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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观察起了这座房子，意外发现这里和自己拍摄过的一部短片电影取景地相似。

　　大概是在大二时期，她趁着暑假假期回国，拍摄了一部叫做《花园》的短片电影。

　　主要讲述了一个年轻人郊游时误入一座废弃的庄园，却在这里无意间见证了过去一个民国世家大族在乱世中的新荣与衰败。用超越时间与空间的画面反思战争。

　　那时候他们一整个剧组在别墅里拍摄到凌晨，收拾器材的时候她发现剧组的场记躲在角落里偷偷哭，一问才知道，对方之前恰好校考失利，但是没有勇气选择复读，如今每天都活在后悔的痛苦之中。

　　李殊宜格外理解对方的偏执，“你想去什么学校？”

　　“北电。”

　　“或许北电拒绝了你，但是电影从来没有拒绝你。”李殊宜说，“只要你还喜欢电影，电影就永远不会放弃你。”

　　她不记得那个场记学生有没有被这番话安慰到，只是感慨，那时他们那些怀着一腔热血的电影学生们都还年轻，不知道学校只是电影生涯中最微不足道的篇章，未来只会有更艰难的路在等他们去踏破。

　　而如今让经历过社会毒打而变得左右逢源的她再面临相似情况，能不能说出同样的话，那就尚且是个未知数了。

　　“怎么了？”庄煦察觉到她的不自然。

　　李殊宜回神，连忙摇了摇头，张口就扯谎，“我只是觉得这里也许很适合看电影。”

　　“嗯？”

　　她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看过广场电影。我以前在朋友家住过几天，她们小区每周三都会有广场电影放送。我们会抱着薯片和雪糕汽水，自己端着小板凳坐在广场上一边看一边聊天。”

　　虽然电影经常叫人看不懂，但不妨碍她们有好多话去讲。

　　“我在法国学电影的时候，那里夏天也有类似的露天电影。我一有空就会去那里，躺在躺椅上吃爆米花，和一群人看戈达尔。”她说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

　　第tຊ一道鹅肝被端上了桌。

　　主厨功力不错，鹅肝处理得入口即化，和搭配的脆吐司片相得益彰，酱汁的味道在口腔慢慢铺展开，奶香搭配着红酒的味道并不腻人，蒜香和胡椒富有层次的味道在回味时才慢慢浮上表面，最后所有香气会温顺地留在味蕾。

　　李殊宜好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法餐，忍不住夸了一通这里的主厨。

　　“主厨是个法国人。”庄煦笑着解释，“你喜欢就好。”

　　奇怪的是，其实李殊宜已经很久很久没去过巴黎了，但是她记得那里的好多细节。

　　像是她经常去的咖啡厅里独有的香气，秋天卢森堡花园的风，地铁罢工的广播……

　　她离开那里已经好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夜深时依旧会梦到那个让她分不清爱与恨的地方。

　　正当她正准备说什么时，穿着休闲西装的主厨出现在了花园，带着秘书在每一桌询问用餐是否满意。

　　“这里的主厨偶尔会露面和客人聊天，”庄煦举杯轻笑，“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错。”

　　当主厨来到他们餐桌前时，殊宜没有等到主厨的中国妻子翻译，就率先和主厨用法语聊了起来。

　　主厨没想到今天能够遇见以前留法的学生，同一种语言顿时让人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

　　"Je peux dîner avec vous? "聊上头之后，主厨甚至提问。

　　李殊宜这时望向庄煦，“主厨说，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吃晚餐？”

　　“当然。”

　　得到回答，殊宜高兴地给了主厨答复，"Oui，bien sûr."

　　主厨请两个人多吃了一份夏多布里昂牛排。

　　这道菜采用了牛身上最嫩的部分之一，厚厚的牛排浇上红酒与酱汁煎烤，搭配上经典的法式传统贝亚恩沙司。鲜嫩的牛肉在红酒的衬托下，加上细腻浓厚的酱汁，有一种厚重又柔软的口感，极具法式风味特色。

　　主厨出生在巴黎，和妻子结婚后到中国定居，最后在南京开法餐厅。

　　他们聊了很多关于法国的过去，有关法国的好与坏。

　　他用她人生里第三种语言诉说着有关自己的乡愁。

　　谈话最后以一道甜点结束，在香草冰淇淋的清新中画上句号。

　　“对不起，刚刚聊得有些入神了，你在旁边没有觉得无聊吧？”

　　她对着自己冷落的庄煦抱歉道，但这歉意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就不得而知。

　　“不会。虽然听不懂，但是看你用法语和别人聊天，总觉得很有意思。”他轻笑着，似乎并不太在意，“但是我也突然很好奇。”

　　“好奇什么？”殊宜困惑时语音会变成鼻音。

　　“我过去以为我还算了解你，但突然发现，我好像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话语里似乎带着一种自嘲的语气。

06.拒绝

　　李殊宜反应速度很快，用揶揄的语气反问：“庄先生，你是想听故事吗？”

　　他给了她一个开放命题，“如果你想讲的话。”

　　李殊宜很少会拒绝庄煦，或者换一种说法，她很难有一个坚定地立场能够去拒绝他。

　　在仰仗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她甚至在流逝“拒绝”的权利。

　　曾经她面对自己控制欲强盛的父母是这样，现在庄煦也是这样。

　　只是幸好庄煦给够了她自由，从来没有让她陷入过什么过分两难的境遇之中。

　　她努力搜寻着记忆里值得歌颂的瞬间，却又发现自己平静的散文诗里好像无法抽离出太多仅仅利用口语化表达就能够让听众泪眼滂沱的故事。

　　李殊宜是应该不太喜欢回忆过去痛苦的人，尤其是高中。

　　在她的人生书里，高中生活早就已经是过去式，那些琐碎且西西弗斯式的日常，在生活蒙太奇里已经是压箱底的废片，是她刻意遗忘的部分。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念起自己电影生涯的起源时，最印象深刻的却只有那三年。

　　殊宜记得自己高中时期，曾一度疯狂沉迷电影与文学。

　　高三集训是她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