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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下眸，像是不甘心，复而又抬起。

　　像是在内心做了很久的挣扎，他望着我，面色凝重，嗓音低哑。

　　“如果你还是在怪我当初对你做的事情，还有我对你的疏忽，我可以道歉。”

　　“不必。”

　　我直接切断他的话茬。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就对上我冰冷的神情。

　　我的眼底坦然无畏，没有因为我的话，产生任何波动。

　　陆暮沉眉头一颤。

　　我望着他冷声开口。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的一句话，彻底将两人早已僵死的关系，一把拉断。

　　两人之间，一时间只剩沉默。

　　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是两人彼此对望的眼神，都只剩决绝。

　　我突然感觉身体一阵被千百只虫爬过的战栗升起。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

　　我的病再次不受控制的发作了。

　　我掐紧自己的手心，任由大拇指深深刻进掌心，即使痛得快要抓出血来。

　　只有这种钻心的疼，才能稍稍克制一些身体的战栗。

　　但是身体的不适才缓解一秒，体内更多的颤栗从四肢百骸传了过来。

　　聚拢一堆，又多又快，而且，还伴随极深的痛苦，直袭到我心尖。

　　无法再控制，我不想在陆暮沉面前失态，于是陡然转身。

　　紧握的拳头，撑在桌面上，以维持身形不倒。

　　我压低自己声音，使语气冰冷，这样就可以遮掩声线颤抖。

　　“出去。”

　　陆暮沉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我会直接赶他走。

　　他听到的瞬间，心头火就冒了出来。

　　但是很快，便偃旗息鼓。

　　想必，他也是想起来，再过去的无数次，在他工作的深夜，我亲自端着茶水过来给他。

　　他也是这么不耐烦的，出声赶走我的。

　　陆暮沉此刻，和五年前的我共情了。

　　原来我当初的心情，是这么悲伤。

　　但是他完全没有发觉，甚至还将我的付出和隐忍，视为理所当然。

　　陆暮沉喑哑开口。

　　“我会当你今天森*晚*整*理说的都是气话，等你消气后，我再来找你。”

　　我听到他这样的话，气得疼痛的减下去了些。

　　不知道陆暮沉怎么想的。

　　就在刚刚，我给陆暮沉不仅下了关系决断书，又冷声赶他出去。

　　还只当做是我在生气而已。

　　我是断不会再给他留一点念想。

　　这次疼痛已经转移来到了额头上，脑袋像是电钻搅和进去，身后冒出层层冷汗。

　　但我硬生生忍着。

　　我将手从办公桌上拿开，挺直上半身转身过去。

　　“陆先生，我没想到你的自我消化能力这么强，但是为了避免你的误会，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请你从我的生活中彻底退出去，我池云歌不想再和你陆暮沉扯上任何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两句话，被我说得掷地有声，不留一丝情面。

　　陆暮沉的最后希冀，也被我亲手彻底撕毁。

　　陆暮沉神情一震，心尖似乎传来了难以承受的压抑和痛苦。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曾感受过的感觉。

　　这就是，心疼的感觉吗？

　　“你对我，真就这么狠心吗？”

　　因为太过悲伤，陆暮沉竟然对着我直接问了出来。

　　陆暮沉染着猩红的眼尾，盯着我不放。

　　此刻，我全身已经泛起，千百个虫子在皮肤上啃咬的疼痛，而且还咬破皮肤，全部钻进了皮肉里去，啃咬着我的血肉。

　　我留在原地，身体虚弱到已经不能动作。

　　晕厥或者摔倒，说不定都会在下一秒发生。

　　但是绝不是此刻，在陆暮沉面前。

　　在陆暮沉面前，我的自尊被放大了一万倍。

　　我死咬住牙关，脖间青筋毕露，我都死命忍住，强装出一幅决绝的样子。

　　我看着陆暮沉，一字一句开口。

　　“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

第34章

　　对于我的回答，陆暮沉的心彻底破碎。

　　对于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两人的关系，一点一点的摘干净，而且一点空隙也不愿留下的行为，他隐约浮上一层郁气。

　　意识到，是我完全和他的生活沾一点边。

　　陆暮沉眼中怒火腾升。

　　要是放在以前，他的骄傲早就让他已经夺门而出。

　　这次，他竟然还停在原地没走。

　　我心中一动。

　　他到底想干嘛？

　　但我望过去，只见他将眼底受伤的神情收了起来，眼底全是狠戾。

　　怎么会是？

　　还不等我细想，就听到陆暮沉冷声开口。

　　“你说不是，就会不是吗？”

　　“什么？”

　　我疼痛难忍的身体，听到他那句冰冷得像是从地底传来的话，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好像又变回了当初那个，铁面无情的陆暮沉。

　　而且，他眼底还升起一抹他看不懂的狠厉。

　　不等我想明白，就听到陆暮沉薄唇亲启。

　　夹杂着冰粒般的声音，缓缓开口：“池云歌，我们还是夫妻，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我脱掉关系。”

　　轰隆——

　　我脑中白光一闪，瞬间连我灵魂都要空了。

　　陆暮沉在说什么？

　　他们还是夫妻，他们这辈子都不能脱掉干系。

　　一句话，让我花了五年时间才有所好转的病情，再次山崩地裂般卷土而来。

　　完全不受我的自主意识控制，我脑子里是有一个思想。

　　讨厌，好讨厌。

　　讨厌自己的身体，讨厌自己不受控制的思想，讨厌这世间的一切。

　　可最讨厌的，是我自己，讨厌到感觉恶心想吐。

　　我全身暴起，情绪也跟着猛的奔溃。

　　我望着陆暮沉，眼角似乎痛苦得快要滴出血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但是陆暮沉说完那句话，已经不想再和我交谈。

　　他直接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他的决绝，令我瞬间想起五年前，两人最后决裂的一面。

　　陆暮沉也是这般，他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丢到我面前。

　　但是我当时，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的望着陆暮沉，说自己不会签。

　　之后，我就意外失明，陷入被病痛折磨的生活中。

　　那一封陆暮沉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去哪里呢？

　　不知道，无论我在记忆深处各处搜寻，都找不到那份他签过字的离婚协议。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最不想的，就是和陆暮沉扯上关系，被他拖进痛苦的地狱。

　　可现在，这个地狱却亲自来到我耳边，悄声告诉我。

　　陆暮沉，我一辈子都逃不掉，脱不开。

　　他会是我池云歌一辈子的桎梏。

　　猛的，脑中一阵疼痛骤然拔起。

　　还不等我反应，早已不堪忍疼痛的身体，四肢一软直接往前栽倒下去。

第35章

　　我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的内容非常熟悉，是我在国外那几年，每天都会做的。

　　在梦里，我回到了当初和陆暮沉结婚时的新房。

　　刚开始，我还很欣喜的打开房门。

　　房间里面，一室通亮，无比温馨。

　　我笑着，将手中的包放下，随后提着手里刚才超市买的菜，住进厨房，戴上围裙，边择菜边和一旁的男人说着什么。

　　大多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说，那个男人没有转过身来，一直保持沉默。

　　后面，情况发生转变。

　　我进门，房间里面一室昏暗，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