音沉痛，却坚持说着：“我找到一个方法，可以洗去你体内魔气，从此你便不再是受人唾弃的魔女！”

　　汐楚儿沉默了片刻，还是问：“……什么方法？”

　　莫清清忽地心一颤，隐隐意识到什么……

　　果真，下一瞬就听师尊说：“只需一颗七窍玲珑心。”

　　只一句话，就将莫清清的心狠狠碾碎。

　　后面的话她听不进了，只觉浑身温度褪去，冷进了骨缝里。

　　原来师尊要取了她的心，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个像她父亲一样的人，要踩着她的命，为汐楚儿铺垫前路。

　　等莫清清回过神，汐楚儿和师尊都已经不在了。

　　她一步步走出去，脚下似绑着千金重的石头。

　　……7

　　离潇醒来时，头痛欲裂。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是心魔作祟。

　　他知道自己有心魔，却不知究竟由何而起。

　　他一度以为是因为心中抗拒汐楚儿魔族的身份，后来却隐隐觉得不对……

　　门忽然被推开。

　　莫清清垂着眸走进来，将白玉玉佩塞进他手里，声音沙哑。

　　“……离潇师兄，日后我不会再叨扰你了。”

　　离潇一愣，下意识叫住她：“清儿！”

　　莫清清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师兄还有何事？”

　　离潇张唇，却不知自己究竟要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莫清清没有说话，只回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蓄着泪，发红的眸中满目破碎。

　　离潇忽然心中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