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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的灰尘偶尔挺拔如松，眼神梭巡着灯火，像是什么也不在意，又像是什么都唾手可得。

恣意，洒脱，深刻。

“我给华菁菁打电话，揭发你。”

沈承瀚抽完一支烟，陆霆逸剩下小半截，不抽了，戳灭。

“你借口搬救兵，其实——”沈承瀚笑容狡诈，“你自己清楚。”

“清楚什么？”陆霆逸面孔阴沉。

正是多雨的时节，气候闷湿，他随手解了三粒纽扣，拢严了衣襟，不袒露，又凉爽，“你打个试试。”

沈承瀚不信邪了，翻通讯录。

翻到华菁菁的备注，“打了？”

陆霆逸舌头抵出一根烟丝，吐在垃圾桶，抻直了肩背，若无其事地舒展筋骨。

“你小子够硬气的！”沈承瀚非要治一治他的硬气。

电话拨通，华菁菁立马接了。

黎染搅着平安符的流苏穗子，一言不发。

人一辈子，活的就是一个圈子。

在哪个圈，过什么样的日子，“破圈降级”容易，“破圈升级”最难。

她在周家养大，泼天的富贵见识遍了，照样挤不进真正的权富圈。

华菁菁和他们多年不联系，凭着家族的渊源，一联系，要么是未婚夫，要么是大院朋友。

这是祖祖辈辈打下的交际网。

倘若黎染是男孩，如今只能当陆霆逸的小司机，小助理，任他呼来喝去，只不过她是女孩，陆霆逸才认了妹妹。

权富圈三六九等，阶级分明。

一级压一级。

官二代使唤富二代，富二代使唤星二代。

如同一座座大山，不可逾越。

“承瀚？”华菁菁颇为意外，“恭喜你啊，大硕士，怎么想起我了？”

“咱们知根知底了，你别损我啊，爷爷花钱捐的学位。”沈承瀚倚着树干，“京臣在我这。”

电话里没声音了。

半晌，华菁菁很官方敷衍，“你们兄弟好好聚一聚。”

“他不老实啊，对你不忠诚。”沈承瀚笑，“刚下飞机，让我介绍模特，洋模特！他多猖狂，有未婚妻了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们分手了。”华菁菁打断。

沈承瀚当场噎住了。

“唉哟...我等着喝喜酒呢。”

华菁菁苦笑，“你要失望了。”

陆霆逸踢了他一脚，示意他挂。

第123章 女人似水，禧儿更是

沈承瀚震惊，“华老二没了，不愿意联姻了？”

“不是。”陆霆逸轻描淡写，“大难临头各自飞。”

“华菁菁竟然是这种女人。”沈承瀚又焚了一支烟，给陆霆逸，后者拒了。

“自从周伯父和华老二订了口头的娃娃亲，华菁菁一直没正式谈过恋爱，她五年前去新加坡旅游，我亲自招待的，独身。”

陆霆逸望着车水马龙，霓虹初上。

平静得令人猜不透他在琢磨什么。

“挂上吗？”良久，他侧身问黎染。

她点头。

陆霆逸带着她朝海棠路的尽头走。

街巷的浮光掠影包裹着他，他的影子亦是长而浓。

黎染鞋尖踩住。

他粗，她窄。

刚要踩上，他恰好挪开，黎染踩的是自己的影子，总是踩不中他的。

“够得着吗。”

她的小动作，陆霆逸一目了然。

“低的树杈够得着，高的树杈搬梯子...”黎染东张西望，没找到梯子。

“上来。”男人半蹲。

黎染劈开腿，骑在他脖子上。

起初不太适应这个姿势，后来适应了，她也敢发号施令了，“哥哥，往左边！”

陆霆逸往左。

“往右边！”

他横跨了一步。

黎染举起手，拉树杈，有些吃力。

“哥哥，你蹦高。”

陆霆逸不动。

黎染扳正他的脑袋，“陆霆逸，蹦啊——”

男人握住她膝盖，用力一扯。

她整个人摇晃，仓皇搂紧他脖子。

“给你脸了？”陆霆逸没好脾气，“你来外省，胆子变大不少，指挥起我了？”

“差一寸...”

“换一根树杈。”

黎染没辙，选了底下的一根。

几乎挂满了，她挤出一小块位置，双手合十，许愿。

陆霆逸倒不嫌她重，但嫌她磨蹭，“下来。”

“马上。”她心无旁骛，念叨着，“陆霆逸打光棍。”

“程、禧。”他一字一顿，腔调寒浸浸。

黎染后颈一凉，重tຊ新许，“陆霆逸娶一个美丽体贴的妻子。”

他腔调缓和，“管你自己，管我干什么？”

“母亲平安长寿，周家如意顺遂。”

陆霆逸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一句，他皱眉，“你自己呢。”

她扎紧黄丝带，防止平安符坠落，“我许了啊。”

程母，周淮康夫妇，也许了他。

唯独没有她的。

男人托住她屁股，撂在地上，“许姻缘了吗。”

“姻缘不是许的，是命定的。丝带上写了，自有天意。”

陆霆逸注视她煞有介事的表情，先是沉默，旋即也郑重，“丝带的正面写了自有天意，反面你没看吗。”

“反面？”黎染没留意，“写了什么。”

他直奔马路对面，“人定胜天。”

黎染跟着他走，又听到他补充，“比如你嫁给黄老太爷，不是天定，是人定的。黄老太奶，懂吗？”

“陆霆逸——”她恼了，捶他。

他脸上是浅薄的笑，精准预判了她的拳法，一躲，一闪，她两拳扑了空。

黎染蹿上去，趴在他背部，“你从小就欺负我...八年了，你还欺负。”

“碰瓷是吧。”陆霆逸扣住她双腿，“你小时候我根本没搭理过你。”

她委屈，“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你邋遢，13岁尿床。”

黎染情急之下捂他嘴，“你都告诉谁了。”

陆霆逸背着她，步伐铿锵有力，“你承瀚哥哥，张家，李家，孙家，老王——”

她瞳孔涨大，沈承瀚升起驾驶位的车窗，拆台，“他吓唬你的，只告诉我了。”

黎染忐忑不安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张家，李家...市里出名的十大家族，有一家知道她初二尿床了，传播范围辐射甚广，她哪有颜面出门了。

“禧妹妹。”沈承瀚发动汽车，和她耍贫，“尿了一滩，还是一片？”

黎染坐好，看窗外。

陆霆逸漫不经心接茬，“有区别吗？”

“有啊！”沈承瀚一副行家的作派，“一滩，面积小，最多浸泡了屁股，一片，面积大，浸泡到腰，起床是浮肿的。”

“我记得，是一片。”陆霆逸偏头，挨近黎染耳朵，极小声，“姑娘长大了，二十岁了，床上也是一片。”

黎染明白他指什么，那夜在浴室的水池台上，陆霆逸深入抵着她，亲吻她说，“女人似水，禧儿更是。”

......

返回酒店，是晚上八点。

黎染刷卡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