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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主子。”

青松叩谢，攥着那最后一道肃杀令，动身离开。

路过卫杏时，两人对视一眼。

但青松没停留，大步离去。

卫杏下意识迈步要追。

穆羡知冰冷的嗓音高处传来：“卫杏留下，其他人都散了。”

倏忽间，冰冷的暗卫营地只剩两人。

卫杏心颤了颤，缓步上前跪下：“主子。”

“抬头。”穆羡知漠然开口。

卫杏一顿，随即抬眼。

对上了穆羡知那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

那极致的寒意，几乎要将她浑身凝冻。

她下意识闪躲开了眼神。

随即就听见穆羡知的话冷冷罩下来：“你为他求福，他为你搏命，你们二人倒真是情真意切得很。”

穆羡知讥讽的笑声。

每个字如刀片，刺得卫杏生疼。

她尚未回话，手腕便突然被一扯。

卫杏直接被拽着坐在了穆羡知身上，冰冷的大掌直入她衣襟下方。

寒意触及肌肤，卫杏神色惊慌瑟缩：“主子……”

穆羡知一口咬住她的耳垂！

冷笑声刺入她心口：“真不知道他是看上你哪点了？分明普通得很。”

卫杏脸色惨白，满头细汗。

她很想说自己跟青松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关系。

可话到嘴边，却被穆羡知粗暴带来的疼痛撞得支离破碎，再无处开口。

这是卫杏第一次只感受到浓重的不适，身上和心里都只有疼，没有片刻欢愉。

……

带着一身酸痛艰难回去。

她在桌上发现一张青松留下的字条：杏儿，等我回来换你自由，到时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卫杏一愣。

自由？她细细咂摸着这两个字。

她从前从未想过，自己能自由。

若她自由……

她不敢往下想，可脑海里却不停冒出这个词来。

之后一段时日。

卫杏能明显感受到穆羡知对她的不喜。

茶烫了茶冷了，日日挑刺，亦或是指使她一趟又一趟做无用的跑腿。

这日是花灯会。

穆羡知和徐晚烟一同游玩，卫杏跟着奉侍。

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忽而，徐晚烟却看着人群惋叹：“本来想去前面姜记铺子买些云片糕尝尝，不曾想竟有这么多人，现下看来是去不成了。”

穆羡知当即看向卫杏，随口吩咐：“你去。”

“是。”

卫杏应声而去。

等了许久，穆羡知都没等到卫杏回来。

这时，远处人群忽然一阵慌乱，鸣锣惊呼——

“西风巷走水了！快救火！”

西风巷？

那不正是姜记铺子所在的巷子吗？

徐晚烟刚意识到这点，就听见穆羡知开口：“晚烟，你自行回府吧。”

话音落地，穆羡知人已经没了踪影，去的方向正是西风巷！

徐晚烟猛地怔住。

这是第一次，穆羡知竟为了一个贱婢抛下了她先行离去。

她眼里盛满了不敢置信，死死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西风巷中，所有人都在往外挤。

卫杏怀里护着云片糕，冲出巷子。

本来以她的功夫，早在失火时便可以轻易出来。

可慌乱之际，她却听见跟家人走散的女孩惊慌失措的哭声，下意识她便返了身。

等将孩子交到她父母手上，就耽搁了时间。

卫杏焦急忙慌地准备回去复命，手腕忽地被一股力道狠狠拽去。

她心中一惊，抬眼却看见了脸色阴沉的穆羡知。

“主子，您怎会过来？”

话音中带着后知后觉的心虚。

穆羡知定是等久了才会来找她啊……

卫杏不敢对上穆羡知视线，低头嗫嚅：“巷子里失火，人多出来耽误了时间，但您放心，徐小姐的云片糕还在。”

穆羡知眼底泛起怒气，转瞬又压下去。

他抬手冷冷将她手中的糕点直接打翻。

“自己回府！”

她小心护着的糕点转瞬便于泥泞混为一体。

卫杏心里一刺，泛起酸涩。

她温顺跪下应是。

半响才失落回府，她又惹主子生气了。

自花灯节后。

卫杏能明显感觉到穆羡知似乎更厌恶她了。

连挑刺都懒得挑，直接将她派去做最粗使的活。

大婚已定。

没了顾虑，徐晚烟来王府的次数也愈发频繁。

这日，穆羡知陪她一同在府内散心。

路过园圃，徐晚烟认出不远处正在修剪花枝的卫杏，眸色轻眯。

她忽地拉住穆羡知说：“羡知，你家这婢女我好像记起来是在哪儿眼熟了。”

穆羡知看了一眼，淡淡道：“她跟在身边挺久了，你眼熟正常。”

徐晚烟一笑：“不，不是哦，我是在十王爷府见过她！”

第8章

徐晚烟只提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多说。

穆羡知的脸色却是倏地一沉，看卫杏的眸色冰冷至极。

恰逢这时，卫杏捧着花盆走过，徐晚烟打了个喷嚏。

一鞭子，随即抽碎了卫杏手中花盆。

也抽得她双手皮开肉绽。

“晚烟碰不得花粉，你偏要端花从这路过，瞎了眼不成？”卫杏呆呆抬头，对上穆羡知冰冷的视线。

她当即跪地：“徐小姐恕罪。”

穆羡知扶着徐晚烟，冷声道——

“跪着，不到天明不得起。”

天色灰沉，今夜又要下雪。

这种天气跪上一夜，人只怕要活活冻死。

可卫杏抿着唇，认了下来：“是。”

她跪了下来，膝盖处的冰冷刺骨蔓延到她心口，密密麻麻，冻得她心口又痛又涩。

她就这么跪着，跪到夜黑。

寒风中，三声口哨突兀响起，卫杏的脸色猛地一变。

那是暗卫回来复命的暗号。

而刚刚的哨声，两短一长，是代表失败的信号！

难道是青松？！

卫杏首次违抗了惩罚，直接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拼命跑去了暗卫营。

可还是晚了。

大雪降下，将暗卫营的地面覆上一层白色薄雪。

最中央，一抹暗影就躺在那里。

卫杏踉跄冲上前，血腥味扑鼻而来。

躺在地上的青松只剩奄奄一息。

他经脉尽断，四肢被挑断，只剩一双浑浊的眼微弱看着外界。

卫杏一下跪了下来，抖着手不敢触碰：“青松哥……”

青松眼珠艰难转动看向了她，气息微弱：“对、对不起，我没能成功……”

这一瞬，卫杏心口痛如刀剜！

“不……不……青松哥……”

她不要自由了！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卫杏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下意识地朝着高位上的男人磕头：“主子，主子！求您救救他吧！”

可穆羡知却是冷冷讽笑：“本王从不救废物。”1

一句话，剪断卫杏所有的奢望。

青松呛出一大口血，卫杏手足无措地擦，满手殷红，怎么都擦不干净。

“不可以，青松哥，你不是还有秘密要告诉我吗？你得活下来。”

他呼吸一点点弱下来，卫杏哭得撕心裂肺。

可青松的眼皮却一点点沉了下来，这个秘密他注定不能告诉她了。

“杏儿，好好活着……”

妹妹，好好活着。

闭上双眼时。

青松仿若回到了五岁那年，他牵着两岁的妹妹在大火中逃亡，耳边有道声音让他们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他太累了，带着妹妹跑着跑着，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妹妹不见了。

而他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忘记了自己的来历，唯独只记得妹妹。

于是他活下来，唯一信念就是找到妹妹。

上天不负有心人，而他竟真的寻到了，就在暗卫营，就在他身边。

从那以后，他活着就是为了要护着她。

可惜……

可惜就差那么一步了……

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再听到妹妹喊他一句真正的‘哥哥’。

眼见青松呼吸一点点变弱。

卫杏突然恢复了冷静，她咬紧牙关，用尽浑身力气想驮他起身。

“青松哥，你撑住，我带你去看大夫，你会没事的……”

她可以，她一定要救下青松！

这是她心中唯一的亲人，她的哥哥……

却在这时听见穆羡知下令——

“将死之人，不必多留。”

“来人，将其丢去乱葬岗！”

冰冷的话语如惊雷劈在卫杏脑中！

浑身血液凝固。

有黑影领命上前来。

卫杏伸手死死护住青松，声嘶力竭喊。

“不行，不行——！”

“他还活着，他还有救！”

她朝着高位的方向，痛哭磕头。

“主子，我求求您！求您网开一面，求您看在青松过往的功绩上，救他一命！”

她磕得头破血流。

可穆羡知居高临下，神态漠然，没有半分动容。

几名手下上前来。

卫杏挣扎着扑上去，紧紧拉着青松的手：“不——”

可很快，她的手被毫不留情拉扯开。

而青松，被人拖着腿拽走。

他们毫不怜惜、视他如死物般在地上拖行。

强撑的视线里，卫杏离他愈发远。

青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