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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前按照约定好的暗号敲门，不一会儿其中半扇门扦开一条缝，里面露出半张男人的脸，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姑娘，神情十分诧异。

“你们是什么人？”

“穆府的家眷。”

姜梨也不知道对面这个青年男子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不敢过多的表露身份。

没想到，这人听到他这五个字，已经高兴的不能自已，看眼睛他差点激动地都要哭出来了，语气中还有几分埋怨和委屈，“你们可来了。”

不待姜梨反应，男子看向她们身后，立即不悦道，“怎么只来了你们两个弱女子？”

“弱？”冷溪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质疑，“我一掌把你拍门上当年画，你信不信？”

青年男子一时没了言语，往门后躲了躲。

姜梨听他气息应该只是个文弱书生之流。

冷溪怒道，“还不起开，让我们进去说话。”

说着，她豪横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内的空间也不大，直通房间的过道比门宽不出多少，所用器物也不多，打眼一瞧便是暂住之所，里面的房间看着有些阴暗，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夹缝里居然住着人。

姜梨回手关上门，抱臂站在原地，显然不想进去，站在院中直言问，“你是谁？”

第八十七章

青年男子听她这样问话，面上有一丝警觉，右手不自觉的去摸袖子里的重物，看形状应该是个匕首。

姜梨瞥了他一眼，心累的长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劝你还是别拿出来，我们若是想杀你，你现在就不能站在这喘气了。”

初来时，冷溪为了出入方便，身上常带着穆府腰牌，往后便也习惯了，掏出腰牌给他看，“我们真的是穆府的，你总要说出个一二三来，我们才能带你去见穆二公子吧！”

男子瞥了腰牌一眼，犹豫了片刻才道，“我姓陈，单名一个‘澄’字，原住在昊都城北，家父是户部下设金部司从五品上的郎中陈岐。父亲无意中发现了朝中的秘密，被人暗杀。”

冷溪不合时宜的打断问，“那你为什么还活着？这种事一般不都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嘛？”

“家父发现不对，将我们母子送回老家，这一路上杀手不断，幸而我与母亲被江湖义士所救。”

江湖义士？

说的是天机阁吗？

姜梨听到这话不禁勾了勾唇角发出一声冷笑，见男子匪夷的目光看过来，她轻咳了一声，恢复往常的神色揣着手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回这虎狼之地？”

“父仇不报，焉存于世！”男子手握成拳，情绪有些激动。

姜梨见状，上下打量他一番，虽然他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个至诚至孝之人，点头道，“知道了，你换身衣裳，我们带你回府。”

她抬眼示意冷溪把挎筐里的小厮衣服给他。

他接过筐，讪讪的看向她们二人，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至少也要窥探一下他父亲发现的秘密是什么吧！

他都已经准备好拒绝的说辞，结果人家却没问。

他一步三回头的跨进漆黑的门里去换衣服。

待他关上门，冷溪小声问，“小姐，他说了半天也没太说清楚自己是谁，而且云秦的官员算起来咱们也不认识几个，就这么相信的把他带回去？”

“我从程闫亭那听说过他父亲。”姜梨望着房门，“我只是没想到，天机阁还留了这么一手。”

冷溪嘿嘿一笑，“狗咬狗不是挺好的嘛！”

陈澄换好衣服出来，又给他简单的贴了胡子，他们才一道走出巷子，拐到丘辰的布庄里买了两匹布，让他抱着。

他们就这样，一路大摇大摆的回了穆府。

厨房备了午饭端到花厅，程澄这段时日担惊受怕，天机阁派人送饭也不及时，他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此刻放松下来，吃得狼吞虎咽。

冷溪在一旁看的不由自主直吞咽着口水。

姜梨换完件衣裳，刚跨进门里，就听陈澄问冷溪，“我听说你们家二公子娶了南越的公主？”

“是啊！怎么了？”

陈澄轻叹了一声，“唉……不过有些同病相怜罢了！兄长死在战场，转头又得娶仇人的女儿。穆二公子的遭遇可悲可叹，那公主更是可怜。”

冷溪嗤了他一句，“你啊，就别操心别人了，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仇该怎么报吧，我们公子的不用你操心！”

姜梨轻笑，挑开珠帘走了进去，陈澄见她衣着华丽，已不是丫鬟打扮，试探的问，“你不会是……”

姜梨忙出言止住他的想法，“公子想多了，我是府里的大丫鬟，府中有女眷，管家不方便出入的地方，皆有我来管。”

陈澄傻傻的点了点头。

入夜程闫亭回来，走到正堂看见姜梨站在门口，刚要开口问她，晌午裴青檀在街上与她偶遇的事，姜梨却抢了先，“二公子，有客至。”

程闫亭神色一凛，跨步进屋，看见客座上的陈澄。

冷溪奉上茶盏，与姜梨一道退了出去。

冷溪抱着托盘问，“小姐不进去听一听？”

“没什么好听的，也就那么点事。趁库银还没补齐，赶紧把这个炮仗给点了，咱们也舒坦。”姜梨看着花圃里的花，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以天机阁的行事风格，陈澄的母亲应该还在他们手上。”

冷溪点点头，“我想也是，不过……他们既然隐藏身份，应该不会动手吧，这样一来，陈公子还得奉他们为恩人呢！”

她知道姜梨在想什么，劝道，“反正他母亲也不会有危险，这件事，咱们就别插手了，容易暴露身份，让穆二公子自己看着办吧！”

姜梨觉得她这话有理，点头‘嗯’了一声。

漆黑的夜，月亮挂在树梢，风轻轻吹过，垂柳随风晃了晃，月光透过树影悄悄流淌下来。

程闫亭面露喜色的来找姜梨，入门便道，“这天机阁办事当真是及时，我还在想如何将库银的事揭发出来，这根导火线说来就来了。”

“现在万事俱备，你打算怎么办？”姜梨问。

程闫亭嘿嘿一笑，卖弄道，“你就等着瞧好吧！不过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什么事？”

放榜的日子，冷溪拉着姜梨去看榜。

姜梨恹恹道，“看它干嘛！上面又没有咱们认识的人。”

“怎么没有！你就不好奇那个知道考题的万家大公子，考了第几名？”

这么一说，姜梨有几分心动，知道考题要是再没上榜那人可就丢大了，而且他作为陷害顾承则最重要的一环，他必须上榜。

姜梨刚想回答，只听院门上趴着的人突然惊呼，“有人泄题！科考居然有人泄题！”

冷溪拉下脸来，瞥向他，没好气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世间又不是唯有正途这一条道。还有，你偷听别人说话，可是君子所为？”

他推开院门，整个人跨进门里，站在原地不动，“我无意偷听，只是这件事太过骇人。”

陈澄面上凛然，“贡院是天下学子最崇敬的地方，若连那里都变得污秽，及第登科不要也罢！”他转脸质问，“你们为什么知情不报？此等恶行，应该向上禀明，施以严惩。若人人都这般纵容，长此以往，国家危矣！”

见他义愤填膺，说的慷慨激昂，姜梨和冷溪默默对视了一眼。

程闫亭曾跟她说过，这个陈澄若不是家中突遭巨变，本来也是要参加此次科举的。

没参加上本就心中郁结，现又听闻曾被自己敬畏的科举遭人轻易践踏，一时激愤难当。

姜梨面露难色，“我们是想说呀！可是他们官官相护，像咱们这样身份的人哪能拧过人家的大腿。而如今我家二公子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澄突然一抱拳，“捍卫正道是每个读书人的本分，劳烦姑娘给二公子带句话，我若有个万一，烦请他帮忙照看家中老母。”

说罢，他转身就走。

她们怔怔的看向门口。

冷溪喃喃的问，“二公子看人还挺准，这厮果然是一股清流。”

第八十八章

姜梨蒙上白纱面巾与冷溪追了出去，街上因放榜而变得乱哄哄，贡院对面的墙上贴着几丈长的榜单，众人围在下面仰着脖子看，有人春风得意、有人黯然离场，道贺声此起彼伏。

冷溪挤进人群拍了拍陈澄的肩膀，“我家公子不让你乱跑，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姜梨抬头扫过榜单上的名字，二甲里有个姓万的，昊都人士，父亲是商贾，这人的年龄、家世，倒是与那个万公子都能对得上。

“二甲十二名应该就是那个万家大公子吧！”

姜梨问，回答她的却是陈澄。

“是他。”

“你认识他？”

“我与他在书塾一同受教过，说来也算是同窗。”陈澄道，“他资质平庸断然不会上榜，他爹不过是想家中能有个做官的，扬眉吐气的同时往后生意上能沾些光。”

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大抵就是如此，若是商人逐利不摆正自身，多少前车之鉴在等着他们。

四面八方传来的道贺声渐渐变成低声细语，嗡嗡如蝇虫，姜梨这才注意到异样，随着他们的声音逐渐拔高，原来是有人认出了陈澄。

陈父死的时候，陈澄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并未露面，可众人不知他是在携母逃亡的路上，也就成了这群常以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