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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无论她怎样辩解，在萧沉商的心里，她都是杀人凶手。

　　莫须有的罪行被说了无数遍，好像都变成真的了。

　　她手持玻璃杯跟萧沉商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一整杯红酒从喉头滚下，酸涩的酒瞬间就能变成火苗似的，舔舐着她的咽喉。

　　她不喜欢喝酒，但喜欢酒醉后的迷醉感。

　　不清醒，这个世界就是有希望的。

　　“你喝了，我就给你这个。”她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牛皮纸袋向他晃了晃：“你今晚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她用这个威胁了他一个晚上，又是吃饭又是喝酒。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就像她也知道他想要什么一样。

　　他用纸巾擦掉手背上的唇印，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叶桑笑了，又给他倒了满杯。

　　没有吃一口菜，他们把整瓶红酒喝干。

　　二十年的纯酿，多多少少比年份少的酒劲大些。

　　但叶桑已经练就了千杯不醉，倒是萧沉商的酒量很一般，他的眼中已经有了点醉意。

　　她靠近他，两只细长的手臂圈上他的脖子。

　　他拉下来，她又缠上去。

　　来来回回好几次，萧沉商忽然靠近她，就在叶桑以为他妥协的时候，他从她身后的椅子上拿走了那个牛皮纸袋，飞快地起身就向餐厅外面走去。

　　叶桑也不追，夹起了一块菠萝放进了嘴里。

　　菜已经凉了，外面都结了一层猪油壳，好腻啊。

　　菠萝还没咽下去，萧沉商又折回来了，将牛皮纸袋丢给她。

　　她头一偏躲开了，前几天脑袋上挨的一烟灰缸刚刚拆线，毕竟是脑门上，别影响了美观。

　　牛皮纸袋里是空的，叶桑唱了一出空城计。

　　她笑容可掬：“我也没说那里面有东西啊，沉商，是你太心急了，这么迫不及待跟我分手？”

　　她终于磨光了萧沉商的所有耐心，他走到叶桑面前，提着她的衣领把她从椅子里提起来了。

　　她比他想象的要轻，像一片树叶似的那么轻。

　　她微微仰着头，头上的纱布已经拿下来了，今天刚刚拆了线，一条粉红色的扭曲的蜈蚣似的伤疤蜿蜒在她的发丝里。

　　他本想把她摔到一边去的，但她额头上的伤疤，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噙着唇角的冷笑松开了手，她又一屁股跌回了椅子里。

　　“叶桑。”他又用他惯用的冷漠的语气，冷漠的仿佛他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在跟一条他讨厌的哈巴狗说话：“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第16章

　　叶桑满不在乎地伸长手臂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她嬉笑着：“是哦，你的心脏在胸膛里跳的声音都是，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她哈哈大笑，仿佛醉了一样。

　　萧沉商也笑了，他捏着她的后颈把她拉离自己的身体，看她疼痛的样子，他的眉头都舒展了。

　　“我没见过你这种无耻的人。”他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儒雅如萧沉商，翩翩公子萧沉商，这种话应该是他能说出来的最恶毒的一句话了。

　　哪怕对他最讨厌的人，最过分的也能这么说了。

　　叶桑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现在你见到了？老公，打个分手炮吧，不然别想让我在上面签字。”

　　她从椅子上起来，慢悠悠地向餐厅外面走去：“我先去洗澡，等你。”

　　她回房间洗澡，换衣服，喷香水。

　　将香水喷到半空中，人站在下面沐浴着香水雨。

　　这样她整个人都是香的。

　　她听到洗手间外面有响动，打开门，萧沉商果然站在外面。

　　她倚着门，抱着双臂，眼中漾着得逞的笑。

　　她一步步靠近萧沉商，用手拉住他的领带，把他拽向自己。

　　她香的萧沉商咳嗽，随即皱眉。

　　然后他挑剔地说：“夜总会的女孩子们都不会喷这样刺鼻的香水。”

　　“因为她们买不起，这是特调。”叶桑说：“灵猫香，龙涎香，海狸香，茉莉，玫瑰，薰衣草，檀香木，很多很多香料混合在一起，才有这种独特的味道，专属我的味道。”

　　她半眯着眼睛述说：“你喜欢姐姐身上清新自然的味道，可你知道吗，她也擦香水的，她把香水稀释，若有若无的味道，那不是她的体香...”

　　“叶桑，不要提她，不要从你的嘴里听到她...”萧沉商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

　　可她充耳不闻，仿佛已经大醉，听不到萧沉商的警告。

　　“姐姐也化妆的，她有一柜子的化妆品，她有时候还会半夜化妆，然后出去跟你约会...”她沉浸在回忆里，笑个不停：“她化妆时间很长，因为要把妆容化成没化似的，这很难...”

　　“我说过了，不要提她！”他捏住了她的脖子，叶桑纤细雪白的脖子，仿佛稍微一使劲就能掐断似的。

　　她今天格外肆无忌惮。

　　格外张狂。

　　格外歇斯底里。

　　她是个疯子。

　　“你不配提锦苒。”他掐的她快喘不过气来了，白皙的脸都涨红了，仿佛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似的。

　　可她还是在笑，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声音：“我姐姐在你心里是完美的，我在你的心里呢，是个杀人凶手，哦不，杀姐凶手！警察都说跟我无关，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顶帽子扣在我脑袋上？萧沉商，就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有罪吗...”

　　剩下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了。

　　萧沉商那张俊逸的脸，在她的视线里模糊。

　　灯光照下来的那些光影，那些线条，变成了血色的底色。

　　她什么都看不清了，但却能看得见萧沉商那双憎恶仇恨的眼睛。

第17章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被萧沉商掐死。

　　就在她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萧沉商松了手。

　　她软软地跌倒在地板上，像是一滩泥，好半天都起不来。

　　萧沉商在房间里找到了那个牛皮纸袋，打开后倒出了一团漆黑的纸灰，纷纷扬扬，洒落满地。

　　他在一小块没有被烧掉的纸屑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些灰有的飘到了叶桑慢慢回血的脸上，她伸手接住一些，开心地笑了。

　　在萧沉商踏着那些纸灰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她哑着嗓子告诉他。

　　“萧沉商，除非我死，不然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他走出门口，关门之前他丢下一句话。

　　“我不会像你那么没底线。”

　　“那你就被我纠缠一辈子！”她喊出声来，声音像公鸭一般。

　　萧沉商走了，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然后楼下花园里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哪怕她装疯卖傻，也没办法留下萧沉商一夜。

　　鹃姐她们跑上来，看到叶桑躺在地上，一地都是纸灰，她们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把她扶起来，面面相觑，直到叶桑低哑地开口：“走，别在这里。”

　　鹃姐她们走了，叶桑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留下来，一直流进了她的耳朵里。

　　后来她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还在地板上。

　　她睡得后背都僵了，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她都把那些纸灰睡成了一个人形，看上去好像凶案现场警察化的受害者轮廓。

　　她歪歪斜斜地走到洗手间去洗漱，这时电话响了，是爸爸叶志衡的秘书。

　　她接通，嗓子还是哑的。

　　“怎么？”

　　“二小姐，叶总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了。”

　　她皱了皱眉，抬头看看盥洗台的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