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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日后。

　　小侯爷府，书房。

　　陆止麟拧着眉头站在书桌前。

　　这几天大雪不断，也不知姜湘念找到落脚地没有……

　　这个念头一冒上来，陆止麟心底的躁意更盛。

　　他猛地将桌上的宣纸揉做一团，咬牙道：“本侯看你还要倔到什么时候……”

　　如果她肯回来低头认错，和离作废也未尝不可。

　　入夜，陆止麟歇在了倚玉轩。

　　风雪呼啸而过。

　　迷迷糊糊间，他竟做了一个梦。

　　梦中，陆止麟看见姜湘念朝着自己走来，眼中一片哀戚。

　　她声音缥缈：“侯爷，我要走了。”

　　“这一生你我纠缠太深，只求下一世我们不再相见……”

　　陆止麟一惊：“姜湘念，你要去哪里？！”

　　而姜湘念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身形慢慢消散在迷雾中。

　　“姜湘念！”

　　陆止麟猛地惊醒，后背冷汗岑岑。

　　他心脏忽的一阵绞痛，一股无端的不安汹涌而上。

　　天边逐渐翻起鱼肚白。

　　陆止麟无心再睡，门外随从的声音传来。

　　“侯爷，皇后娘娘传话，命您和夫人立即入宫觐见！”

　　闻言，陆止麟一愣。

　　皇后为何会召见他和姜湘念，可眼下他也不知道姜湘念去了哪里。

　　陆止麟深吸一口气：“本侯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

　　皇宫，凤仪宫。

　　陆止麟走进宫内，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皇后恭敬行礼：“皇后娘娘万福，不知娘娘今日召见臣是有什么要事？”

　　皇后瞧见只有他一个人，不禁蹙眉：“姜湘念怎么没来？”

　　陆止麟眸底一颤，涩声说道：“臣与姜湘念，昨日已经和离。”

　　“什么？！”皇后不由得失声。

　　但她很快又平复下来，眸光冷寒的看着陆止麟：“既然如此，本宫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柔……苏瑾柔腹中的孩子确信是你的吗？你可是真心爱她？”

　　陆止麟眸光一凛，唇线紧绷。

　　他不禁想起数月前，自己在宫宴上被苏槿柔下药，两人一夜荒唐竟有了这个孩子。

　　若不是一时心软，念及她身份尊贵不想坏了她的名声，也不会要娶她。

　　再加上……

　　姜湘念身份确实卑贱，这几年的风言风语和亲友的惋惜，他做不到充耳不闻。

　　想到此，陆止麟深吸一口气：“娘娘，臣与公主两情相悦，还请娘娘成全。”

　　皇后眸色沉下，想到了姜湘念那张凄婉的面容。

　　她眼含几分讥讽：“侯爷是喜欢苏瑾柔，还是喜欢她的公主身份？”

　　陆止麟瞳孔一震，没想到一向温婉的皇后也会有刻薄的时候。

　　还没等他回过神，皇后便再度开口：“只可惜姜湘念才是真正的昭阳公主，至于苏槿柔，不过是屠夫的女儿！”

　　陆止麟瞳孔骤一缩，满是不敢置信。

　　姜湘念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她没有撒谎。

　　忽地，陆止麟脑中闪过姜湘念前几日绝望的神情，以及昨晚那荒谬的梦……

　　胸口不安席卷而来，他忙声开口：“娘娘，前几日姜湘念的奶奶离世她就没再侯府，恐怕她会去寻死！”

　　话音落下，皇后脸色大变，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起身，厉声下令——

　　“立即封锁京城所有出口，倾尽全力，也要将本宫真正的女儿找回来！”

第十一章

　　陆止麟身形一跄，心中一股慌乱笼罩。

　　思量几许，他拱手道：“娘娘，请允许臣与王军一同寻找公主。”

　　闻言，皇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准。”

　　话毕，陆止麟一喜，来不及行礼转身便走出了凤仪宫。

　　京城今日的大雪很密，整个街道都是白茫茫一片。

　　王军挨家挨户地询问，得到的结果大多是未曾见过。

　　陆止麟穿着官服，手微微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报——

　　“回侯爷，衙门送来两具尸体，据说是前侯夫人。”

　　陆止麟瞳孔一震，近乎嘶吼问道：“你说什么！？”

　　下属面露恐惧道：“具体……还请侯爷移步衙门。”

　　陆止麟来不及多说，大步向着京城县衙而去。

　　县衙。

　　雪落满门口的台阶，王军守在两侧。

　　来到这里，陆止麟却有些不敢进去。

　　伫立门外，就能看见前院内整齐摆放着两具尸体，都已被蒙上白布。

　　陆止麟站在原地，久久未曾说话。

　　“确定了吗？是侯夫人？”

　　他抓住身侧的下属，问话的声音嘶哑，竟带着恐惧和退却。

　　下属被吓到，结结巴巴地说道：“侯……侯爷……”

　　“我问你话！”陆止麟双目通红，目眦尽裂。

　　下属连忙跪下，慌张道：“已经确定。将尸体送来的百姓认得侯夫人，发现侯夫人尸体的时候，已经冻僵……”

　　因为当初侯府迎娶乞丐为夫人，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不少人都记得姜湘念的模样。

　　陆止麟似泄了气一般，僵着身看向院内。

　　此时，风吹过，将一具尸体的白布掀开一角。

　　露出一张苍老却死白的面容，是姜奶奶。

　　一瞬，陆止麟呼吸凝滞，心忽的一抽。

　　往日姜奶奶慈祥的笑容好似又出现在眼前。

　　在陆止麟记忆中，成亲那日，姜奶奶珍重地将姜湘念的手交到自己手上。

　　浑浊的眼中含着泪水叮嘱：“侯爷，一定要好好对念儿。”

　　但他与姜湘念成亲五年，冷落了她三年多……

　　大牢那日，苏槿柔道：“侯爷，这老太三番五次辱骂本宫，你一定要替本宫出气啊！”

　　陆止麟本是想在她面前做戏，可没想到奶奶真的死了……

　　愧疚顷刻间袭来。

　　他不敢去看姜奶奶的尸首，大步上前将白布盖在她面目全非的脸上。

　　心中的堵塞愈发之重，陆止麟仓皇别开眼，却僵在原地。

　　另一侧那白布下，露出了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手腕上的红痣异常明显。

　　只看这一眼，他便知道，这是姜湘念。

　　一瞬，陆止麟的心似撕裂般疼痛，窒息般的感觉涌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他身子踉跄着后倒，下属眼疾手快扶住。

　　“侯爷……”

　　陆止麟竭力站稳，推开下属便朝着白布走去。

　　一步一步，似有千斤重。

　　终于走到，陆止麟红着眼，掀开白布的手止不住地颤栗。

　　他在心底诚心祈祷——

　　或许，并不是姜湘念。

　　可白布掀开那刻，男人的眼泪瞬间落下，身躯猛地跪倒在地上。

　　“不——”

　　痛哭声自陆止麟喉间发出，他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头埋在白布上。

　　王军站在身后，目睹了这一幕，皆没有出声。

　　在今日之前，所有人都知道陆小侯爷对姜湘念冷落。

　　可今日，却伏在她的尸体上悔恨不已。

　　那声痛苦，并不是假的。

　　良久，陆止麟才站起身。

　　他赤红着眼，忍着痛苦将白布重新盖在姜湘念毫无血色的脸上。

　　身后的王军上前询问：“侯爷，这事要禀告皇后娘娘吗？”

　　陆止麟攥紧了手，低哑着嗓道：“本侯亲自进宫禀告，姜湘念……依旧是侯夫人，当以侯府的规格下葬。”

第十二章

　　皇宫，勤政殿。

　　苏槿柔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挺着孕肚被王军押入殿内。

　　她脸上尽是怒意，斥责道：“放肆，本宫是朝阳公主，你敢如此对待！”

　　主位上，皇帝和皇后端坐着，面容都是带着愠色。

　　皇后蹙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