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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酸了又麻,麻了又酸,胸口勒紧的帛带也叫她喘上不上气来。
槿娘送的菌菇粥她喝不下去,不过又是小饮了几口水。
槿娘掉泪,“你什么都不吃,怎么能熬下去啊!”
熬不下去才好,熬不下去便能从这笼子里解脱出去吧?
槿娘没有办法,劝不了她又被寺人催着,只能叹着走了。
那人白日便回了兰台,一进卧房便到了屏风后,将她从笼子里拖了出来。
楚小婉浑身酸软,没有一点气力,轻易便被拽了出来。
便是出了笼子,她依旧蜷着自己。
这是面对天敌自我保护的姿势。
那人微凉的指尖在她身上随意摩挲着,她栗栗发抖,下意识便蜷得更紧了。
那人拉开她一只手,见那不曾打过死结的布帛依旧完好地系着,问道,“疼么?”
早就勒得生了红,怎么会不疼。
先前阿娅第一回来兰台时曾在马车上对她大打出手,那时那人将她抱在怀里低语,“你疼不疼,我怎么会不知道。”
因此他定是知道的,刻意问出这样的话,不过是要她认罪服软,要看她的笑话。
他拉开她,她也没有一分力气去挣。
任由他拉着,低垂着眸子,打起精神回道,“奴不疼。”
大概是许久不怎么说话,又没怎么进过食,她的声音嘶哑难听。
那人在她胸口摩挲,笑得凉薄,“不疼,便系着。”
楚小婉心里一滞,一股酸涩之感传遍五脏肺腑,生生地将她的眼眶逼得湿润起来。
但她没有哭。
脸面已经没有了,但内里的骨气不能丢。
她不去看他,他的罚她坦然受着。
那人笑道,“今日进宫见到王叔,他倒问起了你,说嘉福可曾受伤?说吓到你了,要请你去扶风赔礼。”
楚小婉心头一暖,她以为自己已经被舍弃了,但没想到良原君还记得她。
那她便不算一个孤魂野鬼。
不管沈宴初与良原君的盟约究竟是不是与她有关,但被人记挂着总是一件好事。
若这世上再没有人记得姚楚小婉这个名字了,那她便真的成了青瓦楼里不见天日的禁脔,那她便是真正的死了。
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若一个细作一定要死,她但愿这世上有人记得。
可身旁那人又笑,自顾自说道,“我对他说,没有什么嘉福,兰台倒是有一块美肉,不知王叔愿不愿尝一口?”
他平静地说话,疏离凉薄。
她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沁了出来。
他继续说,“兰台的东西,王叔什么不想要?他是狐狸,极善伪装,轻易不会露出自己的獠牙,偏生总有些蠢货把他当成了一个谦恭仁厚的人。”
可楚小婉想,即便果真如他所言,那一个表面谦恭仁厚的人也总比一个内里暴戾嗜杀的人要好上许多。
那人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问起,“王叔想吃肉,你可想去?”
“我给你一次出去的机会,只问你一次。”
楚小婉抬眉,见他眸色渐深。
“送你去扶风,你可愿意?”
楚小婉怔怔地望他,他神色认真,不似作假。
“王叔倒是爱重你,可你大概是不能再做姬妾,像你这样的......只能做个没有名分的家妓。”
他已是厌她至极,因而想要把她送给良原君了。
仔细想想,却也两全其美。她已是扶风的内应,送回扶风便不会再探知一点儿兰台的消息,也再没有任何可能刺杀凌琰了。况且,又能卖给良原君一个人情。
但到底能离开兰台,去扶风也是好的。
良原君既与沈宴初有盟约,大约会愿意差人送她回魏国。
家妓也好,禁脔也罢,若能离开兰台,总算是一件幸事。
她心里百味杂陈,强颜笑道,“奴愿意。”
那人亦笑,“下贱。”
楚小婉怃然,双眸不由地恍惚起来。
他又诓骗了她。
她该记住,永远也不能相信凌琰。
永远也不能。
那人顺手拉过烛台,那滚烫的蜡油顿时泼上了她裸露的肌肤。
她低呼一声,身上发起抖来。
一滴。
两滴。
三滴、四滴、五滴......
再数不清了,蜡油似雨滴一样杂乱无章地往她身上浇去。
她咬紧牙关,将自己蜷成了小小的一团。初时挨了烫受了疼还本能地瑟缩,后来便不再瑟缩,也不再躲了。
那人啊,他真是冷比冰霜,那削薄的唇说出来的话,亦是毫无半分情愫,“送去扶风,我们叔侄一同品尝,你若嫌不够,再请沈晏初来,怎样?”
楚小婉心下悲凉,泪水夺眶而出。
第149章滴蜡
她喃喃道,“好。”
那人闻言益发将蜡油往她身上倒去。
她木然地受着他的责罚,没有再向他求饶。
初时滚烫,把肌肤烫得发红,很快凝结成块。
原先是一小滴,很快就连成一大片。
她原先阵阵发着冷,很快被烫得发热。
乍冷又热,热了又冷,人便不住地打起了寒战来。
大抵是再没什么地方可滴了,那人才停了手。那微凉的指尖抚弄着已经凝得发硬的蜡油,半晌却没有说话。
楚小婉心神恍惚,混混沌沌,她心里乞求着,今日的责罚大约该结束了罢?
但愿结束了。
可那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她的脖颈,他在摩挲她的后颈。
她心里发慌,瑟瑟打着冷战。
颈间一疼,那人将她的云纹玉环拉在了手中。
楚小婉蓦地一惊,她强打起精神来想去抓回玉环。
那人目光沉沉,正无声地打量着她。
她惶惶望他,“我的......”
那人冷凝着脸,将玉环在指间摩玩,“谁给你的?”
她费力地喘着气,“母亲给的......”
那人拆穿了她,“是沈宴初给的。”
楚小婉怔忪失神。
那个黑压压的夜晚正逢魏国兵变,通天的火把将安邑城照得亮如白昼,四下浓烟滚滚,血流漂橹,那时候马上的沈宴初俯身握住了她的手,这枚玉环便顺势塞入她的掌心,就连他的亲信将军都不曾看见。
凌琰不可能知道,他在魏国的密探也不可能将如此隐蔽的事查探清楚。
因而她说,“是奴的母亲留下来的。”
那人眼瞳漆黑,“我在沈宴初身上见过一样的。”
楚小婉心里七上八下,她想从他手里夺回来,但腕间的麻绳尚未解开,她也没有一丝气力,她连碰都没有碰上去,就重重地垂下了手。
那人看起来沉静,一双凤目有意无意地扫着她尚画着木兰的身子,“还想着再嫁给沈宴初么?”
云纹玉环是唯一属于她的物件了,她原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支桃花簪、一块玺绂,还有一架纸鸢,全都被凌琰收走了。
她什么都没有,唯一剩下的就是这枚玉环。
这是她的指望。
是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唯一指望。
她没有答他的话,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