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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喻辞白走过来，微微侧身要接过她的卷子，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配合着把试卷递给他。

　　不是正常150分制的考试卷，全是小题型的小测，但是宋晚听这次发挥不好，题目错得比较多，折合下来才110分多一点。

　　她是不太想让喻辞白看见的。

　　但她从来不懂得，拒绝他的任何要求。毫无缘由，不明就里。

　　接过试卷时，体温的温热感从皮肤触碰处传导过来，不过零点一秒，稍纵即逝。

　　喻辞白没注意到她的细微停滞。

　　喻辞白扫过卷子，把卷面铺在墙上，打开手电筒，帮她把那两道错题讲了一遍。

　　不得不说，他的解题思路直击要害，简单易懂。比宋晚听之前的那套解法要省去不少步骤。

　　宋晚听虽然全程注意力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也还是囫囵地点头，说听懂了。

　　“以后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喻辞白替她将试卷折起来，还给她。　

　　宋晚听舔了下唇角，说：“谢谢。”

　　“不客气。”喻辞白和她并肩走着，“一起回去吧。”　

　　宋晚听抿唇，“好啊。”　

　　校园林荫道上的路灯明亮，宋晚听走路时低头，看见两道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垂落在身侧的手，正好是牵住的姿势。

　　她一路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假装侧头看风景时余光扫过他侧脸。

　　喻辞白永远是清隽温和的，薄唇淡抿着，眼神寡冷清淡却丝毫不会给人疏离感。干净的校服外套一尘不染，肩背挺直，如果学校要拍学生宣传手册，他一定是不二人选。

　　他有和谐美满的家庭，优渥的环境所滋养出来的礼仪素养，优异的成绩，融洽优质的人际网……

　　这些，都是她所没有的。

　　他是她荒诞生活里仅有的一处理想国，是她企盼已久却不得的文艺复兴。

　　司机已经把车子开到学校门口的停车处。

　　喻辞白上车时接到一个电话，是蒋意打来的。　　　　

　　宋晚听眼睫轻颤了下，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收紧一点，先上了车。

　　深呼吸，又呼出气，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喻辞白还在外面接电话，“我不去了。”

　　“最近要考试。”

　　“真的没有时间，先这样吧。”

　　隐约的几句传进她耳朵里，大概是些拒绝的话。

　　喻辞白拉开车门进去。宋晚听保持沉默，没有多问，从书包里拿出单词小册子开始背英语单词。

　　于她而言，他们保持着这样适可而止的朋友关系已经很好。

　　*

　　周五放假之前的最后一节课，是讲语文试卷。

　　班上的语文老师轻声细语，语调温柔，极具催眠属性，底下倒了一大片。窗外夕阳光束斜斜地照着，宋晚听极力撑着眼皮，在卷子上用红笔记下老师讲的正确答案。

　　下课铃响，教室里又重新恢复生机。

　　各科课代表布置作业，分发空白试卷。

　　陈苒看着发下来的一张张试卷，往椅背上一躺，“这种每天做作业昏天黑地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课代表发下来的试卷就搭在她头上，往下滑，躺在她怀里，像个娇羞的小孩。

　　抽屉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几声，她看完消息，又立即复活了。　

　　宋晚听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书包，陈苒走到她位置这里，手撑着桌面，“宋宋，快看一中情报群。”

　　宋晚听往窗外瞄了眼，“嘘，小点声，班主任在走廊上。”　

　　被她发现带手机进教室就完蛋了。

　　陈苒“哦哦”几声，“那出去再说。”

　　教室里虽仍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但宋晚听明显感觉到，他们似乎都在议论某件事。而宋晚听隐约听见“喻辞白”的名字。

　　学校对面的奶茶店一到放学时，店门前挤满了人。宋晚听和陈苒没去凑那个热闹，往另一边的文体店走。陈苒要买下周一月考的文具。

　　“听说喻辞白和蒋意分手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陈苒说。

　　“不过这些纷纷扰扰都和我没什么关系，还是好好准备下周的月考。”陈苒挑了几支考试笔，“我妈说这次数学要是还不及格她就打断我的腿。”

　　陈苒到柜台那里结账，回头看，宋晚听还呆在原地，手里拿着一本砖头厚的数理化公式大全。陈苒问：“你要买这个？”　

　　宋晚听点头：“嗯。”

　　陈苒说：“你确定？”

　　宋晚听手指捻动书页，回过神，低头看清书名，“啊，我说错了。”

　　她把厚册子放回原处，匆忙拿了一叠草稿纸，“我拿好了，走吧。”

　　陈苒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莫名其妙笑了笑。

　　出了店门，宋晚听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啊。”陈苒还是笑，“我发现我一说到喻辞白你就有些不对劲。”

　　“不是，我没有。”宋晚听下意识否认，并且转移话题道：“刚才只是在想，他们为什么要分手，不是不久前才在一起吗？”

　　陈苒：“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

　　宋晚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办法，跟你学的。”

　　“……”陈苒撇了撇嘴，“具体原因我怎么知道，听说是有人前天下午看见蒋意来我们学校找喻辞白了，然后没一会儿她就红着眼跑开，喻辞白也没追上去。”

　　陈苒：“以前她是雷打不动地每天来找喻辞白，这几天都没来。”

　　宋晚听：“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是啊。”陈苒边走边说，“但是今天中午的时候就开始有女生向喻辞白表白，给他递情书，学神也真是忙，一点空窗期都没有。”

19.山顶相见

　　宋晚听没再接话，她沉默着，想起了那天晚上秦秒所说的——

　　“喜欢的人或事物就要大胆地去追求啊。”

　　“怎么知道人家对你没好感会拒绝你？不要轻易否定自己。”

　　她们出去时，喻辞白正好和几个男生从旁边的路口走出来。

　　陈苒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斜前方九点钟方向，看见喻辞白没？”

　　宋晚听早就看到了，她匆忙收回视线，“我们快走吧。”

　　陈苒没再谈论之前的话题，有种在背后议论别人结果被当事人抓住的心虚感，拉着宋晚听赶紧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再往回头看时，喻辞白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终究做不到秦秒所说的那样，她缺乏孤掷一注的勇气。如果表白了，被拒绝，那会陷入尴尬的境地，说不定以后连这样的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周末的时候，钟樾有去宋晚听家附近的那片篮球场打球，但是运气不好，没再看见她。

　　钟樾又一次假动作过球，抬手，指尖轻轻一按，一个中投，篮球准确进入球框，落地弹跳了几下。

　　连着三下被过掉的陆时：“草，不是你说打着好玩的，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钟樾单手运着球，往他那边扔，走出球场,低头点了根烟，“那你们先玩，我出去走会儿。”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宋晚听家附近的那条巷道。

　　路口有几块七扭八歪堆放的乱石，旁边是几家风格各异的店铺，被白天亮堂的光线照得一览无余，没有夜晚时看起来那么诡谲难测。

　　对面是一家文体店，烫着紫色锡纸烫的老板正在弯腰打包一个纸箱子包裹。

　　钟樾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看见在店里的宋志和，是宋志和在寄包裹。

　　宋志和把包裹抬起来放到秤上称的时候，有个年轻人帮了他一把。

　　抬头看，少年单薄的眼皮敛着，侧脸轮廓锋利流畅，其实是有点凶的带有攻击性的长相，尤其是抿着唇不笑的时候。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志和能感觉到他是极有耐心的。

　　宋志和愣了片刻，认出来了，“你是？小听的同学吧？”

　　钟樾笑，“对，我在这附近打球。”

　　他环视了下店里，“怎么没看到宋同学？”

　　宋志和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去她妈妈那边了。”

　　钟樾能隐约感觉出来事情有些复杂，是别人的家事，便也没再多问。

　　宋志和拿手机操作把包裹寄好，“最近天气不是变冷了么，她这个星期天又要去振风寺，在山上，那山上冷咧，给她寄几件厚衣服过去。”　

　　钟樾挑了挑眉，离开之前记住了包裹箱上收件的地址。

　　*

　　宋晚听这个周末要去振风寺是程岚提议的。

　　大概是还没有渡过叛逆期，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