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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天色昏沉，才互相搀扶着回城。

　　叶昭昭握着叶清央温暖的手，欲言又止：“姐姐，姐夫起复，应当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了。”

　　叶清央一怔，却是沉默了。

　　回到叶府。

　　何府的马车竟真停在了门口！

　　站在马车边的何侍郎看见叶清央，立即冷冷道：“你倒学会拿乔了，我不来你就不会回家了是不是？”

　　叶昭昭忍住怒意开口：“姐夫，你有话好好说……”

　　可叶清央却按住她手臂，朝前走了一步。

　　向来温柔的人，眼中却有着冷意：“何晟，我说过，我不会回去了。”

　　叶昭昭愣住了。

　　这时，马车里却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夫人，出嫁从夫，您既然嫁了夫君，自然要以他为天才是。”

　　一个女子从马车上走下，眉眼间风尘尽染。

　　叶清央脸色一变。

　　叶昭昭心一沉，冷声质问：“你是谁？”

　　那女人笑了起来：“传言王妃与姐姐情谊深厚，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若不然，她怎么从没跟你提过，夫君娶我为平妻之事？”

　　叶昭昭一震。

　　她看向叶清央，却从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无奈与痛苦。

　　她霎时手脚冰凉。

　　叶昭昭从未想过，姐姐竟跟自己受着同样的折磨。

　　这一刻，心底的愤怒与悲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可那女人偏偏还要上前，挑衅的开口：“夫人快跟我们回家吧，夫君说了，您腹中的孩子，可还要记在我名下呢。”

　　叶昭昭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叶清央看也没看捂住脸仿佛不可置信的女人，声音清冷：“何晟，带着你的‘夫人’，离开我家！”

　　那女人眼睛一转，立即捂住肚子大叫起来：“夫君，我们的孩子……”

　　何晟脸色难一变，冲上来一把推开叶清央，怒声道：“她还怀着孕，你疯了是不是！”

　　叶清央脚下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

　　何晟却看也没看叶清央，抱起那女人便上了马车。

　　“姐姐，你有没有事？”

　　叶昭昭连忙俯身想要扶起叶清央，可下一瞬，她瞳孔一缩。

　　只见叶清央身下……缓缓溢出了一片鲜红。

　　“昭昭，我肚子好痛……”

　　叶清央脸色惨白一片。

　　叶昭昭心重重往下坠，她仓皇地将叶清央背了起来：“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天色渐黑，路上一个行人也无。

　　叶昭昭背着叶清央艰难走在覆满白雪的长街上。

　　“姐姐……马上就到了……你别怕……”叶昭昭喘着粗气，寒风吸进去，如同刀片一般在肺腑间肆虐。

　　她从没觉得通向医馆的路竟有这么长，她想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她孱弱的身体却怎么也快不了！

　　背后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弱，许久，她才听到叶清央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听着叶清央的声音，叶昭昭心里的惊惧按捺住了一点。

　　可她看不到的是，在她背上，叶清央脸色苍白如纸，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第9章

　　天，又下起了雪。

　　落在叶清央漆黑的长发上。

　　她能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一点点离她而去，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散……

　　叶清央听着叶昭昭粗粝的喘气声，蓦然想起叶昭昭小时候跟在她身后打转的样子，想起两人曾在一个被窝里谈以后，想起叶昭昭出嫁时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

　　眼泪，从她眼中滑落。

　　昭昭，对不起，姐姐……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叶昭昭眼中骤然燃起光亮。

　　她转身，就见一匹骏马由远及近，而马上之人竟是穆长清！

　　叶昭昭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希冀：“王爷，求您……”

　　可她话都没说完，穆长清便已策马径直掠过她身边。

　　叶昭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望着穆长清消失的背影，心头漫起一股窒息的绝望。

　　死死咬紧唇，她再度迈开脚，走了下去。

　　“姐姐，别怕，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听着叶昭昭重复着这句话，叶清央想像儿时那般，摸摸叶昭昭的头，可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叶昭昭感觉到叶清央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那温柔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不舍与留念：“昭昭……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妹……”

　　漫天雪花好像突然停滞了。

　　叶清央的手，从她肩膀上，一点点滑落下去。

　　叶昭昭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抖着声音喊：“姐姐？”7

　　良久，耳畔除了凛冽寒风，再无其他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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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白幡还未撤，又一具棺木抬进叶家。

　　叶昭昭送走棺材铺老板，缓缓往回走。

　　走过庭院时，她目光突然顿住。

　　院落一侧，幼年时叶老爷子带着她和姐姐亲手栽种的那颗梅树，花苞掉落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叶昭昭心口似被一道闪电劈中，她径直走过去，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树干。

　　她想起祖父在种下树后说的那句话：“群木山中叶叶空，只有梅花吹不尽。”

　　祖父说过，曾希望姐妹俩如这株梅树一般凌寒而放。

　　可现在周围所有梅花都开着，只有她手下这株梅树枯败而死。

　　叶昭昭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喉间腥甜再也抑制不住！

　　血液染红地面，她笑的凄然。

　　“祖父，姐姐，路上慢些走，再等等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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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枯梅树轰然倒地，叶昭昭奋力将树干劈开，拿着两块木头回了书房。

　　她在一个上写下：“叶氏女清央之灵位”

　　另一个则写：“叶氏女昭昭之灵位”

　　将两个牌位放在一旁，她展开信纸，写下“休书”两字！

　　摄政王府。

　　穆长清脸上冷意凝结。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因叶家之事弹劾他，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这些人背后想来是小皇帝在试探……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叶昭昭走了进来。

　　穆长清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王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叶昭昭心口，只她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他跳动。

　　她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王爷一件事。”

　　穆长清眼神发冷：“所求为何？”

　　叶昭昭从怀里掏出休书。

　　“叶氏女昭昭，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她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王爷准允！”

　　穆长清猛地攥紧手，将那封休书从叶昭昭手中抽出，声音转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帝赐下的婚约，岂容你说毁就毁？”

　　说着，穆长清甚至没拆开那封信，就当着叶昭昭的面，将其撕成了碎片！

　　叶昭昭看着掉落在地的碎片，声音极轻：“穆长清。”

　　她从未这样直呼他的名字，穆长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姐姐死了。”

　　“一尸两命。”

　　穆长清手指一颤，昨日？那真是她？

　　叶昭昭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死寂无比。

　　“你不肯答应，是觉得还不够吗？”

　　穆长清心突然一扯，旋即怒气上升，他冷笑一声：“叶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第10章

　　叶昭昭心口最后一丝温度被这绝情的话绞得粉碎，心口痛得像要炸开。

　　她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无声，却无比刺眼。

　　“您说得对。”

　　她慢慢起身，没再看穆长清一眼，走出了院落。

　　穆长清紧紧盯着她几乎要和雪花融为一体的背影，没有来心生慌乱，忍不住迈步想追上去。

　　这时，林雪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王爷。”

　　穆长清顿住脚步转头看去。

　　林雪舞眼中泪光闪动：“您还是亲自去叶府接叶小姐回府吧，她毕竟是您的王妃。”

　　穆长清倏的皱眉，他看向叶昭昭离去的方向。

　　那道消瘦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他按下心中思绪，沉声道：“本王承诺过你的东西，不会变。”

　　穆长清说完，转身离去。

　　当年林雪舞拼死救下他之后，他便说过会娶她为妻。

　　大丈夫一诺千金，他却被逼着娶了叶昭昭，这几乎是他此生最为屈辱之事。

　　寒风吹过，他走着走着却有些恍然——为何这几年，他从未想过休了叶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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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昭昭回到叶府，走到叶清央的灵枢旁跪坐下来。

　　她将纸钱点燃，丢进火盆里。

　　熊熊火光映入她的眼睛，却仿佛没有任何温度。

　　抬起手腕，看着上面几近褪色的红绳，叶昭昭露出一抹苦笑。3

　　幼时玩伴之间扮家家酒，她和穆长清因着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