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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刚睡着。”

她猜他是知道的，曹原不可能不说。

可她猜错了他的来电意图。

“记得吃药”

戴佳一哆嗦，心口尖锐的疼瞬间蔓延到嗓子眼，她喉头一哽，“好。”

没等裴虔州说话，她双手颤抖地挂了电话。

原来他打电话给她，是提醒她吃事后药。

戴佳在原地仰头深呼了一口气，胸腔疼得厉害，靠着墙，像缺水的鱼，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彻底缓过来。

她原路返回，看到宋清霜彻底睡沉了，才离开病房，在附近的药店买了事后药。

没有喝水，直接掰出两颗咽下。

药片贴着咽喉不上不下，她恶心地直干呕，眼泪掉下来的瞬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双手撑着花台，垂着头笑自己不自量力。

一次不长教训，次次不长教训。

傅景找到她的时候，她坐在离药店不远处的花台上，她抱着膝盖，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花，迎风颤抖。

“戴佳！”

戴佳回头，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傅景朝她小跑过来。

待他靠近，戴佳才发现他似乎没怎么休息好，黑眼圈很深，整个人给人一种颓丧的感觉。

“你怎么了？”

“你怎么样？”

两人同时开口。

戴佳摇头，“我没事，是我妈不舒服。”

“我是问你昨晚，”傅景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咬了咬后槽牙，盯着戴佳的眼睛，“你和裴虔州……”

戴佳站在风口，头发从后吹到脸颊，刮得有些疼。

裴虔州三个字令她眼眶一热，她迅速看向别处，也终于明白傅景为什么会这样。

“你知道了。”她重新看向他。

她一直没想好怎么拒绝傅景，他是个好人，好到她不想给他发好人卡，今天也算是一个契机了。

傅景眉心一蹙，是心尖上的刺痛。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昨晚也许是个误会，也许是裴虔州误碰了戴佳的唇，可千千万万个借口不敌戴佳亲口说的一句——你知道了，天崩地裂，将信念瞬间摧毁。

“你们虽然没有亲缘关系，但在外人眼里，你们就是一家人！你怎么可以……”

戴佳握拳，嗯的一声，“我喜欢他很多年了，对不起。”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但我没想过是他。”傅景有一瞬的无力。

他喜欢戴佳，当初季临比赛一见钟情。

季临在击剑馆训练也带戴佳去过，他远远看着她，不敢靠近。

他有意无意地向季临透露自己不想单身的念头，直到季临说要介绍朋友给他，当知道是戴佳的那一刻，天知道他有多期待。

季临提前告诉过他，戴佳心里有个忘不了的人，他不在乎，想着时间久了，他总能把那个人从戴佳心里挤出去。

可是现在看来，不是他做不到，是戴佳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要订婚了，你想没想过自己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你不在乎吗？”

戴佳说得云淡风轻，全然没放在心上，“我不在乎。”

“你自甘堕落！”傅景咬牙，他从小到大待人温和有礼，第一次情绪崩溃。

他第一次喜欢的人。

戴佳脸色发白，冷风一阵阵地刮过她的身子，她像被万箭穿心，看着傅景对她失望透顶的眼神，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她笑了笑，“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傅景，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是你把我美化了。我喜欢裴虔州，怎么样都想留在他身边，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傅景眼圈发红，舌尖顶了顶上颚。

“好。”

第36章嫁不了裴虔州

戴佳回到病房的时候宋清霜还没醒，护士说她大概会睡到明早，她几乎快一天没合过眼，太疲惫了。

嘱托了护士帮忙照看一会儿，她回家换一套衣服再拿些洗漱用品过来。

宋清霜挑剔，外面随便买的东西不用。

好在她住的小区离医院不会太远，来来回回不太费时间。

坐上出租车，她望着窗外出神。

回想起母亲之前醒来时跟她说的那些话。

当初陈让就是沈太太给宋清霜介绍的，当时她根本没多想，沈家要和霍家联姻，是名副其实的亲家，两家关系好，她才信任沈太太。

戴佳想起沈唯之前说她在国外听过陈让的事，其实根本不是听过，而是沈唯认识陈让。

是沈唯安排好的。

包括前段时间她的电话号码和照片被人发布到网上，警方给出的答案她不相信，直觉有什么人浑水摸鱼。

还是沈唯。

难怪裴虔州没有提起那件事，他知道是沈唯做的。

她谈的合作接二连三黄了，那些合作方和陈家沾亲带故，现在想来陈家知道霍家护她，不敢轻举妄动，这其中大概也是有沈唯的手笔。

原来从很早以前，在她知道沈唯之前，沈唯就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

沈唯接二连三出招就是为了毁了她。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要找沈唯讨回公道！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戴佳回过神来，扫码付钱下车。

楼道的灯坏了已经向物业反应过几次，物业偷懒一直没来修。

她从电梯里出来，外面一片漆黑，等电梯厢关上，黑暗中就只剩下绿色的逃生通道指示灯了，暗暗的，模糊的。

她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打开手机手电筒准备开门。

“啊——”

灯光一晃，她失声尖叫，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色一刹那煞白！

门边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鲜花贡品和香炉，白色绸缎礼花，全然是灵堂的模样，绿色的指示灯和手机余光朦朦胧胧，诡异非常。

而她家的门上赫然贴着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

上面是咧嘴笑的已经死去的陈让！

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照片里爬出来，像那天晚上一样缠着她不放！

“啊——”

那晚的画面一帧帧地在脑海里出现，陈让的黑白照在她眼前不断放大，戴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吓得浑身瘫软。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戴佳！”

借着电梯厢的灯光，裴虔州一眼看见门口的灵堂摆设，他脸色一变，快步走到戴佳面前，屈膝搂住她，而戴佳仿佛听不见看不见认不出他一般，胡乱挥舞双手，瑟瑟发抖。

“戴佳！”裴虔州拧眉。

“走开！走开！”戴佳疯了一般，就是不让裴虔州靠近，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空洞洞的。

裴虔州心一沉，强行将她搂进怀里，“付小六！”

戴佳刚来霍家的时候，家遭变故，整个人瘦瘦小小的，霍家拿她当外人，同辈的人喊她戴佳，霍家佣人喊她付小姐。

只有裴虔州，从小不太待见她的人，喊她付小六。

不喜欢她，却当她是自家人。

给与她归属感。

戴佳听到久违又熟悉的称呼，定定地看着裴虔州的脸，空洞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泪水渐渐涌上眼眶。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整个人往他怀里扑，冰凉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呼吸急促紊乱，手指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袖。

眼泪滚入微微敞开的领口，烫进男人的血肉。

裴虔州双手一紧，戴佳晕了过去。

裴虔州抱起戴佳，一脚将解了锁的门踹开，“给秦恒打电话！”

秦恒是在半个小时以后赶来的，戴佳还没醒过来，他检查了一下体征都正常。

进来之前他没看到戴佳家门口的东西，听曹方简单说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