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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宴闻声一怔。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时虞手里的行李，眸光微黯。

终于，他问出他们许久不见的第一句话：“你……要去哪里？”

第三十五章

时虞眼睫一颤。

她一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干巴巴的回答：“我妈住院了……我拿点换洗衣物去医院而已。”

听到这句话，裴清宴脸上的神情似信非信。

但他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走到时虞身边，格外顺手的拎起包。

他大步往前走去：“我送你。”

时虞一愣，回过神裴清宴就已经走到车边。

她没有多的选择，只能赶紧跟上。

车内，淡淡佛手柑香萦绕。

时虞始终看着车窗外，玻璃上倒映着裴清宴认真开车的侧颜。

她用眸光描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听见裴清宴开口问：“伯母是因为最近的新闻才住院的吗？”

时虞一顿，点头答应：“是。”

除了这一个字，她就说不出别的话来。

裴清宴还不知道她为了躲避这场人祸，已经放弃自己坚持11年的东西。

时虞也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起这件事，好像这样就不会难过。

她有多么喜欢冰滑，这一刻就有多么痛苦。

冰滑给她新的期待和羁绊，让她能真正做自己。

可在现实面前，她根本没有做自己的资格。

沈冰动一动手指，她就得卖房子离开，才能保住一丝清白。

时虞思绪纷乱，脸上神情是藏不住的落寞。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裴清宴不断朝她看过来的眼神。

车内陷入一瞬寂静。

片刻后，裴清宴低沉的声音才又在耳边响起：“我知道这当中有问题，已经拜托人去查了。”

“你……等一等就好。”

最后那句等一等就好，他说得极其沉重。

时虞立即想起手机里的那条短信。

她明白，裴清宴是将三年前因为别扭没有说出来的话，在此刻和盘托出。

他可能还以为等一等，事情就会有所转机。

但是他不知道，时虞已经放弃了一切。

他又一次来晚了。

时虞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堵塞，眼眶微微发红。

她赶忙低下头去，颤声告诉裴清宴：“不用了，我已经……退出桐市冰滑队了。”

车猛地一个急刹，时虞猝不及防地往前倒去。

她吃痛的直起身子，就听见裴清宴问：“时虞，你放弃冰滑了吗？”

时虞的理智微微回笼。

她抑住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强笑着告诉裴清宴：“那怎么可能，我只是暂时退出。”

“教练只是希望我先避避风头，等到查明真相，他会放我回去的。”

听到这句话，裴清宴紧绷的神色才稍微放松了点。

他重新启动车，这次开得又平又缓。

只是他攥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有些发白，格外镇重的告诉时虞：“我知道了。”

“你不用太担心，我这边调查很顺利，你马上就能回到冰滑队。”

话音落下，就被时虞接起。

她看着裴清宴这副模样，忍不住提醒：“你应该知道，就算我继续练冰滑也是去桐市队吧？”

如果裴清宴以为真相澄清后她会回帝都队，就有些太理想主义了。

她从前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她不会再更换搭档。

可裴清宴为什么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她，却还不向她提出任何条件。

时虞心里不断猜测着。

半晌过去，她终于听见裴清宴再度开口——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有多热爱冰滑。”

“只要你能做你真正喜欢的事情，站在哪里，我都愿意。”

第三十六章

车内，不断回荡着裴清宴的那句话。

如果不是因为声音太清晰，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向只看中荣誉的裴清宴，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时虞心里百味陈杂。

她攥紧手，还是将那句在喉头哽了许久的话说出：“裴清宴，这些话你三年前就想要和我说的，对吗？”

裴清宴抓着方向盘的手明显一紧，喉结来回滚动。

最后他也终于学会坦诚，说出一句：“是。”

三年里，无数个人日日夜夜他都在懊悔。

为什么当初要闹别扭，和时虞说那么多难听的话。

分明他也很担心，只是希望时虞能爱惜自己的身体，然后再等一等他。

就因为他愚蠢的骄傲，让一句话百转千回都没能说出口。

让他们之间错过三年。

现在重来一次，他看到时虞重新陷入困局当中，怎么也不敢再和从前一样。

时虞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并没有说出真相。

她等到裴清宴的车在医院门口停稳，才说出那一句话：“谢谢你帮我调查，但你还是以训练为主吧。”

“后年你就复赛了，我预祝你……”

无数句祝福的话从时虞脑中闪过，可最后她还是说出那一句：“早日登上我不能在攀的顶峰。”

裴清宴的眸光骤然一凛。

他心底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猛烈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失去什么了。

他转头，神色焦急的看向时虞：“你只是来医院照顾伯母的，对吗？”

话落，他又莫名觉得不该这样问。

又突然的转口问出一句：“时虞，你还会回家的，对吗？”

时虞忽然朝她露出个笑。

时隔多年，她笑得明媚又灿烂，让裴清宴看晃了神。

恍惚间，他听见时虞答应他：“当然会。”

留下这句话，时虞就下了车。

等到裴清宴回过神，她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想要去找时虞，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半晌都没有动作。

裴清宴像是自我麻痹一般，在心底不断安慰着自己。

时虞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冬天将要过去，帝都迎来最后一场大雪。

……

医院内。

时虞踏入病房，时父正为时母凉着药。

瞧见时虞，时父赶紧放下药碗问：“小时回来了，房子处理得怎么样？”

“中介答应30万帮我们出手，等爸你回去处理一下家具就好。”时虞如实告知。

她放下手中的行李，看向时父和时母：“等妈出院，我们就走。”

得到这个预想中的答案，时父和时母对视一眼，然后沉沉叹气。

时母声音还有些虚弱：“都在帝都住了这么多年，要是没出这些事该有多好。”

时虞脸色微变，有些愧疚地垂下头去。

时父察觉到不对，紧忙打着圆场：“趁还能走得动去别的地方看看也好，这有什么的？”

“只是……”

说到这里，时父不由得一顿。

他转头告诉时虞：“小时，奕洲那孩子也想和我们走。”

“但是他这一走，肯定就不好练冰滑了，你要不要劝劝他？”

听到这句话，时虞心头一紧。

陆奕洲行事冲动她是知道的，但她不能眼看着他冲动到毁掉自己的前程。

所以时虞敛神。

她正要回答，身后却陡然响起陆奕洲的声音：“伯父，您不用让时虞劝我了。”

“我已经和教练提出退队申请，我要和你们一起回桐市。”

第三十七章

话落，病房里的人皆是一怔。

时父看着他倔强的模样，只能把剩下的话都咽回去。

而时虞转过身，看着陆奕洲紧蹙的眉头：“你又没有被禁赛，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就像跟着你！”话还未完，就被陆奕洲打断。

他语调急促：“时虞，你说好了，要和我做一辈子的搭档。”

闻言，时虞却不由得沉下脸去。

她抬脚朝外走去，瞬带给陆奕洲丢下一句：“我们出去说。”

陆奕洲抿唇，默默跟上时虞。

医院外，长廊。

时虞看着陆奕洲倔强的模样，直接了当的开口：“撤销退队申请，留在帝都好好明年世界赛做准备。”

陆奕洲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