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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什么？

你也重生了？

时暮偏过头去，不肯看他的眼睛。

“我和你一样。”她只说一句，他便明白一切。

沉默，被拉长的沉默无限延伸。

江行远坐到椅子上，眼神中尽是迷茫。

“你，也记得之前所有的事？”他一字一句地问，却希望得到否认的答案。

可是……

“是，都记得。”时暮缓缓回道。

“不仅是记得，其实我死了之后……你相信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吗？”她顿了顿，自己都觉得她是在讲故事。

但是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他们都能够重生，或者是……时间倒流，灵魂离体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死在手术台上之后，灵魂从身体里分离出来，看得到后来发生的一切……”时暮说。

她看得到，江行远是怎样崩溃，怎样到处找她，怎么在家里喝醉。

“我本来是很失望的，对你。”她抿抿唇，看向江行远。

可是看到他因为她的死这样难过，她心中的那些恨意逐渐减少了。

冰箱里突然出现的那杯牛奶，是她提醒他要清醒一点，病重的芝芝还没有在医院里醒来。

直到她跟着江行远，看见他在家里泄放煤气，准备自杀时，她才终于明白，江行远深埋心底不肯表露的情意。

她的灵魂跟着他的身体一起昏迷。

再次醒来时，她却在自己的车中。

日期是，芝芝生日的前一天。

上天眷顾，给她机会弥补女儿的遗憾，也有更多的时间治疗自己和芝芝，以求活命的日子。

回到家，她看见沉睡在沙发上的江行远，一如他自杀时的模样。

她心中一疼。

他醒来，眼中呆滞的情绪，她就知道，他记得一切。

被牢牢箍在江行远怀中时，她想，要给他一次机会。

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要述说这些年来不肯表达的情意，要解开这些年故意被忽视的误会。

她想要好好活下去，她想要陪在女儿身边。

也想要自己的丈夫好好爱自己。

时暮没有想要暴露自己有记忆的事情，可是到了芝芝病发的日子，她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哪怕知道江行远也会记得这件事。

可她还是不敢赌。

第三十章 坦白的真相

“既然你都记得，为什么……没有说？”江行远怔怔地问。

闻言，时暮微微扯起嘴角：“我本来是打算，等芝芝病好，就找个时间出去旅游的。”

“当了六年的江太太，我想有点自己的空间。”

“要是你知道我有记忆，一定以为我要离开你，不肯放我出去的。”

江行远愣住。

“而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能看你在我面前拙劣的演戏了。”

“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真的太明显了。”时暮轻笑。

江行远的脸红了，他偏过头，有些气。

窗外天色正好，阳光明媚。

像是拨开云雾见天明。

“对不起。”江行远忽然说。

时暮看过去。

“对不起，芝芝生病的那一天，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爸爸。”

“让你独自承受着所有的压力，在需要我的时候却找不到我。”

时暮伸出手，摸了摸江行远的肩膀。

“我已经不怪你了。”

“这一次，你做的很好了。”

江行远顺势拉住她的手，耳后微微红起。

“那……”

话未说出口，时暮摁住了他微启的薄唇。

“芝芝还没出来。”

他点点头，不说话了。

真奇怪，是谁说薄唇的人薄情？

或许他们只是不善言语和表达。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大门打开，纪荣和主刀医生走出来。

“恭喜，手术很成功。”

时暮和江行远的神色皆是一喜。

“谢谢医生。”时暮笑道。

“也要谢谢纪医生相信我。”江行远伸手，握住纪荣的手。

可纪荣却暮暮，倾身贴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还是要多谢你自己，没有放弃这次机会。”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

江行远深深地看了一眼纪荣，眼底一闪而过什么。

纪荣拍拍他的侧膀，和主刀医生离开了。

……

芝芝的病房内。

小小的芝芝躺在病床上，脸色比上辈子红润不少。

时暮怜惜地摸着她的小脸，想起自己变成游荡的孤魂之后，对手术后的女儿心疼不已，却不能摸摸她。

还有后来芝芝得知母亲离世，崩溃的模样，让灵魂时暮悔恨不已。

可她没有办法，当时没有肝源，只能牺牲自己。

本以为江行远会好好照顾女儿，谁知他将所有财产都留给芝芝之后，就要一死了之。

想到这，时暮伸手掐了一把他。

江行远轻皱起眉，有些委屈：“怎么了？”

“我明明就让你好好照顾芝芝，你却自杀。”时暮瞥一眼他。

江行远心情也不悦了：“你没经过我同意就牺牲自己，我还没说什么。”

“你跟你那个助理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怎么联系你？”时暮毫不示弱。

“是她擅自按掉了你的电话，不是我。”江行远蹙眉。

“你的手机你不自己保管，非要放到工作助理那里？”她咬重“工作”两个字，大有要翻旧账的意思。

“我放在桌上的，我没有。”江行远否认。

不是我，我没有。

和江行远吵架都是无趣的。

时暮撇撇嘴，不理他了。

病房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半晌，江行远开口：“暮暮……”

“嗯？”时暮抬眼看去。

要怎么表达，自己想要弥补六年前的遗憾？

“我……”

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觉得紧张到了极点。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第三十一章 失去，后悔

将肝脏移植到芝芝身体里之后，时暮的意识渐渐醒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活了下来。

可是当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轻，似乎在往上飘时，她睁开眼睛，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脸色苍白的，嘴唇青紫的，好一副不美丽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她死了？

那现在的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看，自己已是半透明状态了。

她将手试探地放在医生眼前。

没有反应。

她又试探着去触碰医生。

手直直穿过那医生的衣服。

原来自己已经是个灵魂了。

真的是不死一回不会知道，死后人的灵魂真的会是脱离的。

时暮跟着自己的尸体飘出手术室，看见不可置信的江行远，一挥手打翻了自己的死亡确认书，转身跑离。

她浮在半空中，愣愣地想，江行远不是很讨厌自己吗？

讨厌自己当初欺骗他结婚，讨厌自己不陪伴芝芝，还比不上他的助理。

时暮跟了上去。

坐在他的车里，她看见他目眦尽裂，像是嗜血的野兽，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食物。

她跟着他去了自己的公司，看见他抓住小乐，得知自己不在公司脸上的迷惘的神色。

她跟着他回到家，看见他颓废地饮下家中所有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她看见他喝下那杯冰凉的牛奶，倒在沙发上，喃喃地说：“我好想你，时暮。”

那一刻，她的心狠狠一跳。

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