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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青玉一字一句：“子非良人。”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便定定看着她，唇角勾出勉强的笑意。

　　“就算不是我，也不能是药无熙吧？”

　　“我和阿熙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卫鹤栖握拳：“可他是个很危险的人，待在他身边，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亲眼见过药无熙杀人。

　　宿青玉就算不喜欢他，总不可能去喜欢这么一个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人。

　　宿青玉依旧看着他，可眼神中，分明带上了怒意。

　　“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阿熙。”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第38章

　　跟卫鹤栖坦白完，宿青玉也不想在此处多留。

　　她最后扫了一眼桌上的点心，摇了摇头。

　　然后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行至门前，卫鹤栖哑声叫住她：“青玉。”

　　宿青玉停住，却没转身。

　　卫鹤栖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宿青玉也没有动作。

　　她背光站着，周身好像都镀上了一层光晕。

　　卫鹤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到，她应该是无奈的。

　　她周身的光刺得他眼睛有些酸涩。

　　他喉结动了动：“青玉，再叫我一声阿栖可以吗？”

　　卫鹤栖好像听到一声轻笑，然后就见宿青玉抬腿离开。

　　他留在原地，而她，奔着光亮去了。

　　卫鹤栖垂下眼眸，伸手捏了一块点心送入嘴里。

　　清香在口腔中化开。

　　与记忆中一样的味道。

　　可他再也不会有陪他一起品尝的人了……

　　另一边，药无熙正坐在桌前，面前的桌上摆着棋盘。

　　棋盘上黑白对峙，乍一看势均力敌。

　　但是只要细看，就能发现，只要白子一方再落下一子，黑子便会满盘皆输。

　　这是一个从开始就由白子一方所主导的棋局。

　　药无熙左手撑着下颌，右手指尖，正把玩着一颗莹润有光泽的白色棋子。

　　他皮肤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棋子被他捏在指尖，相得益彰，宛如艺术品。

　　脑中的系统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地描述宿青玉和卫鹤栖见面的场景。

　　他本意不想去听，但是却总是下意识被系统牵走注意力。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药无熙嘴角上扬，落下最后一子。

　　他转头看向来人，目光里满是笑意：“谈完了？”

　　声音清润，少了许多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

　　宿青玉反倒觉得不太自在起来。

　　“阿熙你正常点，你这样我不习惯。”

　　药无熙嘴角一僵，但很快弧度就又大了几分：“会习惯的。”

　　宿青玉在对面坐下，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眼花缭乱。

　　她啧了一声。

　　在这方面，她是一点天赋也没有，完全看不懂。

　　不过她知道药无熙是个中高手。

　　就是高手也有无奈的地方，从小教她围棋，可她就是一点都学不会。

　　甚至，看着这些黑黑白白的棋子她都头晕。

　　她立即将视线转移到药无熙脸上：“我们什么时候回天山？”

　　语气有几分迫不及待。

　　药无熙一颗颗将棋盘上的棋子拾起：“我都已经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出发。”

　　从盛京到天山的路程，大概半月。

　　这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多月。

　　药无熙复又抬眸看她：“满春留在盛京。”

　　宿青玉讶然：“我们不带满春去吗？”

　　药无熙摇头：“她在盛京自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最重要的是，天山地势险要，满春连山都没进过，会有危险。

　　见他都有安排，宿青玉便没有多问，看着他慢条斯理收拾棋子。

　　外面有些凉爽的风吹来，散去满室的燥热。

　　盛京气候多变，前几日还热得宿青玉不想出门，今日便开始降温了。

　　药无熙头也没抬：“可别又贪凉染上了风寒。”

　　大概是以前寒毒在身，日日都觉得冷。

　　寒毒清除干净之后，宿青玉反倒开始贪凉起来。

　　经常因此生病，药无熙都有些管不住她。

　　宿青玉嘻嘻笑着应是：“知道了，这不是有阿熙在才肆无忌惮了些嘛。”

　　语调轻快，还带着点撒娇。

　　药无熙没反应，但宿青玉分明看见了他上翘的嘴角。

第39章

　　天刚蒙蒙亮，一辆缀满了流苏的马车就离开了盛京。

　　不仅是流苏，马车四角都挂着一串风铃，跑起来就叮叮当当的响。

　　这自然都是宿青玉的手笔。

　　药无熙喜静，却并没有阻止她将马车改造成如今这样。

　　马车就这么一路叮叮当当朝着天山的方向驶去。

　　路过高山江河，城池小镇，走走停停。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天山脚下。

　　地势崎岖，药无熙安排侍卫留在山下，他与宿青玉徒步进入天山。

　　从小在这里长大，两人自然是清楚怎么走更轻松。

　　一路畅通无阻。

　　两人先是回了原先的家。

　　这么多年过去，府邸已经破败不堪，只余废墟。

　　原本因为回家的雀跃心情瞬间消失，宿青玉看着找不到一丝熟悉感的废墟：“阿熙，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两人又来到花圃。

　　没有人打理，花圃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因为天山的四季如春，花圃中的野草长得格外的茂盛。

　　宿青玉往里走，简直淹没在一片绿色的汪洋中。

　　野草丛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朵花。

　　宿青玉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物是人非这个词的意思。

　　凭着感觉，宿青玉继续往前，十来步之后，果然来到了秋千前。

　　药无熙跟着她走进来，看见秋千也是一愣：“不能坐了。”

　　秋千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

　　宿青玉叹了口气，很轻，但药无熙还是听见了。

　　他牵起她的手，温声道：“别难过，以后我们的院子里也会有秋千的。”

　　末了，他又补充：“你喜欢的都会有。”

　　我们的院子……

　　宿青玉抿唇，将上翘的嘴角压下，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最后，药无熙带着她去了天山的竹林。

　　长辈们的尸首，都被他安葬在这里。

　　一座座坟，看得宿青玉心里发紧。

　　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血色夜晚。

　　到处都是大火，到处都是尖叫。

　　无数杀手收割着亲友的性命，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着药无熙逃亡。

　　那是个绝望的夜晚……

　　药无熙紧紧抓住宿青玉颤抖的手：“都过去了。”

　　宿青玉应了一声，找到自己父母的墓碑，跪了下去。

　　眼泪，瞬间就无声的流了下来。

　　她伸手将墓碑上枯黄的竹叶通通扫去，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药无熙就这么陪着她。

　　一直到天色昏暗，不得不离开。

　　两人这才朝山下走去。

　　这一晚，他们就地扎营。

　　月亮格外的亮，风也轻柔。

　　宿青玉睡不着，偷偷摸摸进了药无熙的营帐。

　　难得他也没有睡，借着蜡烛的火光靠看着手中的医书。

　　见宿青玉进来，他脸上闪过奇怪：“还没睡？”

　　“睡不着。”

　　宿青玉如实回答，在他身边坐下。

　　药无熙将书合上：“是因为见了伯父伯母的关系？”

　　宿青玉点头，又摇头。

　　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看。

　　光线昏暗，药无熙眼尾的小痣更显诱人。

　　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