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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离欢抬头看着他看不太清的面容，哑声道：“我说了我就是离欢。”

戚衡彦眼中闪过抹失望。

天师见状忙声道：“将军，这妖物既不肯说实话，那便彻底散了她的妖魂，这般离欢小姐的魂自然就能回到身体内。”

戚衡彦没有说话，深深的看着离欢，最后转身道：“那便按着天师的意思来吧。”

话落，离欢似乎死被打落了寒潭，纵然是魂体也感受到了无边的寒冷。

就因为她是妖，所以这么简单的谎言戚衡彦都看不透么？

或许不是看不透，而是不愿看透。

因为她是妖，她配不上戚衡彦的感情，也配不上戚衡彦妻子的身份！

冰凉的利刃刮在身上，痛楚一点点袭来，然后包裹了全身。

那一刻，离欢甚至连痛都喊不出来，只能是张着嘴，任由冷汗和泪水一同留下。

她失语的看着天师赤红发狂的双眼，听着周遭百姓喝好的欢吟，也感受着戚衡彦的漠然……

她究竟是为何要经受这一切？

离欢心中喃声问着，充斥着巨大的不甘与愤懑，

就因为她是妖么？可妖和人有什么不同？就为了人族一句不可考的史书，就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那一刻，离欢心死了。

对戚衡彦的感情心死了，对凡世的感情也死了。

她闭上眼，所有的痛楚似乎在她阖眼的那一刻如潮水般褪去，紧接着袭涌来的，是压不住的恨。

再度睁开眼，迎着满眼赤红，原本失去的法力骤然重生，振开了还在施刑的天师。

而后，离欢的妖魂回到了身躯内，用力挣脱开了绳索。

加诸妖魂的伤体现在凡体肉身上，割裂出一道道血痕。

离欢满身鲜血的看着戚衡彦，仰头望着愈来愈阴沉的天际嘴角弯起抹笑。

“离欢死了，你亲眼看着一刀一刀剐刑而亡，我是妖，你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妖！万物不生，唯妖始之。戚衡彦，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万物不生！”

随着她话落，阴沉布满整片天空且越来越低。

闻言，戚衡彦瞳孔一缩，忙声阻止：“住手，你别胡来！”

可是已经晚了。

黑云压顶！

人们也终于看清，那哪里是黑云！

那明明就是成片的黑色鸟妖，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霎时席卷天地。

顷刻间，哀嚎遍野……

第11章 你是她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从天际飞落，将身形有些踉跄的离欢揽至怀中。

“欢儿，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

他问着，难掩话中的担忧与无奈。

闻言，离欢扯起一抹笑，哑声道：“弥央，你来晚了。”

弥央心中一颤，红瞳又深了几分：“不晚，我会救你，然后带你离开。”

说着，他手拂过离欢的眼，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沉睡。

而后他看向站在人群中屠妖的戚衡彦，眼神冰冷。

戚衡彦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两厢对视，具是冰冷无情。

“我必杀你！”

弥央说完，周身雾气弥漫，消退后，他与离欢已然不见踪影。

半刻后，席卷了诃国的妖也都消退无踪。

然而，这般的景象还是令诃国担忧……

妖族。

弥央看着躺在床榻内，面色青白的离欢，眼中闪过抹心疼。

“弥央殿下，离欢公主她……真的去了么？”

熙漾跪在一侧，满脸泪水的望着离欢，哭声问道。

她是跟离欢一同长大的，只是在离欢嫁给戚衡彦之时，便回到了妖族，却不想那一别，竟然成了永远。

“离欢同戚衡彦当真和离了？”弥央没有回答熙漾的话，反是问道。

“是，这是和离书，熙漾从公主身上找到的。”熙漾说着，从袖间拿出和离书呈给弥央。

“弥央殿下，离欢公主三年前嫁给那个人族，却是受尽了苦楚与白眼，本以为和离后，离欢公主便能回来妖族，将那一切都忘了。却不想，她竟是……您一定要为离欢公主报仇！”

弥央握着和离书的手微微攥紧，阖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她没死。”

熙漾闻言愣了下，而后满心惊喜。

“没死……万幸！万幸——！”熙漾瘫坐在地上，一口气松了下来。

弥央看着她的神情，复又开口道：“离欢可以死，妖族的离欢公主不能！”

熙漾脸上的笑戛然僵硬，她怔怔的看向弥央，满目不解。

“弥央殿下的话……是何意？您不是说离欢公主无事么？！”

弥央俯身扶着熙漾的手臂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神色郑重。

“从今日起，你便是妖族公主，离欢！”

熙漾闻言双膝一软，再次跪在了地上。

“殿下，您这话是何意？！”

弥央只是看着她，而后转身将离欢从床榻上抱起面，轻声道：“我要为欢儿报仇，不只是屠尽人族，我更要戚衡彦生不如死。所以妖族需要一个理由，唯有离欢，是最好的理由，而你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弥央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不会逼你，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说完这句话，他便走了出去。

熙漾呆坐在地上，寒风顺着门扇吹进屋内，带来一室寒凉。

如何选择……

过往同离欢在一处的回忆涌上，她待她的好，对她的维护……

帮她报仇的念头涌上脑海，如果顶替离欢是最好的方法，她不会拒绝！

按在地上的手蓦然收紧，熙漾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其中满是坚定。

弥央再回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午时。

熙漾瞧见他的身影，走上前道：“弥央殿下，我想好了，您要熙漾做什么，熙漾便做什么，只要能帮离欢公主报仇！”

弥央闻言没有半分吃惊，单膝跪在地上道：“弥央见过公主！”

熙漾一惊，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想要跪下。

“这是你必须要习惯的事，日后将会有无数妖民向你下跪！”弥央陡然出声，阻止了熙漾的动作，声音冷凝。

熙漾微弯的双腿顿了下，而后慢慢挺直。

第12章 不能反悔

她垂眸看着弥央，四目相对，她紧攥着拳才压下自幼养成的下跪习惯，启唇道：“弥央殿下不必多礼，起来吧。”

弥央从善如流的站起身，颔首道：“也许你会不适应，但既已做了决定，便不能后悔！”

“弥央殿下放心，只要能替离欢公主报仇，让戚衡彦和络禾付出代价，熙漾绝不后悔！”

“那就请离欢公主记好了，死在刑场上的人才是熙漾。三年前，你的贴身侍女熙漾打晕了你代替了你的身份，嫁给戚衡彦的是熙漾，不是离欢公主！”

弥央的话令熙漾一愣，可转瞬便明白。

妖族的离欢公主，未来的妖皇，断不能同诃国之人有半分瓜葛，更别说婚姻之誓！

“可诃国的人都见过离欢公主，还有戚衡彦，没有那么简单便能蒙骗过去。”熙漾迟疑道。

“离欢公主放心，妖族只是需要一个开战的理由。相比起诃国逼迫死妖族离欢公主，妖族欺骗诃国在先这样的理由，更是他们想要的。”

弥央说着，朝着熙漾伸出了手，其掌心正放着一枚玉佩。

“这是？”

“离欢父皇身死时留给你的，你一直贴身带着，如今将它给你，妖族朝臣见到它，便知晓你是离欢公主。”弥央解释道。

熙漾闻言沉默着将玉佩接了过来，而后挂在腰间。

“殿下安心，我此生，定与曾害过我的人，不共戴天！”

熙漾沉声说道。

弥央闻言眼中划过抹满意的笑，复又开口道：“那就麻烦离欢公主休整一番，半月后，妖族便向诃国开战。”

熙漾闻言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迟疑了许久，终是开口问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您，她……可还活着？”

弥央闻言沉默了一瞬，转头看向园中的老树，神情怅惘。

“活与不活，都同妖族无关了。”

这样的答案，熙漾不知是何意，却也再也不曾问过。

天街小雨。

整个妖族城都都沉浸在一种湿漉漉的氛围中。

可这种感觉却不让人心中清净，反倒是生了满心烦闷。

熙漾在弥央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属下参见离欢公主，离欢公主一路车马劳顿，烦请离欢公主移驾中宫，稍作休息，入夜还有宴会给您接风洗尘。”

两步外一个神态昳丽的魅惑男子跪在地上，恭敬说到。

熙漾闻言眯了眯眼。

那人她识得，是妖族的狐妖蓝笙，也是认识离欢和她的。

下意识的看向弥央，却不见他神情有半分担忧。

熙漾心中也浮上几许安定，她走上前扶起蓝笙道：“蓝笙大人请起，这些事让别人做就行了，您何必亲力亲为。”

蓝笙闻言抬眸看了眼熙漾，眼中闪过抹悲伤。

“离欢公主殿下体恤蓝笙，可这是蓝笙该做的。”

熙漾见蓝笙没有戳破，心下松了口气：“那就有劳蓝笙大人了。”

熙漾跟在蓝笙身后，朝着中宫而去，可走了两步，才发现弥央没有跟上来。

她转头望去，便瞧见他离去的背影。

“离欢殿下，弥央殿下虽是代您执掌妖族大权，但终归是臣子。您放心，晚宴时便能瞧见了。”蓝笙打断了熙漾的注视，出声提醒道。

“离欢知晓了，走吧。”熙漾收回视线，跟在他身后远走，再未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