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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回答是简单疏离的：“嗯，在附近有一个画室，教小孩画画。”

　　吴美君跟在他身后进了阁楼，看到他放下她的行李，连声道谢。

　　“这里还算干净，打扫起来应该不麻烦，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

　　男人看了吴美君一眼，转身，提起自己放在阁楼的行李架，兀自地就走了。

　　吴美君从阁楼狭小的门口往外张望了眼，看到男人低着头往下走，他拎着画架的手白皙修长，衬得他手上漆黑的纹身尤为刺眼。

　　他离开的速度很快，没过几秒就消失在了吴美君的视线里了。

　　“什么奇怪的人。”

　　吴美君嘀咕着，扫了眼阁楼，眼尖地在地上发现了枚白色的卡片。她弯腰捡起来，看到原来是张白底灰纹的名片，上面印着几个字：林佑，美术培训。

　　名片是用哑粉纸打印的，触感细腻，吴美君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梭着纸张表面，蓦然地生出一丝好奇心：原来他是画画的啊。

六：共食

　　森林画室。

　　林佑提着画架正欲进门，差点迎头撞上个小小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垂头看向想要从门口逃跑，却不料撞见他，瞬间变得一脸心虚的小孩。

　　“跑什么呢？”林佑拖长声音，慢悠悠地问。

　　小孩弱弱地回答：“想、想去上厕所。”

　　林佑一抬下巴，指向画室小花园的一脚：“厕所不是在哪？”

　　小孩抿嘴、低头，顿时不说话了。

　　“回到画室去。”林佑又说。

　　小孩子转身，但脚步磨磨蹭蹭的，看样子就不想回到室内。

　　林佑叹了口气，“你回去，再画十分钟，我就让你们休息出来活动。”

　　小孩仍然不肯走，目光到处乱怕瞟。林佑眼尖儿地看见小孩的目光老是不自觉地往小花园的一角瞟，他随之看过去，发现那面爬山虎密布的墙上正端坐着一只橘黄色的毛，猫咪看起来一点都不怕生，反而好奇地打量着小花园里的两个人类，一双琥珀的色眼睛直勾勾地对上林佑的目光。

　　林佑的心轻轻一震——倒有点像昨晚和今天碰到的那个女人。

　　他眯了眯眼，看见花园里阳光不差，又暖和，随即转头跟小孩说：“你让其他人把东西搬出来画吧。等画完这个静物我教你们写生。出来的时候别咋咋呼呼的，轻手轻脚点。”

　　小孩的眼睛瞬间亮了，欢呼了一声，转身就跑进一楼的画室里。

　　橘猫从墙上跃下，脚步轻盈地落地，喉咙里还发出声哼唧。猫咪一点都不怕生，优雅地迈着步伐朝林佑走过来，在他脚边绕着走了几圈，然后把头往他裤腿上来回蹭。

　　有几个小孩已经把画架和板凳搬出来了，林佑脚边这只“不速之客”很快地成为了画室小花园的主角。七八个半大的孩子聚在一起好奇地跟亲人的橘猫互动，林佑看在眼里，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

　　倏然，他想起什么，那丝笑意缓缓地平和下去，他悄悄地退出了孩童玩乐的中心，不知何时站在了画室的门口，室内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住，而他今天穿的又是一身灰黑，不仔细看不会发现有这么个人。

　　他抬眼看向花园，花园里，小孩、猫、绿植和花构成了冬日里一副欢乐温暖的画面，这个画面落入他的眼睛里，终于难得的稍稍融化了那里面的疲惫和冷漠。

　　清辉堂。

　　吴美君从阁楼里拎出好几大袋垃圾，在阁楼上探头往下张望了下：培训课是下午才开，早上还没有客人，符奶奶也没有来，此刻一楼还是空无一人。

　　见状，她松了口气——自己现在蓬头垢面的，压根不想跟任何人碰上。

　　她拎着沉重的垃圾袋，踩着从酒店顺来的一次性棉拖，小心翼翼地沿着阁楼高陡的楼梯往下走。楼梯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吱呀声，就好像稍微用点力都会塌掉似的。

　　吴美君手上的东西大件且重，楼梯狭小，那几袋垃圾被她拎着就遮挡住了她打扮的事业，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因为楼梯高度的错落，在靠下的那几步一脚踩空，整个人连滚带滑地摔了下去。

　　屁股着那一刻，她还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垃圾袋——要是袋子里的垃圾撒出来了，她这一大早的辛苦都白费了。

　　臀部连带着尾椎骨传来一阵钝痛，吴美君坐在地上好半天才把这股疼劲儿缓了过去。她垂头，看到耷拉在地上的几个黑色塑料袋，无由来的觉得自己就跟这垃圾一样，没人要，也一无是处，活该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阁楼里。

　　压抑了整整两天的悲伤和难过在此刻终于冲破牢笼，吴美君这下终于感觉不再麻木了，那股钻心疼痛似乎从尾椎骨蔓延到了心脏，使得她差点没呼吸过来。

　　吴美君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

　　可她没吭声，而是扶着墙角站了起来，一点点的挪到门口侧面的垃圾站，正要将垃圾袋扔进垃圾桶里，却被一个熟悉的男声叫住。

　　“等等！”

　　吴美君猛地扭过头去，正好跟林佑的目光对上。

　　眼前的女人脸上还挂着泪珠，被阳光一照，尽管吴美君是素颜，可她那极好的皮相还是自带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没有什么男人看了不会心生怜惜。

　　而被林佑看着，吴美君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瞬间，她低下头，任由自己的一头长直发挡住半边脸，故作镇定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有看到一幅画吗？就是一个女人躺在水里那副。”

　　“噢，噢......”吴美君弯腰放下垃圾袋，趁这个空挡胡乱用一衣袖抹了把脸，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直接拆开那个她有印象的垃圾袋，“是水中的《奥菲莉亚》吧？我以为是你不要的，所以收进垃圾袋里了.....不知道有没有损毁.......”

　　满是木屑和灰尘的袋子露出一副画，那幅画沾满了碎木屑，还隐约有了些折痕，不知怎得，吴美君有些羞愧地抬起头，跟林佑说：“没破......但好像也不太好，抱歉啊，弄脏你的画了。”

　　“你也知道这副画？”林佑看向吴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