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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嘉瑞吸着通红的鼻子，鼻音重得很：“喜欢是一回事，可他心里有别人，我膈应。”

方黎抖着婚纱照上碎玻璃的手一颤，倏地被割了一下，指尖冒出血来。

耳畔的姜嘉瑞哭声又响起：“阿蕊，我真的好羡慕你，周营长心里只有你，对你这么好，结婚三年了还是这么恩爱。”

方黎捏住血口，忍不住内心回答：可是他心里好像也一直有别人。

姜嘉瑞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住，昔日泛着光的眸子只剩绝望：“阿蕊，我后悔当初嫁给他卖了厂里的工作，现在要离婚，人财两空，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方黎放婚纱照动作一怔，若是自己和楚烨朝也是如此，她还是从村来的，能在城市立足吗？

可嘴上却劝着姜嘉瑞：“苏鹤云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同意离婚的。”

心也跟着说：那都是过去了，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方黎又劝了姜嘉瑞好一会儿，见夜色已晚，那孩子的烧也不知退了没有，楚烨朝怕是在医院忙，所以才没来接她。

于是一个人踩着冰凉的夜色回到了军区大院。

快到家门口时，方黎瞧见家里亮着灯，时不时有笑声传来。

楚烨朝回来了？

方黎揣着凌乱的心疾步走近，轻轻推开门，楚烨朝抱着表姐的孩子逗弄，那孩子活泼得不像烧了两天不退该有的样子。

楚烨朝听到门响，抱着孩子起了身：“阿蕊，你回来了。”

方黎刚要答，却被楚烨朝怀里的孩子出声打断：“爸爸，她是你给我找的后妈吗？”

第3章

方黎呆愣在原地，呼吸一窒：“他叫你什么？”

“爸爸？”

难道这个孩子是楚烨朝和表姐的？

话哽在喉咙。

这时，姨妈吴水红正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打断：“方黎回来了？快进来吃饭吧。”

方黎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吴水红见状连忙走上来歉疚道：“小蕊你不要误会，小孩乱叫的。”

话落，她又轻瞪了眼楚烨朝怀里的孩子：“念博，以后不准乱叫听见没？”

念博？

方黎心猛一颤。

念博念博，思念烨朝……

这么明晃晃的情意，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想到过呢？

一旁的楚烨朝却是开口护道：“没事，小孩子不懂事，叫什么都可以。”

话落，又看向呆滞的方黎求认同：“阿蕊，你说是吧？”

方黎木然地点了点头，呼吸有些困难。

楚烨朝却是视若罔闻，高兴地举起念博转身：“小姨跟你开玩笑的，吃饭咯！”

饭桌上。

念博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最喜欢吃的东西是血肠，吃的时候还爱吃两口饭就喝一口水，这副样子几乎和吃饭时候的楚烨朝一模一样。

以前楚烨朝也有这个毛病，但方黎怕长此以往他的胃会坏，花了好久才让他改掉这个习惯。

方黎抿着唇，心里乱做一团，竟不知道该怎么下筷。

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吃饭习惯却出奇相像。

“念博，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多吃点念博，你看你现在都瘦了。”楚烨朝一口一个念博，叫得格外亲切。

方黎如鲠在喉，特别是看着念博和表姐长了张一样的脸，更是味同嚼蜡。

她不经看向楚烨朝，心里忍不住去想：他看到念博时，心里想到的人是表姐吗？

喊这个孩子名字的时候，想到的是不是也是表姐？

睹物思人，爱屋及乌这些个词挨个从脑海里蹦出来。

吴水红轻蹙眉头，夹菜送进楚烨朝的碗里：“念博他姨夫，你别光顾着孩子，自己也吃。”

楚烨朝回过神：“吃。”

随后伸出手夹了筷子腊肉递到方黎碗里：“你不是就惦记这口？姨妈带来的，你多吃点。”

方黎咬碎心里的酸涩，道了声谢。

饭后，方黎洗完碗，习惯性给楚烨朝烧了壶热水泡脚，他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

拎到门口，方黎刚准备推开门，就听见了屋子里姨妈哽咽的声音：“烨朝，你是个好男人，是我女儿没福分，你对念博比他那个混蛋爹还好，但你可千万不能让小蕊知道你跟念博妈的事。”

方黎一愣，手里拎着的暖水壶差点掉到地上。

什么事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屋子又传来姨妈坚定的劝声：“小蕊要是真的知道了念博妈和念博的事，你们这家非散了不可！你千万要答应我！”

什么叫做这个家就非散不可？

难道念博真是他和表姐生的孩子……

方黎忍不住地浑身发冷，想去推门的手都跟着打颤。

她的手好不容易落在门把手上，楚烨朝斩钉截铁的声音随之响起。

“如果她知道了会介意，为了念博，我可以离婚。”

第4章

可以离婚？

方黎迈开的脚步猛地虚浮了下，用力擎紧了那壶热水才没摔倒。

她咬着唇，目光晦暗。

下意识地就想冲进去质问，可自己又该如何开口？

表姐都不在了，她的质问有用吗？有意义吗？

晚上，卧室。

楚烨朝洗漱完时，方黎还在叠衣服。

他走近问：“鹤云和姜嘉瑞劝好了吗？”

方黎手停了下来，看了淡然的男人一眼，声音低沉：“他们决定离婚了。”

楚烨朝点头上了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离婚也好，鹤云心里有别人，人又活着，再续前缘也是一段佳话。”

再续前缘……

若是表姐还活着，他和表姐才是那段佳话吧？

顿时方黎的手僵得厉害，强迫自己镇定把衣服收拾完才躺下。

楚烨朝翻了个身，手落在了她的腰间：“阿蕊……”

方黎身体一顿，她知道楚烨朝想和她欢好的动作。

可一想到他说“为了念博，我可以离婚”那话，方黎拨开了楚烨朝的手：“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男人收了手，嗯了一声没多问，只当她来了月事，便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方黎却一夜没睡着，望着透进来的夜色，清冷又孤寂，复杂又惆怅。

第二天，方黎顶着乌青的眼睛起床。

屋子寂静得很，她匆匆出了卧室，却发现没有一个人，餐桌上摆着一盘饺子，还有楚烨朝留下的纸条：

饺子是姨妈早上包的，我带他们去医院复查。

方黎盯着已经彻底冷掉的饺子，浑身不是滋味。

去医院复查而已，为什么不愿意叫醒自己，到底还是怕自己发现什么吗？

方黎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用腊肉包的饺子油水很多，可她吃得索然无味，像失去味觉。

刚洗完碗就瞧见姜嘉瑞红着眼睛来了家里。

“怎么了？”方黎疑惑不解地看着姜嘉瑞。

姜嘉瑞拉着方黎的手，声音哽咽：“我发现我根本舍不得他，离了婚我又没地方去，我不想离婚。”

她完全舍下了面子，为难的拜托道：“阿蕊，你能不能让烨朝去部队找找鹤云，我给他部队打电话他都不接，去部队也不见我。”

姜嘉瑞边说边哭，哭得方黎慌乱无措，只能出声安慰：“小瑞，会没事的，我等烨朝回来就让他去找鹤云回来。”

舍不得吗？

自己若是也到了这境地，会舍得和楚烨朝离婚吗？

方黎捏紧指尖，更加迷茫难受了。

姜嘉瑞浑然不觉，一抽一抽的忠告：“阿蕊，你要好好珍惜烨朝这样的男人，别跟我一样，弄成如今这个地步。”

方黎更加沉默：楚烨朝心里也装着别人，真的会打心眼里会珍惜自己吗？

那本日记的真相就像是一场雨，淅淅沥沥在心里一直下个不停。

还会有雨过天晴的那天吗？

姜嘉瑞又说了好几句话才离开。

方黎在家里等到晚上，等到炉子里的火都烧尽了，楚烨朝才回来。

他抱着念博，提着一堆东西，进院子就冲着走出屋子的方黎喊：“阿蕊，帮忙提一下东西，这都是过年回去要带的。”

方黎恍惚地走过去接过：“回去的东西可以回去再买啊。”

楚烨朝一笑：“这些都是给念博的，他一个孩子在乡下，难买城里的东西。”

方黎看着手上的新衣新鞋，起码花了一百多块钱，心里有裂缝正在慢慢产生，满口的苦涩竟然无法言说。

上一世她的儿子都没有这些待遇，反而是被教育勤俭节约，有时候买件新衣服都会说小孩子长身体，浪费钱。

可现在却眉头都不皱大手笔地给念博买……

方黎心里关于念博的问号正在默默地变成感叹号。

叮里哐啷收拾好细软，直到上了床，方黎才把姜嘉瑞今天过来的事情告诉楚烨朝。

“姜嘉瑞今天来找我，想让你帮忙跟苏鹤云求求情，这婚也不是非离不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说呢？”

可楚烨朝却只是瞥了自己一眼，声音清冷：“他不会回去的，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折磨。”

第5章

方黎沉默了，只是折磨吗？

那他对自己有感情吗？

那他娶了自己于他而言也是折磨吗？

“你记得帮念博也收拾一下，姨妈年纪大了，让她歇歇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