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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这些……

她不可能一年一年的坚持下去。

而支撑一个从青云顶端，最后沦落为妓女的人活下去，仅凭着前太子上位那一点希望是不够的。

她能撑过一年，两年……绝撑不到八年。

还得加上心上人的背弃。

陆时，一个穷书生，靠着唐家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和她花前月下，为她亲手搭一座戏台，许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誓言……

到头来不仅不救她，不救唐家，而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远远避开了，没有只言片语，换了谁，谁会甘心？

谁能不恨？

于是，容卿宁回答陆时刚刚的问题。

“唐家的案子，是死不瞑目的不甘；大人的背弃，是刻骨铭心的恨；再加上太子是储君这一点希望，这三样东西，才能支撑唐之未在教坊司那种地方，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陆时目光幽深不见底：“孩子，你真的很聪明。”

容卿宁被夸了也没有多少开心。

因为晏行的原因，她总觉得男女之间的那点情爱，充满了算计和利用，都是各有所需，各有所图。

却不曾想这世间还有一个陆时。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用心良苦？是到了水月庵吗？”

“如果我猜，她在教坊司的第六年就知道了，你们信吗？”

小裴爷等不及的问一声：“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成亲。”

容卿宁：“别人只知道他不成亲，是因为命根子坏了。只有唐之未知道，他的命根子没有坏。”

小裴爷脸色一红：“哎啊，他们还未成亲，就已经……”

“裴明亭。”

容卿宁觉得这小子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老大人的侮辱。

“要是他的命根子是坏的，他先生能放心让他入赘吗？”

小裴爷偷瞄了陆时一眼，乖乖闭上了嘴巴。

无论这个世道怎么变，男人下半身惦记的那点破事儿，总不会变的。

六年过后，陆时三十五，无妻无子，仍是赤条条一个人，以唐之未的聪明，一定能琢磨出些什么来。

而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想死了，教坊司的外面，有一个人在苦等她，她若死了，那个人怎么办？

人一旦生出了牵挂，也是死不了的。

这时，容卿宁又问：“老大人，你不在京城的那几年，除了做御史外，是不是还在暗中调查唐岐令的案子？”

陆时坦承：“是！”

容卿宁：“调查到了什么？”

陆时回了两个字：“很多。”

容卿宁：“能具体说说吗？”

陆时：“具体的，你们没有必要知道。”

容卿宁：“陆大人又想保护我们？”

陆时：“是。”

见他不肯说，容卿宁只能这样问：“所以严如贤、李兴都是当年陷害唐岐令的人？”

陆时：“关于这件事，我只能回你们一句：李兴是严如贤的狗，他当年借住在唐家后院，因为诬陷我，被大小姐赶出了唐家。”

容卿宁飞快的偏过脸，去看封子非。

封子非眼皮无端的跳了一下，然后冲容卿宁微微点了一下头。

李兴是严如贤的狗，严如贤是谁的狗？

不用再问下去，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老大人。”

容卿宁心里却还有疑问。

“我不问严如贤，不问李兴，也不问他们背后的人，我只问唐家内宅里面，谁是内贼？”

陆时目光一冷，“你如何知道唐家有内贼？”

“那人说是证据确凿，是铁案，那就意味着试题的确是从唐岐令的手里泄漏的。”

容卿宁冷笑：“没有内贼，试题怎么会泄漏？这事必须得里应外和合。”

陆时突然反问：“你猜猜？”

容卿宁摇头。

“猜不出来，关于唐家，我只知道唐岐令父女，你们三师兄，还有一个林壁。”

陆时冷哼一声，“就在这些人里面。”

小裴爷大惊失色：“什么？”

封子非惊呼：“怎么可能？”

容卿宁心里咯噔一下，“是，是林壁吗？”

陆时冷冷地看着容卿宁：“你为什么觉得是她？”

“不知道。”

容卿宁怔愣了片刻，“总觉得她的死，不太对。”

陆时突然站起来，走到容卿宁身边，大掌按住她的肩，问：“哪里不太对？”

容卿宁能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心想：我会不会是猜对了？

“唐见溪说，她为了照顾唐之未，都没有立马和褚言停成亲。她这般护着唐之未，总觉得不应该轻易寻死。

更何况，她将来也是要去教坊司的，结局也是被人糟蹋，有什么区别？”

事情如果落在她和李不言身上，谁都不可能扔下谁，哪怕只剩下一口气。

第四百章余生

“真聪明，真聪明啊！”

陆时用力拍了几下容卿宁的肩膀。

容卿宁抬头看着他：“……我猜对了？”

封子非和裴笑纷纷抬头，两人感觉自己的血，都要被吓冷了。

林壁，这，这他娘的怎么可能？

陆时看着这三张年轻的脸，慢慢走到窗户边。

黑色的云压着天际，他感觉到自己的膝盖隐隐地疼，这就要变天了。

“刚开始的两年，我一筹莫展，我在唐家住了七年，唐家的每一个人我都熟悉。

试题一定是从先生书房流出来的，而能进书房的人，十个手指能数过来，没有一个人有这个动机。

直到有一天，我得罪了人，被追杀，我和阿大两个人逃命……”

“你们谁都没有放弃谁，哪怕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哪怕就剩下一口气。那一个瞬间，你突然想到了林壁。”

容卿宁看着陆时萧索的背影，“大人，我猜得对吗？”

一个字都没有错。

那个瞬间，好像有道闪电劈中了他，将他混沌脑子劈出一片白光。

一个念头，忽然从心底升起，然后就一通百通了。

“她是一枚被人处心积虑埋在唐家的暗棋，她的自尽，不是因为受辱，而是因为愧疚。大小姐对她掏心掏肺，把她当亲人，什么话都和她说。”

陆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始终平静，但带给容卿宁三人的冲击，无异于惊涛骇浪。

林壁是唐母亲手调教，留给女儿用的，这人从小就在唐家生活，与唐之未情同姐妹。

由此可见布棋的人在很多年前，就有了要动唐岐令的念头。

而动唐岐令，就是冲着前太子去的。

再换句话说，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很多年前，就起了夺嫡之心，一直在暗中徐徐图之。

多么可怕！

他娘的太可怕了。

容卿宁颤着声问：“查到林壁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