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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雾气缭绕的山，和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车夫犹豫着开口：“沈小姐，这一年还就听说只有三位人士相继爬上去了。不怪老夫多嘴，沈小姐金枝玉叶，还是尽早打道回府吧。”

　　沈灵昙眼神逐渐坚定：“张叔，你先回府吧。”

　　车夫叹息一声，调转马走了。

　　沈灵昙独自一人走上了这长阶，许是因为五千长阶难以爬上，因此没人来了，石阶上还长了青苔。

　　在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虫鸣鸟儿都被她隔绝在外，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喉间的疼痛，最终腿一酸摔在了地上。膝盖被磕破，疼痛感让她再次想起了那天被绑在柱子上的屈辱。

　　一鞭又一鞭，一次次的求饶换来的却是更强烈的疼痛，凌迟刮骨莫过于此。

　　沈灵昙咬紧牙关，脸色惨白，目光涣散的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阶。

　　“来都来了！”

　　她不能放弃，她要搞清楚为何自己回京路上会变成小孩？为何他们三人仿佛知晓一切？

　　她要知道真相！她不能在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她还有心中的夙愿未能完成！

　　她不能倒下！

第22章

　　沈灵昙尝试站起来，却又再次摔倒在地，咬着牙往上爬。

　　阴雨绵绵，空气中都满是潮湿的雾。林中下起了雨，冲刷尽了一切污秽。

　　却也带来了无限生机，绿芽破土而出，顽强的小草顺着石阶生长，仿佛都在诉说着那一线生机。

　　沈灵昙睫毛轻颤，朦胧中仿佛看见了一位白衣诀诀，似山中仙人的人举着油纸伞出现。

　　他似是叹息了一声，声音缥缈听不真切：“当真又是一位执着人……可叹，可叹……”

　　在这青石长阶上，男子抱起了轻若鸿毛的沈灵昙，踏着轻缓的步伐朝道观走去。

　　沈灵昙陷入了梦魇之中，她再次看见了那位算命先生。

　　可这次算命先生却不在邋遢，反而穿的很干净，才发觉原来他样貌英俊，竟也这般年轻。

　　她猜想他大抵是赚到钱了，换了身干净衣裳。走上前，依旧选择坐了下来：“先生，小女只剩下最后一事不解，可否答疑解惑？”

　　算命先生眼神悲悯，不像是寻常百姓，倒像是瞰俯众生的“神”。

　　却又哑然失笑，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算命先生这时候却不曾答，而是道：“待你醒来，一切都会知晓。不困过去，方才能完成夙愿。”

　　周围的一切离她越来越远，她只能看到过往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

　　仿佛她想知道的真相就藏匿其中。

　　沈灵昙躺在床上的睫毛颤了颤，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无论如何努力也睁不开眼。

　　只听得屋内细碎的对话声，可忽近忽远，听的那般不真切。

　　“灵昙既然已经发现端倪，何苦不将真相尽数说出来？”

　　“待她醒来，我会告诉她一切，可更害怕的是她再也不会理会我们……”

　　“若是如此，我情愿她被蒙在鼓里……”

　　沈灵昙想要大声询问，想要质问，可她却一动也不能动。

　　这样无能的感觉再次出现了，好像她什么都抓不住。

　　就这样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之中，待她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回到了沈家。

　　沈灵昙掀开被子刚下床，膝盖尖锐的疼痛让她摔倒在地。

　　动静将小桃引了进来，小桃满脸惊愕，将沈灵昙扶起来：“小姐，大夫说你现在需要静养。”

　　沈灵昙一把攥住了小桃的手臂，唇瓣毫无血色：“我是怎么回来的？！”

　　小桃不明白为何沈灵昙会这么激动，但还是立即道：“是今早跟着小姐你离开的张叔送你回来的，听他说是因为担心小姐你，半道折返发现你晕倒在路边。”

　　“小姐，你以后还是带上奴婢一起吧！不仅奴婢担心你，夫人都急哭了，还有老爷也是，一直守着。”

　　沈灵昙恍惚着神情，不曾反应过来。

　　此时有丫鬟敲了敲门，低声道：“小姐，府中来了贵客，老爷夫人请小姐去前厅。”

　　小桃不满的嘟囔：“什么贵客还要小姐也亲自去，小姐都受伤了！”

　　沈灵昙穿好衣裳后，膝盖虽疼，但只要走的慢些倒也不会那么疼。

　　府内的气氛有些奇怪，各个都像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灵昙压下心底的疑惑，走到了前厅。

　　却在看见那熟悉的三人时，愣住了。

第23章

　　沈灵昙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们一样，眼中划过一丝震惊：“你们为何在这？！”

　　太守和沈夫人的表情这才微微动容，果然想的没错，这是冲着他们女儿来的。

　　赵砚浔眼珠子转了转，温声道：“我们三位前来，只是来体会这江南的好风光。”

　　宋钰清也如是说：“我曾经就是江南人士，如今也算是回到家乡了。”

　　齐子胥扬起脑袋，学着他们道：“江南风景旧曾谙，我早就想真切的体会一次了。”

　　沈灵昙脸黑了黑，但转念一想，好似自己想问的都能知道了。

　　看向了满脸担忧的父母：“爹娘，他们既然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我们沈家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将人赶出去。”

　　太守有些犹豫，这三人他虽一个也得罪不起。可若是明晃晃冲着女儿来的，他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不是不可。

　　经过沈灵昙的一番劝说，他们倒是顺利留下来了。

　　就是沈灵昙回院子了，他们三人也跟了上来，各个面色凝重仿佛有话要说。

　　沈灵昙心下了然，挥退了一众下人，径直坐在了石椅上，面色沉重的看着他们。

　　“你们还要瞒着我吗？”

　　宋钰清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灵昙你猜到了？”

　　沈灵昙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反倒是身侧紧握的双手暴露了她的内心。

　　“青石长阶，我做了一个梦，迷雾虽不得解，却有所察，你们若是不将一切和盘托出，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们！”

　　三人脸色一惊，似都在挣扎。

　　刚下过雨，桃花被打落了不少，空气中都是泥土的气味，吹来的风却让他们从头凉到了尾。

　　沈灵昙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只是她心中也没有底，她也在赌。

　　最终还是齐子胥最先开口：“灵昙，我始终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那样的娇小，对京城充满了好奇。明明那般美好，却爱上了那样的人渣！”

　　嗓音微颤：“我齐子胥这一生杀敌无数，却也不得不臣服在皇权之下，你就像那黑夜中的一颗明珠，照亮他人，却无人为你指引方向！”

　　“我去求佛，可那么多人要他渡，轮到你又是过了多少光阴？我就去求神，我爬了五千长阶才见到了仙人，我求他成为你的明灯，为你指引方向。”

　　沈灵昙怔怔的看着他，他眼中那明目张胆的爱意，像是岩浆般热切。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砚浔上前一步，只想要沈灵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看着自己。这些年他忍耐的太久太久……

　　“灵昙，京城传我风流成性，可我却不曾碰过任何女子。只因曾有一人，在月下只为我一人起舞。诉说那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沈灵昙眼眸微颤，那天夜色渐浓，她不曾看清他的脸，却因他的学识悄悄动了心。

　　可天一亮，那夜的一切又仿佛是庄周一梦。

　　赵砚浔声音微哑：“身份加持，自诩才子，却尝到了求而不得，辗转反侧的滋味。我去爬了青石长阶，只想求神，让你看我一眼……灵昙，你可能知我心？”

第24章

　　沈灵昙站起身，似是要被着汹涌的爱意击垮，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宋钰清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看着沈灵昙时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灵昙你还记得吗？这是曾经是你幼时救下的一个小乞儿时给的。你对他说若是遇到困难就将其卖了，也能温饱一段时日。”

　　沈灵昙看着那块玉，不曾眼熟。却看到背面刻的“灵昙”二字，才相信他说的话。

　　宋钰清眼眸亮了几分，似是在回忆：“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不舍当掉，也不曾弄丢。你就像浮游一生中，出现的那唯一的一束光。”

　　沈灵昙抚上了心口，感受着心脏的快速跳动。

　　原来自己随手帮助的人，竟也能将恩情记得这般久。

　　宋钰清喉结滚动，望向沈灵昙时因过于隐忍而微微发颤：“灵昙，五千长阶，我走的每一步都在想你。我不求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