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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的笑起来会很温柔，像是初恋脸的五官，此刻却被消极和淡漠占满，没有表情的，让人想起那些毫无生命力的陶瓷娃娃。

　　她对面的母亲像是忍耐到极点终于要爆发，“宋晚听你记住，我不欠你的！”

　　钟樾看着柜台上咧着嘴笑的招财猫，眼神有些懒。

　　原来是叫宋晚听，他想。

　　下一秒，那桌响起一道掌掴声。母亲打了女儿。

　　钟樾惊愕抬眼，不偏不倚对上女孩的视线。

　　也是在此时，钟樾的朋友们进来了，进门时便碰上吵架最激烈的场面。

　　程岚失态，又见店里来了客人，起身拿了包就走了。

　　她推开门出去时，几个男生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几秒后，才走向钟樾那桌。

　　“我草，什么情况？”

　　“家暴现场吗？”

　　“我妈上次这么打我还是小学的时候。”

　　声音虽压低，却还是能听见，说话间向那边投去看戏的目光。

　　宋晚听抬头，疏离又冷漠地瞪了他们一眼，随即也起身推门出去了。

　　“那女的刚刚是什么眼神？”

　　“好他妈凶，怪不得会挨打。”

　　一个黄毛挠了挠眼皮，“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得了，长得好看的你都眼熟。”　

　　钟樾表情有些许不耐烦，“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想起刚才女孩那双水雾朦朦的眼睛，钟樾莫名觉得有点烦躁，仰头喝了半瓶水。

　　仅仅只是那一眼，不太友好的，却像是有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他。

　　钟樾起身，“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哎，樾哥，去哪儿啊？”

　　“不吃了吗？”

　　钟樾没回答，回应的只是那扇关上的玻璃门。

　　宋晚听没走远，就在前面一家便利店外面的长椅上坐着。

　　她没哭，手指压着眼角仰着头又把那点眼泪给逼了回去。只是眼睫还是被沾湿。

　　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宋晚听略模糊的视线看清，他是在拿纸巾给她。

　　抬眼，对上那双略显不耐的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男生穿着件黑色的T恤，站姿放松，他很高，宋晚听仰头时明显感觉到。

　　伸出的手臂线条流畅结实，能隐约看见上面起伏的脉络青筋。

　　“不用了，谢谢。”　

　　她起身离开。

　　钟樾把纸巾折了折，站在原地，嘴角很淡地勾了一下。　

　　*

　　宋晚听到下午快上课时才回到教室。

　　下课后，陈苒来找她，“宋宋，你脸色不太好哎，怎么了？”

　　宋晚听趴在桌上，“是不太舒服，我下午请个假，回宿舍睡觉。”

　　宋tຊ晚听向老师请了假，下午的两节课没上。

　　从教学楼到宿舍楼生活区有一段路。暮夏的风里，沿路林荫道的蝉鸣此起彼伏。

　　宋晚听只觉得聒噪。

　　脸颊边的痛感早已消逝，她却依旧觉得那里生疼，火辣辣的疼。

　　她推开楼梯间的门，上楼。

　　二楼的拐角间，似乎有些奇怪的响动。

　　隐蔽的角落将一些光线藏匿。

　　人对于未知事物总是带着好奇。

　　宋晚听没继续往宿舍走，停下，往声源处挪了几步。

　　秦秒平日里那张清冷的脸上泛着红，抬手把肩侧掉落一半的衣服往上拉，推开她身前贴着的瘦高个男生。

　　那男生声音里带着点不满：“怎么了宝贝？”

　　直到身后响起急促离开的脚步声才反应过来，骂了句脏话。

　　转过身来，只来得及捕捉到女孩仓促离开的背影。

　　陆时指腹捏着秦秒下巴，温热又干燥，眯起眼问：“谁？”　

　　秦秒：“室友。”

　　呼吸紊乱，他俯首埋进她颈间，手上揉了几下，还不够，扯着衣服从衣摆下往上钻。

　　“手别乱动。”秦秒推开他，捋了下散开的长发，“走了。”

　　回到宿舍，宋晚听正从阳台上收回衣服。看到进来的人，目光并未有什么波澜。

　　秦秒轻笑了声，脸上的表情桀骜又不驯，走到宋晚听前面，拦住她的路。

　　宋晚听往左，她便也往左。宋晚听往右，她随即也往右挪。

　　看她低头躲避，安静又乖巧的模样，秦秒觉得好有趣。

　　宋晚听放弃，抬眼，眼神清凌凌的，“做什么？”

　　秦秒靠在床边的栏杆，姿态懒散，说话轻飘飘的：“警告你，最好别说。”

　　学校里总有一拨学生放浪形骸肆无忌惮，不服管教。

　　一向循规蹈矩的宋晚听忽然觉得他们，随性又洒脱。

　　宋晚听从她身边走过，把衣服放进衣柜里，“我说什么？”

　　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秦秒要点烟的手顿了顿。

　　宋晚听爬上床，关上床帘，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有点闷，“又不是小孩子了。”　

　　秦秒点了烟，手指夹到嘴边，猛吸了一口。几分钟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

　　宋晚听没加喻阿姨的微信，那天后，程岚也没再找她。

　　一个下雨天，她从图书馆出来，在屋檐下停留，她没带伞。

　　周围也有好几个被雨困住的学生。

　　所幸是晚饭期间，时间比较长。

　　等过一会儿雨变小，就跑回教室，她想。

　　却在抬头时不期然看见不远处的雨幕中，少年撑伞走过来的身影。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使少女温热的心脏加速跳动一点。

　　她注意到，喻辞白的头发剪短了。

　　男生穿着夏季白色的校服衬衫，身形颀长挺拔，让人想起春天里拔节生长的青竹，带着蓬勃坦荡的少年感。

　　宋晚听在他看过来时立刻挪开视线。

　　他的每一个动作，却一直在她的视线注意的范围内。

　　紧张与急促加持，呼吸开始不畅。

　　宋晚听偏过头去看对面雨中撑起的几把伞面。

　　视野里，男生忽然伸手递了把伞过来。

　　宋晚听愣了几秒。

　　喻辞白：“不是没有带伞？借给你。”　

　　宋晚听撑开伞面，喻辞白似乎是想了会儿，说：“方便加个微信吗？”

　　“可以。”未经过大脑思考，她就已经报出了一串号码，“手机号和微信同号。”

　　说完，感觉舌头都烫了一下。

　　喻辞白跟她去的不是同一个方向，中途先离开了。

　　宋晚听看着往下坠落的雨幕良久，才回过神来。仿若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止一点的，小窃喜。

　　到教室时，她把折叠伞收起，认真地抖落上面的雨水。指尖触过伞柄上镌刻的那个字母“Y”时，嘴角又忍不住翘起一点。眼角眉梢都染上淡淡的笑意。

　　前桌正好也从楼梯口出来，走到教室廊道这里，“宋晚听你笑什么啊？怎么不进教室？”　

　　一个人站在这里笑，怪吓人的。

　　“啊，没有。”宋晚听迅速收起嘴角笑意，“这就进去了。”

　　下午是两节连在一起的数学课，数学老师发试卷给大家做。

　　外面的雨势不知何时渐小了，又慢慢停了。

　　因着那点好心情，连复杂难解的数学大题都变得顺眼许多。

　　下课后，陈苒来找她一起去厕所。

　　陈苒：“宋宋，数学考得好吗？”

　　宋晚听如实答：“有点难。”　

　　陈苒：“那你怎么心情很好的样子。”

　　宋晚听：“有吗？”

　　陈苒调侃道：“感觉就像是你数学考了满分。”　

　　宋晚听又扯了别的话题才把这事盖过去。

　　其实，她的心情好到，远不止数学考了满分。

6.“那算是校友。”

　　下晚自习后回到宿舍，宋晚听洗完澡，睡觉前打开手机，果然看到微聊软件里一条红色的未读信息。

　　点开，是喻辞白的好友申请。

　　他的头像应该是一部电影里的人物角色，背景是银色的雪山。具体是哪一部电影，这是宋晚听所不知道的。

　　她的指尖在那条好友申请上停留几秒，距离屏幕只有一点的距离。深呼吸，再缓慢点击通过。

　　很快系统消息弹出来——

　　[你已添加了ycb，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宋晚听把备注改成了喻辞白。

　　在想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指尖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输了一行字，最后又删掉。

　　便在这时，喻辞白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是一个微信名片的推荐，喻阿姨的微信。

　　宋晚听好像明白了，喻辞白主动加她微信的原因。　　

　　下雨天，空气都是潮湿的，吸入胸腔中的感觉有一股沁凉。

　　短暂的半天，宋晚听体会到了，从巨大的欢喜到失落是什么感觉。

　　宿舍里依旧是两个人，秦秒一周内就没几天是回来的。她算是半走读。

　　孟嫣然也乐得自在，宿舍里只有两个人，空间也更宽敞一些。

　　宋晚听想起那天撞见的事情，从床帘里探出头来，问：“秦秒还没回来吗？”　

　　孟嫣然在下面擦头发，“我哪知道，成天翘课，跟男生去网吧鬼混，不回来最好。”

　　*

　　一个月很快过去，国庆放假回家，程岚也依旧没再管宋晚听。

　　她们的关系，像是进入了一个漫长的冰冻期。

　　两个人都是硬骨头，谁也不肯先低头，谁先服软，谁就输了。

　　宋志和是货车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