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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抓着床单的手微微收紧：“我想问问医生……这次手术成功的几率是多大？”

医生如实回答：“不到四成。”

四成，连一半都没有达到……

听到这话，姜以琛不由得一怔。

他看着姜雪芙惨白的小脸，语气着急：“雪芙，好不容易才找到配型，我们总要试一试！”

“你放心，有哥哥在你不会有事的！”

姜雪芙心口闷堵的难受，眼底尽是疲惫。

如果这一次手术失败，那她的家人要如何面对？陆子维……该怎么办？

直到这一刻，她也无法不去想这些。

姜雪芙艰涩地张了张嘴：“哥，我再想想。”

姜以琛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看她虚弱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晚上。

姜雪芙看着手机上律师的电话，眸光迟疑。

忽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雪芙抬头，就见气色极好的宋知知站在门口，眼底的挑衅一览无余。

“姜小姐，我们谈谈吧。”

第九章

姜雪芙还没回话，宋知知就自顾自的走进。

她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姜雪芙：“你这幅病殃殃的样子，留在子维身边只会拖累他，不如早日离婚。”

“反正……陆师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话落，姜雪芙心头一刺。

她竭力平缓着情绪，藏在被子里的手紧了紧：“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用宋小姐来费心。”

“你……！”宋知知眼神骤然一冷。

她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陆子维的声音：“知知，你怎么在这里？”

宋知知一怔，立刻敛下眼中的阴狠。

没等姜雪芙反应过来，她就跪在了她的床边，带着哭腔开口：“雪芙姐，我和子维之间就只是普通师兄妹关系，上次您推我掉湖里我也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姜雪芙心中一悬，紧接着就只觉得疲惫。

这样的手段宋知知耍了许多遍，她不觉得烦，姜雪芙也懒得应付了。

“我只是很羡慕您，您是姜家唯一的千金，又有陆师兄这样好的丈夫，而我只是一个孤儿……如果我能和您一样该有多好……”

宋知知的话说得越来越可怜。

姜雪芙看着她，眉头微微拧起：“宋小姐也很好，没有必要去成为别人，做人还是不要自轻自贱得好。”

听到这话，宋知知一愣。

她抬头无辜的看向陆子维，声音哽塞：“师兄，雪芙姐还是不肯原谅我……”

话落，陆子维脸色骤然一沉。

他上前扶起宋知知，冷眼看着姜雪芙：“不识人间烟火的姜小姐哪里知道我们的苦？知知不懂事得罪了你，你有不满就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她。”

听到这些话，姜雪芙心如刀割。

她的丈夫永远都在维护另一个女人，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那她呢？她算什么？

心口一阵阵剧痛，姜雪芙努力控制的情绪还是起了波澜。

她闭了闭眼，维持着话语中的平静：“陆子维，我累了。”

听出话中的不对劲，陆子维一愣。

但他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头也不回地带着宋知知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姜雪芙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也随之熄灭。

病房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姜雪芙不知僵坐多久，直到手脚发麻，才拨通律师的电话。

“张律，我想拜托你起草一份离婚协议……还有遗书。”

“不论手术成功与否，我都会和陆子维先生离婚，并将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给他。”

话落，那边的张律一愣。

他语气不解：“姜小姐，这样做值得吗？”

姜雪芙抬头，看向窗外柏林永远雾蒙蒙的天气，轻声回答：“就当……是我欠他的吧，限制他这么多年自由，现在总算还清了。”

如此，张律也不好再说什么。

半小时后，电话才被挂断。

姜雪芙脸色已然惨败，气息也逐渐迟缓。

她强撑着，拉下病床前的家属呼叫铃，对着那头艰涩的开口：“哥哥，我想通了……我决定接受手术！”

第十章

回到别墅。

陆子维看着空荡荡的家，心头没来由的泛起一阵凄凉。

从前姜雪芙都会在门口迎接他，再叫人准备好他爱吃的晚餐。

来德国的日子，似乎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身后忽地传来敲门声。

陆子维一瞬回神，打开家门，就见宋知知正提着行李箱楚楚可怜地站在门外。

“陆师兄，可不可以让我继续住在这里……”

陆子维眉头一拧，没让她进门：“我不是给你租了住处吗？”

宋知知那双大眼睛便立刻蓄满了水光：“异国他乡的，我一个人住着害怕……”

听到这话，陆子维只觉头疼。

他用最后的耐心解释：“一开始我是看在宋教授的面子上才收留你，后来你说你在德国还有亲戚，我就带你一起来了这里。”

“宋小姐，我已经结婚了，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一直和我住。”

听到这些话，宋知知眼中闪过慌乱。

她立马拉住陆子维的手：“师兄，是不是因为雪芙姐你才对我说这些话？”

陆子维抽出手，心中更加烦躁：“和她无关，而且她心脏不好，我叮嘱过你许多次不要去打扰她。”

“很晚了，你去找你的亲戚吧。”

说完这句话，陆子维干脆关上了别墅门。

别墅再度恢复寂静。

陆子维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姜雪芙那张虚弱的脸。

他明明记得，以前的姜雪芙没有这么憔悴。

从前的她明媚如同夏日里的阳光，也曾照亮他的世界。

知道要联姻时，陆子维其实也没有那么抗拒，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直到他因为这段感情放弃全部，最后发现在姜雪芙的眼里，这段该婚姻也只是用来威胁他的工具。

想到这，陆子维心里忽地刺痛。

突然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正渐渐离他远去。

第二天，一早。

冬日的早晨阴云沉沉，一场大雾好像永远都不会散去。

陆子维眼眶泛着一圈乌青，匆匆赶到医院。

他一晚没睡，总控制不住的想起姜雪芙。

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陆子维猛地推开病房门，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姜雪芙不见了，姜家其他人也不在！

陆子维心中徒然升起一阵惶恐，一个护士恰好经过。

瞧见他失神的模样，护士忍不住问：“陆先生，姜小姐不是今天一大早就进手术室了吗？您怎么还在这里？”

“什么？！”陆子维心中一惊。

姜雪芙要做手术？可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护士认真解释：“姜小姐那台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不到四成，现在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

“陆先生，您不知道吗？”

话落，陆子维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手术室跑去。

刺鼻的消毒水刺激着神经，陆子维心跳如鼓，心中的不安如同一张大网将他整个人罩住。

不过片刻，陆子维就赶到手术室门前。

姜以琛和沈景言早就在外等待。

陆子维眼眶发红，下意识喊了一声：“雪芙！”

下一秒，手术室门上的灯正好熄灭，满脸疲惫的医生从里走出……

第十一章

医生摘下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口罩，扫了一眼四周：“姜雪芙的家属在吗？”

“我在！”

陆子维立刻上前一步。

一直垂头坐在长椅上的姜以琛也站了起来，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

姜以琛满脸疲惫，一双眼睛却瞪着，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火：“姓陆的，你来干什么！怎么不去陪你那个小师妹！？”

陆子维悲愤涌上心头：“我和师妹清清白白，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雪芙听到了会伤心。”

姜以琛眼中怒火大炽，一拳挥在门框上：“你还知道雪芙会伤心！若不是你，她的病又怎么会家中道如此，你没资格站在这儿！”

陆子维知道他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姜雪芙病重至此，他都是有责任的。

哽住片刻，才语气沉沉道：“我好歹是雪芙的丈夫，怎么没资格来。”

医生目光在他们中间游移一秒，接着便沉声道：“二位先别吵了，姜小姐还在里面。”

话落，走廊前面响起一串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是个带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提着一个公文袋，正往陆子维和姜以琛这边走来。

“请问，哪位是陆子维先生？”

陆子维上前一步，道：“我是。”

中年男人将手中的公文袋递出去：“我是姜小姐的律师，姓张。”

律师？

陆子维和姜以琛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张律师继续道：“陆先生，这里面又两份文件，一份是您与姜小姐的离婚协议书，另一份是姜小姐的遗嘱，姜小姐托我在手术结束前送到。”

还没等陆子维和姜以琛反应过来，张律师转头问医生：“您就是姜小姐的主治医生吗？请问结果如何？”

医生叹了口气，道：“我们尽力了，姜小姐于11月23日上午11点50分失去了生命体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