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祁念笑(祁寒祁念笑小说)最新在线阅读_祁寒祁念笑小说免费阅读
明知她是故意引他前去,明知她心里盘算的小九九。
他还是放下满手公务,立刻过去了。
不等祁念笑迈过南苑的门槛,迎接他的,便是一只摔碎在地的瓷碗。
菜汤浑浊,顷刻间溅满了他衣摆。
他绷着脸色,一抬眸,只见祁寒忿忿坐在桌前,挣扎着想推开连玖。
像一只气得炸了毛的猫,弓着背,呲牙咧嘴,逢人亮出凌厉的爪子。
“大人,您总算来了,”连玖欲哭无泪,“属下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别无他法了,姑娘她就是不吃饭啊,还、还打人!您快劝劝……”
“都别管我!谁劝都没用!”祁寒别过脸去,咬牙道:“他祁念笑敢关我一天,我便要一天不吃不喝,谁都管不着!”
“主上……”枫芒端来盛放菜碟的托盘,向祁念笑抛去求助的目光。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他的发话。
可他却只是冷笑道。
“枫芒,她不进水米是她的事,她既然不想,那便随她,”狭长的凤眸渗出冷漠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祁寒身上。“她现在不过作势罢了,等她饿了渴了,自然不会再犟。”
枫芒将托盘放下,连玖也松开了按住祁寒的手。
祁寒幽幽地盯着面前那盘餐食。
而祁念笑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她可是祁寒啊,”祁念笑冷不丁打破死寂,也不知这话是在对谁说。
“她那么多窍玲珑心思,精明得很,从来做不出伤害自已的蠢事,”阴森的声音渐转低沉,多了几分压迫。“又怎么可能,会用绝食来胁迫别人?”
祁寒扣在桌沿的手指缓缓攥紧。
“我不是成帝,你那套撒泼耍赖的威逼手段,也许是唬住了他,但在我这里,行不通,”他转身背对着她,负手立于原地。“祁寒,你不会把自已身体搞垮的。你想达到目的,自有千方百计,决不会选择最伤害自已的方式。”

“枫芒,你听着,以后她的一日三餐无需看管,她要怎样作,都由她去。”他微微偏侧过头,半垂着眼眸。“她若还想活着见到赵禀,怎么舍得先把自已的身体搞垮。”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得背后传来碗筷碰撞的脆响。
祁寒端起了面前瓷碗,面无表情,自顾自开始进食,丝毫不理会枫芒等人的震惊。
祁念笑直等她吃完、把碗重重摔在桌上。
才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
然而当天晚上,枫芒又来报。
“不好了主上!寒姑娘撞了脑袋,晕倒了——”
祁念笑猛地站起身,眉头紧皱,“什么?!”
“方才没人目睹,属下也说不准,她是因为晕倒才撞了头,还是故意撞头才致晕倒,”枫芒紧张道,“已经让连玖去请来丹溪大夫了。”
祁念笑冷沉着脸,大步流星直往南苑赶。半路碰到背着药箱的丹溪大夫,二人也就匆匆结伴而去。
踏入内室,祁念笑便见她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很是苍白。
额前碎发下,青紫肿胀的额角,分外刺眼。
刺得他心绞痛。
一股没来由的气恼与慌乱,顿然充斥在他满腔。
“怎么,祁寒,你真想以死相逼让我放你去见你那姘头?你不要命了?!”
他怒火难遏,厉声呵责中满是担忧与惊慌,“你以为你用性命相挟就能达到目的?!你真以为——你这样就能胁迫我?”
丹溪连忙放下药箱,开始给祁寒诊脉。
“随你怎么想,”祁寒话音虚弱,半阖眸,单手按着自已发胀的太阳穴,“信或不信,我真不是故意的。突然两眼一黑就往前栽去,才磕到了桌角……”
她又冷笑一声:“还有,注意你的用词,讲话放尊重些——他是我丈夫,非你三番五次能羞辱的!”
“祁大人,”丹溪小心翼翼地打断,“寒姑娘久经劳碌,休眠不足,又日夜殚精竭虑,心脾阳虚导致气血运行无力,从而晕厥……”
“我?羞辱他?”祁念笑一拳砸在了床柱上,恶狠狠地道:“他也配?他都废物成了这副德行,连自已的妻都护不好,竟还能得你如此维护?擦亮眼睛罢!看看清楚他有多无能,少犯蠢——”
“究竟是谁不配我称他一声丈夫?”祁寒的声音比他的还要阴冷万倍,“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告诉你,我的郎君有我来疼,他自是值得我为之付出一切。唯他值得,唯有他配。”
就在双祁争吵的同时,丹溪又仔细地布指切脉,眉头愈发紧蹙,“祁大人……”
祁念笑却已听不进去丹溪的话了。
“别给我上演这出生离死别的苦情戏,”他下颌紧绷,眼梢泛起薄薄的红,“他都已经不要你了,只你在自作多情!”
“寒姑娘她——”丹溪的嘴唇哆哆嗦嗦。
祁寒亦不甘示弱,回瞪着祁念笑,“我请求你打消意淫。挑拨离间,在我这行不通!”
“——已有了身孕!”丹溪颤悠悠开口。✘ĺ
第414章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下)
忽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内室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寂静,谁也没有说话。只可闻烛芯燃烧时,发出的极细微的噼啪声。
祁寒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
她撑坐起来,慌忙伸手按在自已腕间,颤抖着探寻脉象。
“虽然脉象微弱,但在下行医多年,不可能诊错……”丹溪说。“寒姑娘,月信可是迟迟未至?近来都没有恶心晕眩的反应?怎自已也没个察觉呢……”
床榻前,祁念笑仿佛被谁施法定住了。他呆愣愣睁着眼,周身僵直,就这么望着她。
视线却缥缈,好似并未聚焦在何处。
“……多久了?”他突兀地问了一句。
“什么?”丹溪起初有点懵,没懂他在问什么,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或许是想问这胎儿的月份。
于是丹溪好气又好笑,说:“这可不是诊脉便能诊出来的啊,我是大夫,不是天眼通。若真有那一窥究竟的本事,还行什么医啊,去窃金库得了。”
无人被逗笑。
沉默泛滥良久。
祁念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却禁不住微微发抖。
忽就觉得,此间的空气是多么稀薄啊,稀薄得,好像他不管怎样用力呼吸,急促地呼吸,都阻挡不了心肺变得沉闷阻塞。
耳边嗡嗡地响,意识也开始恍惚。
一片凌乱。
他转身朝外走去,髋骨猛撞到桌沿,撞得瓷茶具叮当响,人也打了个趔趄。
屋内,丹溪转而面向祁寒,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也给她开了调理身体的药方。
“寒姑娘,以后可不敢再折腾身体了啊!要按时吃饭,注意休息,毕竟从前母体受损严重……”意识到自已失言,丹溪面露尬色,转开了话题。
祁寒微张着嘴巴,手抚上小腹。她眉目低敛,眼眶中似渐渐充盈了什么光亮。
那是一种喜悦的光亮。
却也含了丝丝缕缕的伤悲。
这个孩子,流淌着她和她丈夫的血。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到来了。
在她与郎君最困苦的逆境中到来。
一声轻而缓的叹息,淡如晨露,薄似雾凇。她有些茫然,有些无措,不知自已该做什么才能保全。ᒝ
保全她仅有的一切。
……
……
夜里,祁寒命人打了热水来沐浴。她实在太疲惫了,疲惫得浑身酸胀困顿,当真需要放空脑中思绪,就这么简单地休息片刻。
她躺在浴桶里,枕着木桶边沿。
不知不觉竟浅寐了一会儿。
蒸腾的水雾渐渐散去,南苑熟悉的布景在雾气后显现。一阵凉意弥漫开来,迫使她打了个寒战。
“欢儿,水凉了……”她迷迷糊糊地闭着眼,下意识扬声唤道。
下一瞬,她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痛苦的战栗夹杂着凉意,猛然袭来。
欢儿死了,死在了五年前的寒冬。活生生被打断了腰脊,当堂咽气,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