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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感觉真诡异，我以灵魂的方式，站在旁边，看着纪卓宇抚我的尸体。

　　尸体看起来吓人极了，幸好有白布遮掩着。

　　我的右脸上，被镊子划了很长的一刀，一直横贯到眼角处，可以说是毁容了。

　　纪卓宇的手在剧烈颤抖，他的眼泪滴落在我的尸体上：“疼、疼吗？肯定很疼吧？为什么不等等我？”

　　我捂着自己的右脸。

　　当然疼。

　　当时疼死了。

　　满脸都是血。

　　可是段暨白还一个劲儿叫我别还手，别刺激发疯的陆雪柔。

　　我泪眼模糊地想起了几天前的事，犹如一场噩梦一般——

　　几天前，棠棠失踪了，我到处找也找不到。

　　由于失踪时间短无法立案，我找上段暨白，央求他帮忙找棠棠。

　　段暨白却讽刺了我一通，还不依不饶地逼问我陆雪柔到底在哪里。

　　自从陆雪柔被绑架后，段暨白每隔几天就会来折磨我一次。

　　因为两年前，陆雪柔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被绑架的。

　　我被绑匪打晕了，毫发无损，而她被绑匪带走了，下落不明。

　　陆雪柔的母亲赵雅说，我因为嫉妒陆雪柔，所以才找人绑架她。

　　我问绑架她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陆雪柔的母亲指着我道：“因为雪柔马上要跟暨白结婚了，你这个贱人不甘心！你比你那个贱妈手段更高！二十多年前她勾引我老公，现在你还想勾引你姐夫！”

　　“你想要男人就光明正大争，让人绑架我女儿做什么？你还我女儿来！”

　　就因为她的指控，我百口莫辩。

　　段暨白更恨我了。

6

　　陆雪柔失踪的两年，七百多个日夜，我每天都遭受着巨大的精神折磨。

　　白天，是警方的例行询问，或是赵雅换着号码打电话辱骂。

　　夜晚，是段暨白将我狠狠压在身下撕碎。

　　他说：“你不就是想要这个？”

　　“这么不想我跟她结婚？那你当初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我？”

　　“我警告你，雪柔要是出了什么事，白槿禾，你这辈子就算是玩完了！”

　　身体的痛，远比不上精神上的折磨。

　　有时候我甚至会出现幻觉，自己也忍不住怀疑：真的是我找人绑架陆雪柔的吗？

　　她到底去了哪里？

　　是死是活？

　　我甚至被折磨出了抑郁症，要不是有棠棠在，也许我早就熬不下去了。

　　我们争执到一半，段暨白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冷冷地看着我：“找到雪柔了，在中心医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找到她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吗？”

　　我以为自己终于看见了曙光。

　　天真地以为，陆雪柔平安回来，是老天眷顾我。

　　只要她回来，告诉所有人，她的绑架与我无关，我就能恢复平静的生活。

　　哪怕我没有找到棠棠，心急如焚疲惫不堪的情况下，我还是先跟着段暨白去了医院。

　　可到了医院，才知道回来的陆雪柔是个疯子。

　　我只是问了她几句，她就开始发疯似的大喊大叫，并抄起了护士放在推车上的镊子。

　　我甚至来不及躲闪，就被陆雪柔划伤了脸。

　　鲜血汩汩而出。

　　段暨白走过来安慰陆雪柔，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却对我脸上的伤视而不见。

　　他皱着眉：“白槿禾，你就不能先少说两句？别再刺激雪柔了！”

　　段暨白夺过了陆雪柔手里的镊子。

　　医生在门外说陆雪柔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段暨白警告地瞪了我一眼，离开了病房。

　　就在段暨白离开病房的下一刻，我被陆雪柔掐住脖颈抵在了窗台上。

　　她表情阴狠，在我耳边如毒蛇吐信般：“白槿禾，你信不信，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无罪？”

　　我意识到她是真的想杀了我。

　　我开始激烈挣扎，拽她的头发，也学着掐她的脖子。

　　一个护士和赵雅推门进来的瞬间，我被陆雪柔推下了楼。

　　从十六层坠下，摔得血肉模糊。

　　护士发出了一声尖叫。

　　段暨白再进病房，我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赵雅是怎么威胁那个护士的，总之，对方做了伪证。

　　警方结案，认定我是由于跟陆雪柔发生剧烈肢体冲突，意外坠楼身亡。

　　而我的灵魂当时就飘在窗外，亲眼看见段暨白捧起陆雪柔受伤的手细心查看。

　　那是她将我推出窗外时被锋利的窗口划出的一道血痕……

　　段暨白在乎那双杀了我的手，却不在乎我的死。

　　可是现在，当他看到我尸体的这一刻，他僵住了。

　　站在门口的护士也痛苦地跪坐在地。

　　她不断地摇头：“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别来找我，别再让我梦见你了……”

　　段暨白猛地回过头，红着眼瞪着那个护士。

　　她就是当时的目击证人。

　　他一步步走向护士，一脸阴鸷：“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故意作伪证的，57床是精神分裂症啊，她就是个疯子，是她、是她把这个女人推下楼的！”护士抱着头道。

　　我悲哀地摇头，想必他也不会在意我是怎么死的。

　　可段暨白闻言顿时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7

　　我的灵魂都开始慌张了。

　　什么意思？

　　段暨白难道是接受不了我是这样死的？

　　这摇摇欲坠的可怜样子看起来倒是像对我情深似海。

　　可有时间在这儿演，还不如帮我去找找棠棠。

　　纪卓宇缓缓回头，死死地瞪着段暨白：“你不是说她是意外坠楼吗？段暨白，我刚刚说得半点儿也没错。”

　　段暨白大受打击地摇头：“雪柔、雪柔不会这样做的。”

　　“陆雪柔就是个疯子，你没听见吗？段暨白，事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要是在现场，槿禾她会死吗？！”

　　纪卓宇将白布掀开：“你看看她的样子！段暨白，十六层啊！你还敢说不是你们害死了她？”

　　“我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医生告诉我，雪柔确诊了精神分裂症，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

　　段暨白慌到了极点。

　　他回过头质问那个护士：“谁让你做伪证的？谁这么大胆！”

　　“57、57床的妈妈，她威胁我说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小护士边哭边结巴道：“我考了很多次，才考进这里的，可是只要我一闭上眼，总会想起她被推下楼的瞬间，午夜梦回全是噩梦，所以我才想来看她一眼。”

　　“求她原谅我，不要再折磨我了！”

　　真可笑。

　　明明是那对母女折磨了人，做什么都要把账算在我的头上呢？

　　“滚吧，段暨白，你没有资格再看白槿禾一眼。”纪卓宇冷漠地道。

　　而段暨白去找了赵雅。

　　我也被迫跟了上去，哪怕我根本不想跟着他。

　　可是这么多天我也发现了，我不能自由活动，只能跟着段暨白去他去的地方。

　　“您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逼迫别人做假口供是犯罪！”段暨白站在吸烟区点了一根烟。

　　赵雅还在装傻：“暨白，你在说什么？”

　　段暨白冷声道：“是雪柔把白槿禾推下楼的，您明明跟护士一起亲眼目睹，为什么要逼迫她做伪证？”

　　“是她看花了眼！当时雪柔跟白谨禾扭打在一起，谁能看清楚是谁推了谁？也有可能是白槿禾怕雪柔回来了，她会坐牢，为了自保所以要杀雪柔。”

　　“只不过她运气不好，所以掉下去的是她罢了。”赵雅满不在乎道。

　　“白槿禾一心想找到真相，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并且迫切希望雪柔平安回来，怎么可能会想杀了她？”段暨白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暨白，你为什么非要将杀人凶手这个帽子扣在我女儿身上呢？她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而且，她还是个精神分裂症病人。”

　　“白槿禾跟雪柔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当时我们雪柔是发病状态，就算真的失手推了白槿禾一把，在法律上也是无罪的。”

　　“你相信护士的眼睛，我也相信我的眼睛，暨白，不要纠结这些，反正白槿禾也已经死了，你别忘了，雪柔才是你的未婚妻，别忘了当年在你最危急关头，救你一命的人是谁？”赵雅轻声提醒道。

　　我疑惑地皱眉，陆雪柔救过段暨白一命？

　　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赵雅气愤道：“当年，是你跪在我的脚边，发誓要好好保护、照顾雪柔，要娶她为妻，结果呢？你做到了吗？”

　　段暨白没吭声，赵雅就这样走了。

　　赵雅离开后，段暨白一拳砸在了墙上，血顿时从他的指缝间淌出。

8

　　我也一拳砸在墙上。

　　却穿墙而过。

　　死就死了，何必死后还折磨我。

　　我根本不想知道更多，也不想知道段暨白会怎样。

　　可我根本忘不了，当时我听说他们要结婚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段暨白报复性地将请柬送来给我，告诉我，他要跟陆雪柔结婚了。

　　他还说，陆雪柔希望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能做她的伴娘，见证她的幸福。

　　呸。

　　陆雪柔不过是想刺激我，想我死心罢了。

　　她深爱段暨白多年，已经成了执念。

　　一朝得逞能成为他的妻子，又怎么舍得不在我面前炫耀？

　　一直以来，只有段暨白相信我们“姊妹情深”。

　　我当时确实很激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段暨白结婚了，我的棠棠就成了私生女。

　　将来别人会怎么说她？

　　我太清楚了。

　　因为整个高中时代，我都被陆雪柔带头霸凌。

　　她口口声声辱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