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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白了，也彻底地清楚了。

　　她这三年里，大脑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样清明。

　　她是林招月啊。

　　她不是傻子，她是京市的第一才女。

　　林招月啊！

　　林招月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远处，无数仆人朝林招月飞奔而来，为首的人，是顾沉衍。

　　他脸上挂着慌乱和恐惧，可她却闭上了眼睛。

　　林招月想起来了。

　　林招月全部都，想起来了。

第22章

　　林招月陷入了昏迷。

　　然后，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有顾沉衍，还有她的爸妈和林安安。

　　她梦到她和顾沉衍成了一对情侣，但顾沉衍出轨了。

　　在梦里，今天本是他们在一起五周年的纪念日。

　　林招月漂浮在半空之中，林招月看到桌上摆满了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

　　但还未享用，林招月便看到顾沉衍拿着外套匆匆朝外走去。

　　“你去哪？”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林招月伸手拽住他，但他却头也不回地将她的手甩开。

　　关门的巨响传进耳朵里，震耳欲聋，可见他的焦急。

　　漂浮在半空中，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做着熟悉的表情，竟然是这么奇妙。

　　甚至，林招月可以和她感同身受。

　　她感受到了口袋里的求婚戒指铬着肉，疼得林招月掌心微微一颤。

　　记忆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林招月悲哀地发现。

　　原来，这世界里的顾沉衍也不记得了。

　　就像她的顾沉衍，不记得他曾对她作出的承诺。

　　这里的顾沉衍，也不记得了，他在他们交往的第一天对她的承诺。

　　记忆丝滑地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记忆里，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顾沉衍说：“林招月，我爱你，我一定会在我们恋爱的第五年，给你一场最盛大的求婚典礼。”

　　而今天，林招月今天匆匆下班，就是想赶在他之前，先向他求婚。

　　却没想到，迎接她的，只有顾沉衍近乎冷漠的态度和无情的关门声。

　　不经细想，林招月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回来，消息一经发出去，就像沉入潭底。

　　林招月盯着紧闭的大门静静等待着。

　　外面飘着冬雪，林招月却冷的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不知道等了多久，没有等来顾沉衍，只等来一声信息提示音。

　　是林招月的好朋发来的图片。

　　那模糊的照片里，顾沉衍和一个女人姿态亲密的挽着手。

　　消息说：“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林安安。”

　　林招月的呼吸一窒，如坠冰窟。

　　林安安………

　　是那个林安安吗？

　　不容细想，林招月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得不正常起来。

　　下一瞬，她眼前闪过一丝白光。

　　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那是这个世界的林招月，高中时的记忆。

　　记忆里，林招月和顾沉衍是高中同学。

　　她暗恋了他整整五年。

　　那时候他是校园男神，而她却是一个又黑又胖的丑小鸭。

　　他是她日记里唯一的男主角，可日记少女怀春时的文字却被人一一读给他听。

　　所有人都笑林招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顾沉衍却说：“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那时候，她是远远跟在他身后微不足道的一粒砂砾。

　　可林安安，却是与他并肩前行的月亮。

　　林招月的呼吸很轻。

　　这一切，熟悉又陌生。

　　在他的世界里，她，顾沉衍和林安安的存在，又何尝不是这样？

　　她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累赘，一个人人唾弃的丑小鸭。

　　而林安安，却是可以和他并肩前行的人。

　　甚至，林安安是她的父母亲自找过来，代替她的人。

　　尽管后来林安安出国了，她鼓起勇气告白后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但林招月却始终觉得，她像是一个偷走林安安五年的小偷。

　　回忆被开门声打断。

　　林招月愣愣地抬头，顾沉衍衣衫凌乱，满脸疲惫地走进来。

　　他一进门，就开口说：“林招月，对不起，我发现我好像对林安安还有感情。”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言语哽咽在喉咙里，林招月既没哭也没闹。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响。

　　顾沉衍说着对不起，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林招月不知道他委屈什么，被甩的人不就是林招月么。

　　心脏传来的钝痛蔓延全身，林招月摇摇欲坠。

　　言语如刀，像在一寸一寸割裂林招月的心脏，让林招月没了勇气继续听下去，逃避般躲进了卧室里。

　　林招月在卧室里躲了三天，而这三天，顾沉衍也从未打开过这扇门。

　　他似乎每日早出晚归地在忙着什么。

　　是为了林安安吗？

　　又一次听到他的关门声，林招月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房门。

　　入目却是一片狼藉。

第23章

　　满地啤酒瓶和烟头，整洁的客厅凌乱不堪。

　　餐桌上，林招月在三天前准备的烛光晚餐还摆放在那里，结了一层冷冷的油垢。

　　顾沉衍，你在为林安安回国而酗酒吗？

　　因为自己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吗？

　　她忍着眼泪，打开房门朝顾沉衍追了出去。

　　林招月隔了一段距离跟在他的身后，发现他居然去了一座寺庙。

　　怕被他发现，所以她在寺庙外的一棵树边等候。

　　“小姑娘，看什么呢？那是你男朋友啊？”一个男人凑过来，指着顾沉衍的背影问。

　　林招月点了点头。

　　男人道士打扮，捋了捋胡子道：“他连着来了三天了。”

　　林招月愣住了：“三天……？”

　　她与顾沉衍在一起五年，从未听说过他信佛。

　　老道士点头：“据说是为他的挚爱求一道平安顺遂，每日都在大殿跪上整整八个小时。”

　　不知为何，林招月眼眶泛酸。

　　他和林招月，分明都不是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人。

　　但他身边却有一个人信佛，那便是林安安。

　　老道还在幽幽感慨：“我观他面相，是个赤子之心，长情得很啊！”

　　赤子之心，长情。

　　是啊，他苦等了林安安五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林招月转身地朝山下走去，身后那道士还在喊：“小友，早日放下执念啊！”

　　早日放下……

　　林招月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浑浑噩噩穿过马路时，一个小朋友从林招月身边路过。

　　而与此同时，一辆车疾驰而来。

　　林招月几乎是没有思考，用力推开了那个孩子。

　　但林招月的手穿过了那个孩子。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停在孩子的面前。

　　身边，尖叫、哭喊、叫骂声不绝于耳，她却站在原地，愣愣地抬起了头。

　　记忆在这瞬间如同潮水般涌来。

　　林招月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

　　原来，她已经死了。

　　这个梦境真实的不像话。

　　安林招月根本来不及深思，又一次坠入了另一个梦境。

　　这一次，林招月梦到了她搬回了老家，是她很小时的老家，妈妈的故乡。

　　梦里，林招月抱着一个布艺的双肩包，洁净的板鞋没沾上一点污垢，抬着眼眸侧站在阿嬷家的花墙外。

　　这堵红砖爬着密密麻麻的绿叶，有些枯萎在藤蔓里，坑坑巴巴，透出久远的年代感。

　　院子里闹哄哄，阿嬷和父母在交流，时不时有些压森*晚*整*理抑的哭声传出来。

　　林招月表情凝滞，移开目光落在隔壁那一户紧闭的铁门上。

　　她在打量、思考时，厚重的门突然拉开，对上一双包含情绪的怒目。

　　四目相对时，林招月笑起来。

　　她准备说话，拉开门的少年哐当一声甩开铁门，疾步朝着反方向走去。

　　“喂！”林招月抱着双肩包，小跑追赶上去，“顾沉衍！”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林招月啊。”

　　“你怎么不说话啊，慢点，我追不上你了。”林招月白皙的脸颊晕开几分红润，她喘着粗气，伸手去拉顾沉衍的袖子。

　　“放开我！”顾沉衍猛地甩开林招月，脸上含着未消的怒气，眼眸瞪得圆圆，视线落在林招月身上，“林招月是谁，你是谁，别烦老子！”

第24章

　　桐溪这小城市发展得极慢，别的城市风风火火进步时，它还咿咿呀呀唱着老调儿。

　　于是有些追求的年轻人就都出去闯荡了。

　　林招月的父母就是。

　　他们在外面做生意，把林招月丢在这，林招月从记事起，就跟着阿嬷住在桐溪。

　　阿嬷在这里有户带着小院儿的房子，种着些不知名的花草与林招月为伴。

　　再隔壁，住着老顾一家。

　　他们有个和林招月同岁的儿子，叫顾沉衍。

　　他和林招月一起长大，俗称，青梅竹马。

　　这小城市不大，林招月在桐溪上过几年学就要把周围所有同龄人认识个遍似的。

　　但也有来去的，除了顾沉衍。

　　从幼稚园到小学，再到初中，兴许是阿嬷关照过，他总当林招月的同桌。

　　在那些男女孩性别意识强烈的年龄段里，她和顾沉衍就是异类，被排挤在男女生的小集团之外。

　　她们不接受林招月的入会请求：“林招月，我们不和臭男生玩，你和顾沉衍总在一起，就不能和我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