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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糊涂，怯懦，愚不可及，万般不成器，令她伤心失望，但她是她的女儿。

闻心的墓三年前从廉价的公墓迁到这一处来，黑色墓碑还是崭新的，上面的照片定格了她未经风雨的十七岁，花一样的年华。

她笑得很甜，双眼像月牙弯弯，纯净明媚。

那是顾荆越无比陌生的一张脸。

他见惯闻心嫉妒外面的女人时的扭曲，面对顾振玉时的卑微讨好，憎恨自已这个儿子对巩固她的爱情毫无用处的歇斯底里……

宁挽清曾告诉他许多闻心早年的事，但她在自已心中的形象已经定型，再无法扭转。

那个想法幼稚可爱，心气儿高考试总要考第一名，喜欢席绢，最爱鸢尾花，偶像是邓丽君的……那个人，是宁挽清永远的女儿，但永远不会是他的母亲。

他厌恶自已所熟悉的闻心的一切，所以在重新选择遗照的时候，才特意选择了这张照片。

宁挽清摆好香烛，将金元宝点燃后投进幕前的焚烧炉，明火亮起，灰黑色的烟雾袅袅升腾，很快散在山间雾色中。

顾荆越没有做帮手，没过一会儿带来的东西全部也都烧光。

宁挽清直起身，苍老浑浊的双眼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久久不能够移开。

“你选的这张照片很好，我看着喜欢。”

顾荆越收回注视着远处朦胧的山体曲线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张灿烂笑脸，低声对宁挽清说道：“天晚了，回家吧外婆。”

宁挽清点点头，慢慢转过身去。

顾荆越跟着走了两步，脚步微微一顿。

他向后短短看了一眼，寒风在寂静里的悲泣落在他耳中，像极了心有不甘的人在弥留之际的诅咒。

脚步声走远，这一方天地又恢复了安宁。

宁挽清劳心劳神一整天，回到家后就歇下了。

顾荆越将沾染了湿气的衣服换下，走进书房。

电脑屏幕的光亮起，顾荆越打来章谨发来的加密文件，仔细审阅。

那是一份完整的报告，他近乎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他才将一份文件全部看完。

眼睛被刺得酸涩，顾荆越闭着眼睛后仰，肌肉放松下来靠在宽大的座椅里，但薄唇依旧抿成一条直线。

他心里空着，眼睛没睁开，手落到右侧抽屉的拉环上拉开，从里面摸出一条手链出来握在手里。

他抓住了自已被爱过的证明。

——··——

舒培言大方将蓝钻转让，让张妈将宝石收回保险箱，接着便是狂风暴雨般的轰炸，询问祁煜求婚的计划。

“什么时候求婚？”

“在哪儿？”

“钻石是婚戒上的吗？设计图我看看，你找的哪个设计师？我推荐Jimmy wales，嗯……kira也不错……”

“什么流程，嘉宾请哪些人？”

“是来一场全城烟花秀还是包滨江大屏？游艇上办一个派对也不错，你爸新购了一艘，你找他要。”

……

舒培言滔滔不绝，祁煜比了个暂停手势：“暂时保密，栀栀答应了我会告诉你的。”

舒培言顿时不乐意，高声道：“什么！这么重要的时刻你竟然不让我亲眼看！”

“婚礼有的是你看的。”祁煜说。

“心寒！”舒培言眉心蹙起，紧紧捂着心脏，哀伤道：“好心寒。”

祁煜静静地看她表演。

五秒后，舒培言冷着一张脸：“生你还不如生快臭豆腐。”

祁煜：“……”

“什么臭豆腐啊舒姨？”

两人齐齐看向门口，舒培言瞬间变脸，迎上去：“栀栀，你煜哥快气死我，快来陪我说说话。”

孟唯栀撑着鞋柜换鞋，闻言看了祁煜一眼，问道：“煜哥怎么气你了？”

舒培言：“他站在我面前就惹我生气。”

孟唯栀同仇敌忾：“一定是煜哥太不懂事了！”

她拿起壁柜上的一叠手幅册和自印的小卡，献宝一样递给舒培言：“舒姨，消消气，我给你新做了些新周边，你看看喜不喜欢？”

舒培言眼睛一亮，上一次孟唯栀给她做的手幅让她在追星姐妹那里狠狠刷了一把脸。

她的审美做这些简直是降维打击。

现在孟唯栀更是得心应手，各种风格信手拈来。

舒培言看了看祁煜，又看了看眼前乖乖软软的小姑娘，对祁煜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搞快点！”

孟唯栀头顶着大大的问号：“？”

他们在对什么暗号？

祁煜从善如流，笑道：“好的。”

舒培言心满意足捧着她的崽欣赏，祁煜牵着孟唯栀上楼。

“舒姨刚才说搞快，什么搞快？”她问祁煜。

祁煜推开他卧室的门，漫不经心道：“让我赶快走向人生巅峰。”

孟唯栀听得云里雾里，却是真情实感地疑惑：“你还不够巅峰吗？”

无人机试飞实验二十次无一失败，可以预见投产之后将有多么丰厚的回报，还拥有她这么一个可爱漂亮有才华的女朋友。

这还不够巅峰？

猫眼睁圆的时候总是可爱得无以复加。

灯亮起，祁煜垂眸看她，心尖处发痒，忍不住低头吻她。

孟唯栀拍他的手臂，哼道：“关门啊。”

祁煜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关门，还顺势反锁，接着一气呵成把人往门背上一推，压住她重重地亲。

孟唯栀在祁煜怀里，被严密遮挡，从他背后看，只有一双白嫩的手承受不住那般虚虚落在他肩膀，似抓非抓，欲掉不掉。

缠绵的声音响了很久才分开，心跳声此起彼落，孟唯栀被祁煜抱住才不至于软倒。

她脸上有一层晕开的红，祁煜胸膛起伏，隐忍道：“新年过完就搬出去。”

孟唯栀眼睛的水光晃动，趴在他怀里乖巧地应他：“好。”

“你怎么说服我爸爸的啊？”说起这件事，孟唯栀还有些好奇。

本以为孟湛会出来反对，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有阻拦。

祁煜忍笑，摸她潮热的眼尾：“你以为我那么多天的汤是白喝的吗？”

孟唯栀反应了一下，恍然大悟。

孟湛和她对厨艺都是一窍不通，老婆煮的汤分不出，偏偏祁煜就能分辨，绿叶衬红花，这谁能忍？

反正她爸爸忍不了。

孟唯栀对这个八百个心眼的人简直无语：“黑心汤圆。”

祁煜语气似有无奈：“没办法。”

他俯身亲她的脸颊，更有几分委屈：“一个人，不好睡。”

第114章 信任

“少来了，你一个人都睡了二十多年了好吧，现在来说一个人不好睡了。”孟唯栀忍不住开口调侃。

某个人的冠冕堂皇实在是荒唐。

祁煜眉梢一挑，吊人胃口似的：“没听过那句话吗？”

“你是不是又要开始忽悠我了。”孟唯栀仰头定定看他，扑闪的一双眼里满是警惕，但到底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问道：“什么话？”

“向来是由俭入奢易。”祁煜眼底笑意浮现，低沉的嗓音放得轻慢，意有所指：“由奢入俭难。”

带着热度的视线在背光的一角像疯长的藤蔓裹缠过来，令人呼吸微窒，暧昧滋生弥漫。

刚吻过，祁煜黑沉的眼中还带着克制的欲色，不是能容他放肆的时间和地方，那些压抑的渴望像撩起的火焰，在他的血液里奔涌，寻找着出口，也炙烤着另一个人。

每一眼都带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想，孟唯栀被他看得耳热，心脏躁动，她轻轻吞咽，试图打破旖旎的气氛：“你总是有一肚子歪理。”

祁煜低头，嗅着怀中人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鼻尖蹭过她软嫩的脸颊，一点一点亲她。

他抱得紧，身上的沉香味道无孔不入，好像将她身上也沾染上了几分。

“是吗？”他漫不经心开口。

孟唯栀被他蹭得有几分痒，歪了歪头，手再度攀上他的肩膀轻轻推了推，“我要回家了。”

“这么快？”

“我只是来给舒姨送东西的。”

祁煜动作停住，侧头看她，轻轻一问：“只是送东西？”

孟唯栀点头，答得很是干脆：“是啊。”

“那我呢？”

孟唯栀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顺便看一看。”

“我只是顺便？”祁煜皱了皱眉，直起身，垂眸看着她。

孟唯栀咬着下唇忍笑，但笑意却从眼角泄露，像极了明知道不被允许却还是将水杯推下桌的猫——吃准了不会有人将她怎样。

“嗯！”

祁煜还握着她的腰，听到这句轻快的回答，唇角勾了勾， 说了个“好。”。

轻飘飘的。

这和他的作风完全不符，孟唯栀有些拿不准他又憋着什么坏，决定走为上策，靠着门背站直，眼神扫过他的手：“我走了？”

“不急。”祁煜低头在她眼睫上落下一个吻，慢条斯理道：“你顺便看一看，我顺便亲一亲。”

热烫的吻掠过挺翘的鼻尖，落到小巧的耳垂，腰间的大掌上移，隔着贴身的针织衣物揉上一团软绵，放轻的嗓音透着不正经，“顺便摸一摸。”

“顺便……”

微不可闻的三字像连续投下的三枚炸弹，尽管尾音和唇间的热气一同消散，转瞬即逝，但白嫩的肌肤却一寸一寸洇出粉色。

孟唯栀整张脸都红透，不敢相信自已听见的从祁煜嘴里说出的浑话。

“流氓流氓流氓！”

她羞恼地瞪了祁煜一眼，飞快转身开门，逃一般下楼。

祁煜逗完人心情颇好，带着笑跟在她身后下楼。

舒培言正心满意足地在自已的追星号上po图，只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