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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李牧靠近楚韫凡，缓缓打开瓷瓶。

瓷瓶中钻出一个瘦小的蛊虫，如饥似渴地爬进了楚韫凡的血肉之中，开始疯狂吸嗜。

楚韫凡终于有些承受不住，发出闷哼声。

三日后，楚家一家被流放的日子。

公主府。

今天是楚韫凡即将流放的日子，李若水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内心的执着，想再见他一面，至此，也算是给她与他三年的夫妻情分划上一个句号吧。

想及此，李若水握紧了曾经楚韫凡送自己的兰花簪，看了看小溪，缓缓开口：“小溪，帮我准备一套便服，我要去一躺寒字狱。”

“公主，你去那做什么？你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太医说了要养着身体，千万不能沾染寒气，寒字狱那种地方……”

小溪皱着笑脸看着李若水，不明白自己的公主为何突然要去寒字狱。

第18章

李若水只是倏尔一笑，缓缓道：“小溪，你看过这么多话本子肯定知道的，在皇宫这种阴森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知道的太多很容易就被……”。

说完，李若水朝着丫鬟小溪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面色凝重：“但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要不我还是告诉你且罢了。”

李若水佯装着正要开口，小溪立马冲上前堵住了她的嘴，如临大敌：“公主别说！小溪什么也不知道！”

见状，李若水收起了逗弄的心思，两颊泛起笑涡，惊动了霞光微漾。

“你们在说什么。”

只见六皇子李牧今日穿着一件蟒袍蓝，腰间挂着专属的佩剑面色凝重地大步走来。

“六皇子。”瞧见六皇子脸色不好。一向性格乖张的小溪也福了福身。

李若水瞧见自己的六哥来，起身迎了上去。

“六哥，我知道你有进出寒字狱的令牌，可否借我一用。”李若水看向疼爱自己的六哥。

“你去那里做什么，我今日正要同你说此事，楚韫凡想见你一面，若你不愿意三哥就不让他见你。”

李牧的浓眉皱得十分明显，他十分不愿楚韫凡再和他妹妹见面，但奈何楚韫凡真的挺过了那三天三夜。

李若水手指微颤，她与楚韫凡确实还有很多事情未曾说清，只是不曾想她想要见他时，他也正要见她。

但她是为了同他断个干净，而他又是为了什么？

李若水美眸低垂，纤细的手指扯了扯六哥镶了金边的金袖：“六哥可是在生气？”

“小七，六哥怎么会生你的气，六哥只是怨那楚韫凡当真挺过了三哥的寒阴蛊，换取了和你见面的机会，不然，六哥怎还会在你面前提及这种恶心的人！”

六皇子李牧想想那个楚韫凡就咬牙切齿。

闻言，李若水浓密的睫毛微颤，她看向自己的六哥，声音有些沙哑：“寒阴蛊……”

李若水不是不知道这种由西晋至毒所制的蛊意味着什么，她只是有些心惊楚韫凡居然为了见她一面甘愿承受这种蚀骨钻心之痛。

而她，原本，也是要去见他的……

半晌，李若水的眼波微漾，看着六哥李牧缓缓开口：“六哥，我愿意去见他。”

李牧看向李若水，最终还是说道：“小七，寒字狱对你的身体会有所损伤，等到晌午楚韫凡被带出狱中，我会接你过去见他。”

说罢，六皇子李牧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千万……不要再陷进去了。”

李若水微微颔头，心中微动。

她李若水经此一劫，是识人不清。

如今看清了事实的原果，她如何能再深陷泥潭。

晌午，皇都城外。

一个队伍穿梭过城墙，直至城墙外。

楚韫凡一家以及李云舒都被狱卒押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是押送的一群衙役。

期间，张氏和楚晴晴母女二人与李云舒的唇枪舌战从未停过，几乎一朝之间，曾经相敬如宾的几人顿时如仇敌见面一般分外眼红。

“李云舒，你个贱人！都是你勾引我们家韫凡，不然他怎么会和公主离婚！”张氏对着李云舒就是一口唾沫星子。

第19章

楚晴晴跟着张氏一同附和道，只见她手铐枷锁，只能用嘴巴呼气将自己额间的稻草吹掉，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然是一片灰渍：“就是！如果你没出现，我们楚家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哪里会轮到还在这里喂蚊子！”

李云舒带着枷锁，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女二人，脸上的疯狂十分明显。

“你们去死吧！就你们也配皇亲国戚，我才是郡主！我才是！！”

队伍最前边，楚韫凡一身囚服，枷颈铐手，深灰色的破洞之处透出里面的还未干渍的鲜红血迹，他安静地听着几个女人的争吵，沉默地低头一言不发，只是赤脚在热烫的地面上走着。

忽然，队伍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楚韫凡猛地抬头，晌午的正阳透着他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像是定住了一般直直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一抹明黄。

“若水……”男人低喃，像是要把这个纂刻在心间。

只见马车下，李若水清雅绝俗，云堆翠髻，怀佩铿锵，一身明黄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小七，别凝着一副脸啦，六哥送你一份大礼。”六皇子李牧逗着李若水。

“六哥，我现在没有心思接你的大礼。”李若水好看的柳眉微蹙，看着前方的流放队伍表情依然凝重。

为自己三年的婚姻做最后的道别，李若水的心底五味杂陈。

李牧看着满脸心事的李若水，劝道：“六哥送你的这份礼物你绝对开心。”

说完，不等李若水有所反应，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被侍卫压了上来。

李若水定睛一看，赫然是与李云舒私通苟合的侍卫！

她忍住恶心，疑惑地看向李牧：“六哥莫不是想？”

李牧阔然一笑，看着被打得满脸伤痕的侍卫，缓缓说道：“六哥就是要把他放到李云舒和楚韫凡的队伍一起流放，让他们狗咬狗，替小七你解气。”

李若水早已了然，可听到自己六哥这样说还是不忍寒颤了一下。

幸好这是一向疼爱自己的六哥，不然被他记恨可是恐怖。

“好了，再不过去队伍可是要走了。”李牧提醒道。

李若水没有再马车旁停留，看向不远处的流放队伍，缓缓走近。

衙役们一见李若水的一身明黄就认出这个贵人定是身份崇高，纷纷避开了路。

而张氏母女和李云舒一见到李若水纷纷哭喊，连喊带骂，毫不客气。

李若水没有理会张氏母女和李云舒的叫喊，只是盈步缓缓向前走，直到明黄色的纱裙在楚韫凡的眼中逐渐清晰。

“你要见我？”她的声音很轻，微抬的眼眸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楚韫凡看着如今光彩亮丽的七公主李若水，声音低沉：“你与从前好看了很多。”

李若水微怔，撇开与楚韫凡对视的视线：“你想说什么。”

看着被李若水的刻意闪躲，楚韫凡心中无比痛苦，他依旧看着她，嘴角苦涩：“若水，过往种种，不求你原谅。”

闻言，李若水嫣然一笑，她看向楚韫凡，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楚韫凡，我也不会原谅你，我的心早在你给我的那三十三杖责中死掉。”

楚韫凡幽暗的瞳孔逐渐又暗淡几分，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生生逼走爱人，没有好好珍惜。

第20章

看着楚韫凡落魄可怜的模样，李若水缓缓将手心的兰花簪伸到了楚韫凡的面前，素唇轻启。

“楚韫凡，我李若水绝不会成为谁的替身，所以这个，还你，我们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望今后漫长岁月莫要纠缠。”

楚韫凡看着昔日他赠与她的定情信物，久久没有愣住了神。

他想起三年前为她亲手簪上时她羞涩含笑的样子，美艳动人。

原来，只是他忘了，她一直都很美。

楚韫凡最终还是将兰花簪接了过来，握在手心，紧紧用力。

他抬头，看向李若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重新再来一次，你还会爱上我吗？”

李若水的手指微怔，随即，她看向楚韫凡，语气淡漠。

“不会。”

话音重重落在楚韫凡的心间，他有些不愿相信。

正在此时，六皇子李牧缓缓站在了李若水的身后。

“小七马上就会有新驸马，你死了这条心吧。”

李若水被六哥的话微怔，看着楚韫凡备受打击的模样却没有出口反驳。

她知道六哥的意思，也不想楚韫凡对自己再有想法。

从今往后，她李若水再也不需要这个男人对她的任何愧疚和爱意。

一瞬间，楚韫凡如置冬日的寒潭，冰冷的话语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寒阴蛊的啃噬下挺过整天三天三夜的男人一声也没有求饶，然后却在此刻悄然落泪。

他背过身，不想让李若水和李牧察觉出异样。

他想，就让他走之前在她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吧。

楚韫凡不再言语，随着衙役的催促声一步一步赤脚往前，没有再回头。

……

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