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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快要落下的时候，江雨生突然找到楼水天，说少盟主想吃西市街的烙饼，让楼水天跑一趟。

　　楼水天刚想拒绝，江雨生来了一句：“你家大人不是让你留下来好好照顾的吗？楼副尉。”

　　言语里的阴阳怪气十分明显。

第52章 生气

　　楼水天忍了，看看天色还早便往西市街跑去。

　　刚回来把还热乎着的烙饼给了江静檀，江静檀看也不看，手里拿着书，语气淡淡的，但是随意说出口的：“你再去往东市的陈记买些烈酒。”

　　买酒何须跑那么远去到东市？后门的望月楼不是多了去了吗？

　　这么想着楼水天也就这么问了。

　　哪知道江静檀突然冷了脸，强调：“只要陈记的。楼副尉在都护府也这样当差吗？”

　　......

　　楼水天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咬咬牙转身又往东市跑去。

　　提了三壶酒回来，刚在桌上放下，还没来得及喘气，江静檀又吩咐她上南门的玉铺去取一块成品玉。

　　“还不去？天已经大黑，再不去老板要歇息了。”江静檀抬眸，“好心”地提醒。

　　......行。

　　她快马加鞭取来了那什么破玩意的玉，刚回来就碰上正在关门准备睡下的江静檀。

　　“欸！”楼水天连忙上前一步，止住了他关门的动作。

　　江静檀打着哈欠，淡淡道：“哦，你回来了。”

　　“给！”楼水天喘着粗气，有些蛮横地朝他摊开掌心，露出一块精美的玉坠。

　　江静檀拾起来，仔细看了看。

　　“这一处的做工还不是很好，你去让老板再修修。去吧。”他拉着门要关上。

　　但半晌推不动，看过去才知道楼水天的手还死死地压着门板。

　　“手。”他提醒。

　　楼水天并不松开，抬起眸瞪着他，江静檀故作被吓到，往后退了一步。

　　“楼副尉好大火气。”

　　楼水天嘴角抽了抽，“江静檀，戏弄我很好玩？”

　　“嗯？”

　　“就这么一个晚上，我差点把整个芦州都跑遍，就为这些破玩意！你把人当猴耍是吧！”

　　“啊，整个芦州啊......”江静檀顿了一下，“北圩是不是还没去过？要不你......”

　　“江静檀！你有完没完！”楼水天咬碎了牙。

　　看着她这炸毛的样子，江静檀微微一笑，说：“没完。”

　　“我心情不好，自然也没有让你好过的道理。”他说。

　　？

　　楼水天简直不可置信。

　　她何时惹了他了？

　　江静檀看着她的眼睛，半晌，语气平静地说：“天亮前我要看到北圩老徐的芝麻糊。还有玉佩，赶紧给老板送回去重打一下。麻烦你了楼副尉。”

　　“不去。”

　　江静檀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他说：“十三可以不去，楼副尉不行。你要当十三还是楼副尉？”

　　楼水天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静檀拎开楼水天的手，面无表情合上了门。

　　楼水天一夜未眠。

　　等到天边第一抹鱼肚白出现的时候，她恰巧照顾了老徐芝麻糊今天开门的第一庄生意。

　　事实上她果断一些，不回江宅，直接回都护府，江静檀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她又担心蒋琴天之后找陈叔发难。三思了又三思，楼水天还是提着芝麻糊回江宅。

　　刚翻过门槛，就看到那个害她一夜未眠的始作俑者，独自坐在院子里。

　　他身上披了一领白色斗篷，安静地坐在凌晨灰蒙蒙的雾气中，从不下雪的芦州仿佛刚刚下了一场千年大雪。

　　楼水天的眼底有些发酸，她断定应该是一夜未合上眼的缘故。

　　楼水天大步走上前去，装着芝麻糊的饭盒在石台上重重放下，惹来江静檀的一眼。

　　“江先生，”她学着蒋琴天对他的称呼，“你的芝麻糊。”她打开了饭盒，将那晚还热乎乎的芝麻糊放到江静檀的面前。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等会江静檀让她去西市还是南门，去买烙饼还是烈酒，她都会马上出发，绝无二话。

　　但江静檀却安静着，低头默默地搅了搅瓷碗，然后送了一勺到楼水天的唇边。

　　一种混合着烤芝麻和糖的甜香散入在空气中，浓郁而深沉的味道直扑鼻尖。

　　楼水天愣了愣，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江静檀轻笑了一声：“这是你带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挟私报复。”

　　他居然怀疑自己下毒了！

　　楼水天感到好笑，像迫切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她伸手夺过他手中的木匙，舀了一匙放入口中。

　　香味在喉间散开。

　　竟莫名的熟悉。

　　楼水天不禁看了他一眼，并准确地捕捉到他眼底的笑意。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秋天吧。”江静檀缓缓说。

　　“那个时候，你像只受伤的猫，无处可去了，只好躲在我身边，央着我给你喂水喂粥。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你终于不再是那只瘦弱的小猫，可同时也不再需要我的庇佑了。”

　　江静檀沉浸在回忆里，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惋惜。

　　他说的这些楼水天都还记得。

　　她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在她第一次杀人之后。

　　盟主说，她和十七只能活一个，只有那个最优秀的影卫才能够活下来。

　　于是她和十七用共同在云衔山里学到的一招一式，互相残杀，拼命夺取那个能够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最后十七死在了她的刀下。

　　就是在那个在几近疯狂和绝望的时候，她误闯入山里的禅房，见到了同样和她满目悲怆的江静檀。

　　不可否认，躲在禅房的那段日子，是楼水天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那个白净的少年对她温柔得就像她生来就该被如此对待，他给她讲故事，给她擦干净脸，给她的伤口上药......

　　是江静檀给予了她生的温暖与希望，是他把她从无尽的自责深渊中拉了出来。

　　可也是他把自己重新推回了那个深渊。

　　直到盟主把她带到云衔山少盟主的面前，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他就是自己誓死要保护的主人的时候，楼水天才知道。

　　她和十七互相残杀，不过是为了选出一个最得力的护卫，护着这位伟大的少盟主。

　　......

　　说起来，倒不如不要见过。不要给她那些美好，她就不会对江静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江先生，我们并不适合这种回忆戏码。我时常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知道江静檀究竟是谁。”楼水天打断他那可笑的温情回忆。

第53章 不信

　　“是吗？”江静檀勉力扬起一抹笑，几分苦涩，几分可怜。

　　“你竟然是这么想的。我真伤心。”

　　楼水天不愿在这看他继续演戏，“东西都给你买回来了，我要去休息了。江先生。”她一字一顿，极为客气。

　　江静檀不应。

　　楼水天转身便走。

　　走到一半，她突然回过身来看他。

　　江静檀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冷风中看着十分单薄。

　　尤其他还是一个病人。

　　楼水天虽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但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莫名想起那日在望月楼中所见。他似乎时常乏力。

　　于是出声问道：“你是不是起不来了？”

　　江静檀敛下眼睫，抿唇不回答。

　　不知道他在这凌晨的冷风中吹了多久，就这幅模样，不怪梁生白对他头疼。

　　楼水天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