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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并没有忍住，太久远了，记不清了。

我也想为爹报仇，可我只是一个功法无法长进的废物罢了。

梦醒后，我连夜跑去爹的宫殿敲开了门。

我攥紧了爹的衣袖，说。

“爹，我愿意嫁给戚冥。”

“以后魔族之事我与他可以替你分担，你莫要独自承担一切！”

爹缓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随即喜笑颜开地轻拍我的头。

“好，念儿懂事了。”

我也笑。

只是心中空落落的，缺了一块，泛着痛意。

我知那是对季寒渊的感情。

重生后，我便一直很清楚，我与季寒渊是不可能的。

我也曾认为，只要任由时间消磨，总会放下这段感情。

可这颗心却好似不会再为其他人跳动了，那与谁结为道侣也无所谓。

若能尽力护住爹与其余族人，那便是有所值。

一月后。

众人皆知魔族圣女与罗刹宫少主办了婚宴。

魔修与妖修欣然参加，仙门中人嗤之以鼻。

我穿上那墨色与鲜红交融的婚服，站在高楼上，透过发冠的珠帘去看那门庭若市的喜庆场景。

大红的囍字如血一般。

我过去只在季寒渊的婚宴上所见。

时辰到了。

我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云台，等待戚冥前来迎娶我。

我低着头，底下人群却开始熙攘。

“快看！天边有祥云！”

“是少主来迎亲了！”

我抬头望去，金光灼眼。

接着，一道雪色身影落下，在我身前长身而立。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只觉是自己的幻觉。

可那“幻影”说话了。

“江念儿，与我回宗门领罪！”

周围惊呼喧哗声让我如梦初醒，竟真的是季寒渊！

但他不是来阻止我嫁给别人，而是前来讨伐我这个罪人。

心口一瞬刺痛无比。

我苦笑着拱手作揖：“仙尊大人，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还请您回去吧。”

季寒渊的神色似乎更冷了些，风祁剑顷刻便出。

“你不愿回，那我便压你回去！”

我侧身躲避，身后的栏栅却被剑风击得粉碎。

我只觉身子一轻，往后倒去。

恍惚之间，我看见季寒渊似乎想要伸出手。

耳畔是衣衫被风吹动的声响，一只手揽上了我的腰，托着我转身安稳落在季寒渊身前。

我这才觉手中攥着的是戚冥的衣袖。tຊ

黑红的婚服，与我是一对的。

他看向面如寒霜的季寒渊，唇角带笑：“季寒渊，你想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第8章

季寒渊冷冷看他，言语间满是厌恶：“蒙面鼠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戚冥伸手轻抚过面具，傲慢开口。

“等我杀了你，在你断气前，我可以给你看我的真面目。”

我试图挣脱开他的手臂，小声说：“戚冥，别招惹他。”

我不想见有同族人死在我面前。

可戚冥的手却搂得更加用力了些。

他凑近我耳边笑：“怎么？不相信我？”

季寒渊似是真的生气了，向来沉冷的声音中带上了不可抑制的怒气。

“放开她。”

剑风袭来，戚冥一把将我推至安全地带。

我的一颗心霎时悬起，抬眸时就见风祁剑直逼戚冥面门！

可奇怪的是，剑刃却在相隔戚冥一寸之间倏然停滞。

季寒渊眸光一动，迅速收回剑，掐指使出几个高阶法决。

戚冥一抬手，天边竟引出几道玄雷，与那金光相撞。

在天下第一的季寒渊面前，戚冥竟也与他打得有来有回。

过去他自称天生魔子，修为深厚，我还不全信。

此时惊觉他竟不是在说大话。

我讶异地看着两道交手的身影。

虽气质各不相同，可除了衣冠之外，模样与身形上竟无任何不同。

简直就像同一个人。1

就在我晃神之际，余光却见一道雪色急速靠近……

待我反应过来时，我竟被季寒渊抱在怀中，离地面越来远远。

“季寒渊！你这小人行径！”

戚冥的声音愤怒传来，可风祁剑速度天下无人能及，几息之间我便离了魔族。

向来最为正直的季寒渊竟也会做这种事？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季寒渊，他的神情依旧冰冷，若不是我现在就在他手上，我几乎以为是幻觉。

等到了昆仑山，他才将我放下。

我拉住他的袖子，急切问：“仙尊，你究竟想让我如何才甘心？”

我不过做了他几年徒弟，到底为什么不远万里闯入魔族，也要抓我回昆仑山。

季寒渊未答，只是垂眸看我一眼，其中的情绪我看不明白。

他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只那嗓音似冬日里结的冰霜。

“江念儿，上回是司承邑，如今又是什么少主，你的骈头倒是不少。”

季寒渊嫌脏一般甩开我的手：“早已听闻，魔族之人浪荡，果真如此。”

我完全呆住了，回过神来已是咬紧唇，声音打着颤。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般人？”

这么多年来，我的心中唯有他一人，如今却被扣上一个水性杨花的帽子。

寒意自心口蔓延，我攥紧了掌心。

我被关进了昆仑的地牢中。

季寒渊走得毫不犹豫，不愿多看我一眼。

地牢中下了阵法，我无法运功驱寒。

只得缩在角落之中，试图汲取一丝温暖。

不知过了几日，我终于见到了一个熟悉之人。

“大师兄……”

我下意识地喊，可林青却皱起眉后退一步。

我顿时身子一僵，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不是那时的仙修江念儿了，我现在在他看来只怕是个该死的魔女、奸细罢了！

我心里明白，却还是控制不了的难受。

林青打开牢笼的门，语气冷漠：“师尊命我前来压你去昆仑顶。”

昆仑顶，乃是昆仑刑戒之地。

我足上戴着枷锁，跟在林清身后。

今日昆仑顶上不仅有昆仑山的弟子，各大门派的人皆聚集于此，都是来看我如何受罚的。

季寒渊站在台前的最高位之上，他身侧站了一名面容精致的女子。

沈蓉蓉……

回忆涌上脑海，前世我也是这般仰着头，看着季寒渊与沈蓉蓉结为道侣。

分明心痛如刀绞，我却还要笑说：“恭祝师尊。”

我呆在原地，失了动作。

于是有人将我摁倒在地，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们问：“仙尊，该如何罚她？”

我听见季寒渊的声音，比这寒冰所制的地面的还要冷。

“逆徒江念儿受蛊惑入魔道，昆仑宗为天下榜样，今日本尊便亲自为她剔除魔骨，以修正道！”

第9章

剔除魔骨？便能修正道？

可我是天生的魔修，每一分骨血皆为魔族身躯。

我只觉荒谬，扯动苍白的唇角。

季寒渊为了这宗门的声誉，倒是什么话都能编纂出来。

押着我的人松了手，季寒渊走至我跟前，将一枚丹药塞入我口中，沉声道。

“合道丹，加以浓厚灵力可助修仙者洗髓换骨。”

我猛然意识到，他季寒渊并不是编纂出来的，他是真的想要将我转为仙修。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为了惩罚我吗？

我曾听闻过，洗髓之人需经历千百次的反复折磨。

撑过去了，就成功了。

未撑住，便成了彻底的废人。

我不明白，讶异地抬头去看，对上季寒渊俯视的视线。

季寒渊看我的眼神却还是那么冰冷吩咐道：“压上刑台。”

一名弟子便走上前来，将我带至那台上。

我看着台下数不尽的人，想到我将会在此处遭受何种事情，指尖微微发颤。

身边的弟子忽地出声：“别怕。”

熟悉的声音让我一怔，忙抬头看去，竟是司承邑！

司承邑替我除去镣铐，笑容冰冷：“仙道太过放肆，竟敢强行抓走你，今日魔皇便要带我们血洗这昆仑！”

话落，天中黑云聚拢，乌压压地一片朝这边而来。

“糟糕！是魔军来了！”

台下仙门的弟子慌张不已。

季寒渊只抬眸看了一眼，岿然不乱，仍伫立原地。

“摆阵！”4

昆仑山的弟子纷纷举剑，我却倏然愣住。

这个阵法与我梦中的一模一样，是——万剑阵！困杀我爹的万剑阵！

我恍然明白，原来今日季寒渊不只是想要为我剔骨洗髓，他早就做了如此准备，要除去我爹！

顿时，止不住的寒意自心口散出，我整个人如落冰窖。

我用力推开司承邑，焦急无比地说：“你们快走！让我爹快走！”

司承邑却不明白，只以为我过于惊慌失措。

一转眼，魔族大军已然落在昆仑顶上。

领头的赫然就是我爹。

“爹！快走！”

我一颗心寒了半载，也顾不得其他，朝那边奔去。

可我还未跑下刑台，几把剑便自季寒渊处飞来，将我团团围住，困在原地。

接着，昆仑顶上漂浮起成千上万把剑，泛着莹蓝的光。

万剑阵启！

一切就如梦中那般。

仙门与魔族混战，遍地的残肢，遍地的血，仙修和魔族的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司承邑上前打碎困住我的剑阵。

可早就来不及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寒渊和我爹殊死相斗！

风云色变，天都像要被打裂开来。

但季寒渊终究更强，我爹被一剑击落在剑阵中心。

我眼见着半空中，季寒渊缓缓抬起了剑……

不可以……不可以！

我目眦欲裂，向着季寒渊跪下，大声哀求。

“仙尊，师尊！求您收回风祁剑！求求您不要杀我爹！”

我这辈子从没给人跪过，只这一次，我别无他法。

季寒渊看我一眼，目中无一丝怜悯，与前世杀我那般。

他说：“魔道该死。”

一句话，将我的心剜碎。

我大喊：“季寒渊！我入这昆仑，自始至终，只是因为我钟情于你！”

季寒渊眸光一滞，下坠的风祁剑亦停了一瞬。

这一瞬，便够了。

我从未想过我能行得如此之快。

我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