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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队伍里但带着咱们的人远远的跟着呢！让小姐放心！”

姜梨摘下遮脸的面纱，粲然一笑，“那是不是说，我可以不用顶着这张假脸了。”

第五十四章

久违的昊都城有些死气沉沉的，丝毫没有新年将至的热闹和喜悦。

冷溪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纳闷道，“这还是咱们几个月前离开的昊都吗？就连平日里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都听不到了。”

姜梨收回目光喃喃道，“许是城中有丧吧！”

马车在驿馆门前停下，姜梨正了正衣冠准备下车，连日来的颠簸让她疲惫至极。

冷溪推开车门，突然一片烂菜叶朝她的门面扔了过来，冷溪反应极快偏头躲避，她低头看着那片烂菜叶吃惊道，“这是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菜叶朝马车内飞来，她迅速关上车门，堵上车帘。

马车四周围满百姓，群情激奋，口中嚷着让她们为穆将军偿命。

“这群人是疯了吗？”冷溪的手死死的按在车窗的锦帘上，气愤道，“他们云秦的护卫也不说管管，就任由这群百姓胡闹！”

姜梨靠在车壁上，自顾自的感叹，“看到了么！这就是和亲公主的处境。”

“他们有能耐上战场真刀真枪的较量去，在这扔菜叶子算怎么回事！”冷溪心中忿忿不平的低声骂了一句，“无知刁民！好赖不知！你们自己人里有卖国贼，也好意思怪别人。”

“他们哪知道啊！”姜梨顿了顿，从车帘的缝隙间看了眼外面，“云秦的人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就由着他们吧！反正咱们也是在车内坐着，等百姓们扔累了、喊够了，他们自然会出面制止，总不能一直在这僵着吧！”

冷溪努嘴道，“小姐倒是心宽！不过这笔账，我要记在段青林头上。”

姜梨嘴角勾笑，打着哈欠歪在软枕上以手支头闭目养神。

半晌过后，驿馆内的官兵出来制止，驱散了围观的百姓。

有人敲了敲车门，冷溪听外面无声，卷起车帘推开门。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让公主受委屈了！”

姜梨缓缓的睁开眼，睫毛微动、冷冷的扫过车辕旁站着的青年，朱唇轻启语气柔和、不夹杂一丝情绪，慢条斯理的回道，“有劳顾使节一路相护，小女不胜感激。”

青年颇感诧异的抬眸看了她一眼，瞥见那平静的眼眸中只有波澜不惊的从容，他迅速地低下头，有些汗颜的回道，“公主客气了，下官职责所在。”

冷溪率先下了马车，伸手扶姜梨，满地的菜叶混着泥土，看起来甚是狼藉。

姜梨小心翼翼的提着裙子踩在上面，这才抬眼看见青年已经换上一袭圆领绯红的官袍，身板挺直而立，低垂的眉眼斯文清秀，抬手请她进去，“公主请！”

“这一路来我只知大人姓顾，还不知大人官职、名讳？”

“下官翰林院学士，顾承则。”

姜梨深吸了口气，望了一眼驿馆的匾额问，“承则！可是取自‘闻赤松之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

素闻南越女子极少读书，顾承则有些意外，不过想来她是公主，延师教导也在情理，拱手道，“正是。”

姜梨点了点头，赞了一句，“好名字。”

她话音刚落，一片裹挟着泥沙的菜叶朝她扔了过来，姜梨刚要轻巧躲开，忽然眼前一片绯红，是顾承则宽大的袖子遮挡在她面前。

菜叶在他的衣袖上留下一片泥渍后，直垂垂的落在了地上。

他放下衣袖，姜梨这才看清扔菜叶的是个头上左右两边各顶着一个发髻的孩童，清澈的眼眸正怯生生的看着她。

顾承则观察着姜梨的脸色，犹豫着是否要出言训斥。

结果姜梨只是瞥了那孩子一眼，抬步走进驿馆。

之后的几日里，送亲的队伍被遣返回南越，云秦的皇上也一直未召她入宫，姜梨难得自在，卸下了易容，平日里只带着面纱，仿佛整个云秦都将她忘了一般。

入夜，丘辰潜入驿馆，在这一方天地里困了几日的冷溪，埋怨道，“咱们进昊都城都几日了，你怎么才来？”

丘辰却朝姜梨回道，“我同表小姐是同一日入的昊都。这几日一直打探昊都城内的消息，而且我担心表小姐初来乍到身边不仅有他们云秦人盯着，保不齐还有天机阁的人，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不好立即来与表小姐会合。”

“不妨事！”姜梨神情恹恹，继续问，“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云秦皇帝十分疼爱华瑶公主，自打公主死后悲痛不已，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遵从公主遗愿，让穆将军以驸马的身份与公主合葬。”

姜梨叹息着点点头，“华瑶也算如愿了！还有吗？”

丘辰抿唇道，“穆府的当家主母于一月前病逝了！”

穆府的当家主母？

姜梨迟疑了片刻，惊讶的问，“穆将军的母亲也没了！”

“是！”丘辰顿了顿，“现在整个穆家只剩一个穆二公子，听闻自打出殡的丧仪办完之后，他连孝服都没换，一头扎进风月楼里，至今不曾有人见他出来过。”

冷溪吃惊的站在一旁没了言语。

姜梨更是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那个想要指着兄长过活的少年，终究要自己面对风雨了。

还真是应了他那句‘自命难料’！

想到这，她面上有几分悲戚，“那我呢？皇上一直对我没有任何安排，是什么意思？”

“听说皇上经历了丧女之痛，心绪狂躁，见不得喜事，对穆家的恨意只多不减。我听闻，皇上有意让穆二公子联姻。”

“程闫亭！”姜梨眉头一皱，“按礼制，他不是得在府中丁忧吗？”

丘辰继续道，“所以这件事才迟迟没有被定下来！听闻朝中有几位平日里与穆家交好的谏官都在力阻此事，说是让一个接连丧兄、丧母的人议亲于礼不合。”

“确实于礼不合！皇上此举分明就是想羞辱穆家。穆将军明面上死在南越人手里，转头又要将凶手的女儿往人家门里塞，真是狭隘至极。”

冷溪愤慨道，“这哪是羞辱，分明就是恶心人嘛！”

“后宫的穆贵妃也不同意，三皇子联合朝臣多次上表，但是圣心独裁，此事好像要定下了。”

嫁给程闫亭，是姜梨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不禁摇头，哑然失笑，说来这缘分谜得很，想要今生携手的只能含恨约来生，约来生的人，今生就非要凑在一堆。

眼看着她入不了宫门，段青林的盘算便落了空，且不说姜梨日后要如何应付他们，如今就连她自己想找清珠也是困难至极。

“小姐，接下来怎么办？”冷溪问。

第五十五章

赐婚的圣旨送到驿馆的那天，是个明媚的冬日午后。

姜梨正歪在东窗的暖榻上烤火吃橘子，橘皮被她顺手扔在炭盆的罩笼上。不过多时，温暖的室温中夹杂着一股橘子独有的清新味，比熏任何一种香料都要好闻。

驿馆的差役前来通报，说是传旨的公公已经在来的路上，让她收拾一下准备去前院接旨。

冷溪拧了一方湿帕子给她净手，“小姐，这圣旨一接，你可就得嫁了。如果嫁的人真是穆二公子，进皇城大内几乎无望，那咱们还不如连夜逃了呢！”

姜梨摇摇头，把擦完手的帕子还给她，“不行，眼下还不是离开的时候。我现在的身份毕竟是一国公主，我要是跑了，回头云秦捏着这一点向南越发兵怎么办！我岂不成罪人了！”

“小姐，我发现你现在真是……”冷溪将洗净的帕子搭在架子上，皱着眉、脑中没有想好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姜梨坐在榻沿边上穿鞋，问，“真是什么？”

“我看你现在比寺庙里供奉的金身佛祖都耀眼！”冷溪哀叹，“小姐，你以前不是说人各有缘法，生老病死、爱恨别离，欲望也好、贪念也罢，都得自己受着。我看你现在不仅要受着自己那份，甚至连天下苍生这份也要扛起来。”

冷溪停了下来，揶揄道，“小姐，你这是当帝王的料啊！”

姜梨闻言干笑，“快别瞎说了！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人好像不能一直独善其身的活着，冷眼旁观别人的生死。当初我明知道穆家艰难，如果我肯出手帮他们一把，也许他们就不会死了。”

“小姐，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想！我们和他们毕竟是身份有别，你出手帮他们，又能帮到几时？”

“但至少不会以这般决绝的方式说再见吧！”

姜梨打开房门，清冷的风扑面而来，与房内温暖的空气相互交融，两只喜鹊安静的站在院中光秃秃的树枝上，不知何故突然拖着长尾巴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就像她当初不喜欢离别的场面一样。

“走吧！传旨的公公该到了。”

前院内跪了一地的人听旨，旨意也是有套路的，先是客套的将要联姻的两个人夸一夸，随后便是佳偶天成。

她这个怀宁公主也好，穆家二公子也罢，就算辞藻用得再丰富，任谁听了只会觉得是在皮里阳秋。

公主直接从驿馆出嫁，第二日也不必到宫中谢恩，说是天恩，实则不过是皇上打心底里的厌恶罢了。

不让她进宫也好，至少不用在寒冬的清晨里奔波，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入夜，姜梨正准备熄灯睡了，门外有人敲门，她手上握着短刀，贴着门边问，“是谁？”

门外的人压低了嗓音，“阁主派我来与你接头！”

姜梨心中一片慌乱，眼下她没有易容，更没有面纱遮挡，在这驿馆之内，要是被他识破该如何应对？

她摸出身上的迷药，一只手抽出门闩，那人推门闪身进入。

姜梨迅速地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他，好在烛光是昏暗的，来人看到她的脸并没有任何异样，这让她感到十分诧异。

她不动声色的冷声问，“阁主叫你来是有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