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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汐玥咬牙忍着，感受着身体的无奈，感受着最后半颗心的挣扎。

五彩的灵石心被剖了出来。

暴动的魔力渐渐平静，平歇。

沈汐玥没有喊一声疼，脱力倒在地上。

冥渊寒收好心，伸手要去扶人，但却被沈汐玥躲开。

他抿唇收回手，凝着人冷道：“本尊会送灵药过来，你好好将养。”

还养什么？没了心，十日之内她必将消散。

事到如今，又何必假惺惺？

沈汐玥吃力睁眼，却早已疼到说不出话，视线的最后一秒，是冥渊寒深幽复杂的眼。

他在想什么，她已经没有精力去猜。

世间走的这一遭，比做石头累多了，也疼多了……

混沌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汐玥在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是被一捧冰水浇醒。

元瑶收回手，居高临下看着胸口破洞的沈汐玥，满面愉悦，没有半点病态。

“你可真命大，心都被取光了竟然还没有咽气。”

沈汐玥躺在冰冷的地上，也没什么激动：“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还来我这干什么”。

冥渊寒的偏爱，让她已经输的彻底。

元瑶轻佻笑了声：“我来，是大发慈悲让你死个明白，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与尊上的故事吗？”

沈汐玥微怔，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

“你可知尊上其实并不是天生魔体，而是仙界战神堕魔。”

元瑶懒洋洋地单手托腮，笑道：“我和尊上一千年前便认识了，那时候尊上是天宫最威武的‘白袍战神’。”

“仙魔大战，他被小人背叛，身负重伤晕倒在弱水河畔，是我挖了半颗心救他，自此，尊上便对我一往情深。”

“五百年前，我不甚中了魔毒，本体受损，尊上踏遍了四海八荒，得知只有浑身是宝的五彩灵石能够救治，所以，尊上才找上了你……”

“够了！”

沈汐玥闭上眼，眼中划过两行血泪。

她不想他们多相爱。

觑见沈汐玥痛苦，元瑶满意站起来。

很好，看来沈汐玥并不知道，一千年前其实是沈汐玥自己救的冥渊寒。

不过，沈汐玥活着终究是个威胁。

只有沈汐玥神魂俱灭，才不会威胁自己的地位，到时候凭借救命之恩，魔后的位置非自己莫属。

元瑶离去后，沈汐玥又陷入昏迷。

时间滴答，多过一分一秒，她的元神就破碎一分。

就在元神碎裂大半，沈汐玥快要消失五感之际，忽然被一阵喊杀声惊醒！

而此时，她被化作魔躯的阿蓝背着，正朝深沼之渊飞去——

“魔后！魔尊要毁了你的元神，将你的躯壳炼化给元瑶用！为今之计，只有躲进神魔惧怕的深沼之渊，你才有救！”

第9章

‘隆隆’的铁骑声在身后回旋。

这是冥渊寒的蚀魔卫追来的声音。

沈汐玥能感受到阿蓝飞行的艰难，这傻丫头伤势未愈，不过是在苦苦支撑。

她颤抖撑起身体，抚着阿蓝的残角，低声苦劝：“阿蓝，你把我放下吧，带着我你逃不了的……”

“魔后，我们已经到了诛魂台，再翻过几个山头就要到深沼之渊了，不能放弃！”

话落，身后一阵威压袭来，无形的魔息生生斩断了阿蓝半只翅膀！

是冥渊寒追来了！

沈汐玥翻身跳下，用体内最后的魔灵力结印，化作遁地之术护着阿蓝，将傻丫头推去安全的地方。

随后，她飞到了诛魂台的边缘，转过身望着追来的冥渊寒。

诛魂台内，呜咽的罡风偶尔溢出，像是无数被搅碎的冤魂诉说着委屈，听着让人悲恸绝望。

“沈汐玥，跟本尊回去！”

冥渊寒落地后，当即朝诛魂台走去，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急切。

“别过来！”

沈汐玥后退一步，只一会儿，罡风就搅碎了沈汐玥纷飞的衣角，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脚边流淌，染红了白色的玉石板。

冥渊寒不敢再上前。

天道六界，没谁能奈何诛魂台的罡风。

沈汐玥望着不远处的冥渊寒，他穿着魔尊的绣金玄袍，一头黑色发丝邪气地飞扬在空中，那狭长深邃的冷眸，一如初见。

而他的身后不远处，是百万魔卫，以及站在正前方的白衣元瑶。8

情窦初开，五百年春秋，所谓良人，从一开始就是错。

沈汐玥的心，早就死了彻底。

“尊上，你为了元瑶用心良苦五百年，这五百年内，你可曾有片刻真的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冥渊寒没有说话，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他的沉默，让沈汐玥麻木的心，又一下痛。

罡风的余威，卷起了沈汐玥的白发，她的脸色比白发还要苍白。

不远处的元瑶走了，带着胜利者的怜悯：“沈汐玥，事到如今，你何必自欺欺人？”

“你若真的爱渊寒，难道不应该希望他日后过得幸福？何不成全我们，待日后，我们会为你寻个好去处，投身重新开始……”

“成全？”

沈汐玥视线扫过元瑶，又落回冥渊寒蹙眉的脸上，最后只余嘲讽。

“爱，恨，怨，憎……你们让我体会个彻底，又凭什么认为，我会乖乖的任由你们榨干我最后的价值？”

“我虽然是五彩灵石化形，可我化成人形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是软的，我也会疼。”

“冥渊寒，你说你的狠和这诛魂台的罡风比起来，谁更让人疼？”

越听，威严的魔尊越不安：“你要干什քʍ么？”

而沈汐玥却微微一笑：“你们或许不知道，五彩灵石依靠元神而存在，诛魂台诛杀一切，待我元神消散后，我的心也会消散。”

“我倒要看看，我死后，元瑶还怎么靠我的心存活！”

话落，最先变脸的却是元瑶！

“渊寒！快抓住她！沈汐玥的元神不能散！”

若正如沈汐玥所说，那她死后，不仅自己心口这半颗心会消散，就连冥渊寒心口的那半颗也会消散！

到时候，冥渊寒就一定明白，千年前在弱水河畔救他的人是沈汐玥！

然而，沈汐玥却先一步朝诛魂台倒下——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

“不——”

冥渊寒飞向诛魂台，却握住一截断袖，就捂住心口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

“轰隆！吼！”

天空突然划破一道口子。

“小云儿！”

染沉驾着灭世的猊兽奔赴而来，却已然太迟。

诛魂台边，只剩满脸惶恐，捂住心口喊着‘完了’的元瑶。

而另一边，冥渊寒的胸口，同样不断溃散着五彩灵光。

普天之下，只有五彩灵石的心才会闪动五彩灵光！

冥渊寒愣愣看着自己的心口，不敢去细想，慌得连手都颤抖。

天空呼啸开万里乌云，伴随着染沉的怒吼，猊兽仰头长啸——

“原来一千年前，小云儿在弱水河畔，剜心救的人竟然是你！冥渊寒！你怎么对得起她？！今日，我必要你们血债血偿！祭她在天之灵！”

第10章

染沉从猊兽上跃下，手中的魔气化剑直刺向冥渊寒。

冥渊寒没有闪躲，双眼通红地看着胸口处消散的点点星光。

——那是她的心，一千年前她给他的心！

“云儿！”他大喊。

时隔百年，他再次叫出她的乳名，却是在她死后。

曾经的恩爱记忆和身后的利剑凶猛地朝自己而来，冥渊寒万念俱灰，根本不想去挡。

千钧一发之际，元瑶仙力翻涌，为冥渊寒裆下染沉刺出的一剑。

如今真相被戳穿，这是她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

“渊寒，我是爱你的……”

冥渊寒回头看去，庞大的魔气下元瑶的发丝被吹起，嘴角溢出鲜血却仍然用仙力为他挡住攻击，这番模样实在是像极了她。

可元瑶终究不是沈汐玥，她已经被自己逼得跳下了诛魂台。

——是自己逼死了她！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之中被炸开，黑眸聚焦，冥渊寒冷着脸抬手将这股魔气化去。

“渊寒，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4

元瑶大喜，以为自己的这一举动让冥渊寒所感动。

就算沈汐玥是剜心救他的人又如何，如今沈汐玥已经死了，自己现在在又冒着性命危险替他挡掉攻击，他总会高看自己一眼。

可下一秒，冥渊寒冷着脸大手掐住她的脖颈，用了狠力。

“一千年前，当真是你救了我？”

冥渊寒捂住发疼的胸口，嗓音冷到极致：“元瑶，你犯下的罪让我现在就像想亲手掐死你，替她偿命。”

一瞬间，元瑶慌了神，还քʍ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冥渊寒狠狠甩在了三米开外的地上。

染沉一身寒气落在元瑶的旁侧，魔剑直指她的头颅。

冷眸看向冥渊寒，怒嗤道：“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将小云儿置之死地，冥渊寒，你真是枉坐了这么多年的魔尊之位，愚蠢至极！”

说罢，魔剑穿过元瑶的腹部，将她挑了在诛魂台的半空之中。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从魔剑上传来，染沉的脸色微变，默默将那股气息收进了广袖之中。

罡风将元瑶刮得生痛，她惨叫求饶，却再得不到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