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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掐着尖细的嗓子怒斥：“大胆！竟敢出言讽刺九千岁！”

　　白书桃捂着心口倒在地上，死死咬住牙关，才忍住那股不断上涌的呕吐感。

　　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竟然没撑住，当众晕了过去……

　　迷糊之间，白书桃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到陆妄揣着几块宫里娘娘赏的酥饼回来，在她面前展开的时候，却成了一堆碎渣。

　　但她还是笑着和他分吃完了，一丁点也不舍得浪费。

　　梦到陆妄和她在雪夜的破庙里紧紧拥抱着取暖。

　　她又冷又饿，发了高烧，陆妄一边哭一边咬破手指让她吮血充饥。

　　梦到他们在海棠树下，陆妄一身锦衣躺在她怀中，口中鲜血怎么都止不住，那一夜风大，花瓣落了他满身……

　　“陆妄……夫君……”

　　白书桃哽咽着发出模糊的梦呓，竟然生生被心口绞痛逼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陆妄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就在眼前。

　　白书桃还以为是在做梦，下意识朝他伸出手，一滴眼泪滑落：“夫君……”

　　陆妄却只皱起眉，淡淡开口：“来人。”

　　两个眉眼精明的嬷嬷应声进屋，朝陆妄行礼之后，对白书桃说：“姑娘，进宫之前，奴婢们须得为您验身。”

　　白书桃怔了片刻，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灰败。

　　她仓惶地朝陆妄看去：“阿妄……不要……”

　　却只见到他离开的背影。

　　白书桃忘了怎么被嬷嬷们强压验身的，只记得下身火辣仿佛被刺穿的痛感。

　　验完后，她仿佛丢了半条命。

　　几乎是颤着双腿走出房门。

　　一出门，便对上陆妄阴翳发沉的目光。

　　白书桃嘴唇颤了颤，正想说话。

　　验身的嬷嬷却先一步在陆妄靴边跪下，神情凝重。

　　“启禀九千岁，白府二姑娘白书桃，已非处子之身！”

第3章

　　众人哗然！

　　白书桃立时惊得抬起头：“不可能！你们一定弄错了！”

　　她两辈子都只有陆妄一个男人，怎么会不是处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白书桃脸上。

　　白尚书怒不可遏地指着她：“不知检点的东西！说！那个奸夫是谁！”

　　一句话，便将白书桃的罪名定下。

　　府中下人窃窃私语声传来。

　　“竟然和野男人苟合，府里脸都要丢光了！”

　　“这等水性杨花，就该拉去沉塘！”

　　白书桃忍着脸火辣的痛感，慌乱朝陆妄辩解：“没有，我没有过……”

　　可陆妄却只是眼神冰冷看着她，隐有一丝失望。

　　失望她这个白忆卿的替身不能用了。

　　白书桃心尖一颤，浑身发冷，刚要开口。

　　白尚书指着她怒道：“来人！给我打死这个孽女，以正门风！”

　　话音刚落，几个家丁上前将白书桃推倒在地，拳脚如雨点般砸了下去。

　　本就还在病中，这些毒打落在身上感觉比从前更疼。

　　可仍旧执着地抬着眸子，从缝隙中看向陆妄。

　　陆妄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大概她被当场打死，他也不会有丝毫在意。

　　白书桃忽然想起前世，她和陆妄潦倒的时候。

　　陆妄为了给她找吃的，从乞丐手里抢食，被好几个乞丐围在中间毒打。

　　他蜷在地上，也是如今日这般执着地看着她，眼睛很亮，带着安抚。

　　她无助地在一旁流着泪哀求，却因为发着高烧，根本动弹不得。

　　最后那群乞丐解开裤带，温热腥臊的液体淋在陆妄身上，放肆地嘲讽：“一个狗都不如的阉人，怕不是平时还要像娘们儿一样蹲着尿！”

　　纵是被这样羞辱，陆妄依旧死死将她的药护在怀里。

　　那时的白书桃，比现在痛得多。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意识渐渐混沌……

　　陆妄忽然皱了皱眉，他沉脸下令：“住手。”

　　家丁们立刻停下。

　　陆妄语气淡淡发话：“白尚书，本座近日信佛，不想见红。”

　　白尚书连连恭敬应“是。”

　　白书桃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向他。

　　陆妄这是在……保她？

　　是不是他想起了他们从前的一切？

　　“阿妄……”

　　白书桃下意识低喃想要求证。

　　可下一瞬，白尚书便指着地上意识昏沉的白书桃：“把这个不肖女逐出我白家大门，生死由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书桃终于撑不住，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已是夜晚。

　　白书桃稍一动弹，浑身上下的痛楚就将她裹挟了起来。

　　她缓了许久，撑着墙艰难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被白家丢进了破庙里。

　　如今已经无处可去，白书桃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试试……

　　踉跄挪着步子走了两条街，她凭着前世的记忆找到了陆府。

　　看着大门上那气派的鎏金牌匾，她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凭上辈子了解到的事情，在陆妄身边留下来……

　　正想着，一辆马车从皇城方向驶来，在大门口停下。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掀开帘子，陆妄一身玄衣自马车上下来。

　　一抬眸，便对上一双热切的视线。

　　陆妄挑了挑眉：“白书桃？”

　　白书桃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上前，轻声哀求：“九千岁，就让我留在您身边吧，我保证，我会很有用。”

　　她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那些朝廷的辛秘。

　　这辈子，她要尽自己所能，改写他的命运。

　　可陆妄沉冷的眸子盯着她，打量了白书桃片刻后，唇角缓缓勾起笑意。

　　“看在你无家可归的份上，本座倒是可以发发善心。”

　　白书桃双眸登时亮了几分，心中又燃起希望。

　　他果然还是不会不管她！

　　只要她再努努力，陆妄一定会想起一切！

　　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听陆妄懒懒地唤：“小顺子。”

　　他掀起眼皮，看向垂手候在一旁的小太监，眼中带着残忍的笑意。

　　“你不是想娶媳妇么？本座就将白小姐赏给你，做对食儿。”

第4章

　　吃对食？！

　　白书桃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妄。

　　第一次，她觉得这张脸看起来这么陌生！

　　明明顶着同样一张脸。

　　陆妄上辈子将她如珍宝般捧在掌心呵护：“书桃，我只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辈子却随意将她赏给别人！

　　他怎么能……

　　一旁的小顺子面露喜色上前，恭敬地答：“多谢干爹！”

　　骇人的寒意自足底上涌。

　　白书桃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慌乱地跌倒在地：“不……我不要……我不要……”

　　见她如此，陆妄下意识上前半步，锦袍中的手书桃抬起。

　　可转瞬，那丝情绪波动便风过无痕。

　　他止住脚步，垂眼俯视着她：“你不是喜欢跟着太监么？小顺子性子温顺，是个良配。”

　　白书桃心头的痛楚无以复加：“我只是喜欢你，和你是什么样子、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

　　她声音哽咽得厉害：“你明明说过，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向阎王讨个下辈子继续和我做夫妻的命，为什么重活一世，你却这样对我……”

　　可陆妄只是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演得倒是真。”

　　话落，他径直迈步进了府中。

　　白书桃眨了眨眼，忍住又一次上涌的泪意。

　　她恍然发觉，这一世的自己，总是在看他远去的背影……

　　陆妄的命令无人敢违抗。

　　小顺子强行将她架起，在府上一间下人房安顿下来。

　　就在白书桃焦急的想尽办法，不想嫁给小顺子时，宫中传来了一个消息——

　　皇帝驾崩了。

　　天下守孝，陆妄这几日都在宫中，鲜少回府，无人能顾的上她和小顺子。

　　白书桃站在廊下，看着沉沉夜色，心有隐忧。

　　上一世，皇帝在半年后才会驾崩，陆妄追随的四皇子成功上位，却也在帝位稳固之后，赐了陆妄一杯毒酒。

　　这一世，皇帝提前驾崩了，那陆妄的死……会不会也提前？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书桃转过头，就见陆妄披着斗篷站在不远处。

　　恍然看去，一如当年。

　　她垂眸敛了思绪，朝他福了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