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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青柏哪里有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只见他面容疲惫，头发有些散乱，衣袖高高挽起，且没披外裳。

　　秦司秉着非礼勿视的念头赶忙垂下了眼：“青柏哥，沈老爷来信了。”

　　青柏瞥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随手扯了件衣裳披着：“进来吧。”

　　进了屋，秦司更为震惊。

　　地上散着书籍，还有大大小小的匣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桌上也零散地放着东西，一眼望去，账本算盘笔墨纸砚都堆到一处，乱糟糟的。

　　秦司小心避开了地上的东西，见一本书快要从桌边掉下，便伸手想要挡住。

　　“别乱动，你动了我该找不着了。”青柏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不看也知道他在做什么。

　　秦司刚想解释一句，那本书就“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听到声响，青柏也只是扭头看了一眼，没有要多加理睬的意思。

　　他倒了一杯茶，敷衍地搁在桌上空出的地方，又转身去了面架旁：“信放在书案上就好，多谢了。”

　　“青柏哥，你近几日很忙吗？”秦司继续往里走。

　　“只是上个月的账本出了差错，庄子和铺子的收支对不上，便忙了些。”青柏就着盆里的冷水洗了把脸。

　　“这乡下庄子住着挺舒坦的，来时沈公子带的东西竟都派上了用场。”

　　“公子心中向来有衡量。”

　　“说起来，我觉着最近沈公子说话都连贯了些，比以前断字断句的要好上许多。”

　　“公子以往不大爱说话，现在常同你家将军闲聊，时间一长，说话也就与常人无异了。”

　　书案上倒是干净些，上面有一个没合的惹眼的深红色匣子，里面都是书信。

　　秦司定睛一看，觉得这信封和手里的好像不大一样，像是皇家用纸。

　　一只手合上了匣子，深红色的匣子衬得这只手愈发白皙，秦司抬头，看到恢复往日神情的青柏冷声道：“有劳送信，我累了，慢走不送。”

　　面对他的逐客令，秦司没说什么，只道了句“好好休息”，便合上门扉离开了。

第33章 香囊

　　东宫，太子居所。

　　北麟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将信封好，交给心腹徐净：“快马加鞭，送到庄上，务必交到纪将军手中。”

　　“是。”

　　门开，谢芊芊扶着肚子进来，笑道：“原来殿下在这，整个宫中都找不着你。”

　　“太子妃安。”徐净躬身行礼。

　　谢芊芊看了眼他手中的信封：“又是写给纪将军的书信吗？”

　　北麟起身，来到她身旁：“他一人在乡下庄子，我总不放心他，想问问他近况罢了。”

　　“也不是他一人吧，沈家的公子不也在吗？”谢芊芊扶着他的手道。

　　“那毕竟是个心智不全的痴傻之人，也难为凌皓中意他。”北麟扶她坐下。

　　“你以往同我说起他，我就总觉着他是个骁勇善战，威风凛凛的男子。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身患残疾，心境也变了，倒成了个断袖。”谢芊芊用手帕掩着口鼻，要笑不笑的样子，满是嘲弄。

　　北麟一顿，不轻不重道：“凌皓是我多年的好兄弟，你说这话岂非是在打我的脸？”

　　“殿下别气，是我失言。”谢芊芊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并未收敛多少。

　　北麟也不深究，只是摸着她的肚子道：“今日可有感到不适？”

　　“没有，”说起肚中的孩子，柳芊芊眼里泛起温柔的笑意：“他今日乖得很，一点不闹。成婚多年才怀上，臣妾自是万分小心。”

　　“辛苦你了。”

　　“这是臣妾该做的。”谢芊芊看着面前温柔体贴的丈夫，脸颊微红：“今日我母亲和兄弟来看我，殿下可有事要忙？”

　　“我要出宫一趟，恐不能相陪。”北麟直起身道。

　　谢芊芊心里一涩，面上却不显：“没事，殿下身为储君，要忙的事确是很多，臣妾理解。”

　　太医院。

　　吴云庭刚啃完一盘辣骨头，辣得鼻尖冒汗，嘴唇微红地张着吐息。

　　林业平拧了帕子给他擦汗：“这么好吃？”

　　吴云庭点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林业平问。

　　吴云庭眨眼，想了又想，没想出来。

　　“三月三日，上巳节。”

　　“上巳节有什么特别的吗？”

　　“男女相看定情之日。”

　　吴云庭眼睫一颤，小声反驳道：“明明是祭祀踏春之日。”

　　“我今日进宫，路上有姑娘向我扔香囊。”林业平状似不经意道。

　　“那你接了？”吴云庭猛地抬头看他。

　　林业平从怀中掏出一枚香囊，放在他面前。

　　那香囊是素雅的茶白色，上面绣了个正在啃胡萝卜的雪白兔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吴云庭看清后气得赶紧站了起来：“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接下别人抛给你的香囊呢！”

　　“我为何不能接？”林业平淡笑着看他。

　　“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是不能接！”吴云庭气得眼圈泛红，倒真有些像兔子急了的样子。

　　“若是你给我的，我能接吗？”

　　“可以！”

　　“那你要给我的香囊呢？”

　　吴云庭怔怔地看他，一时忘了生气，只满脑子在想去哪给他弄一枚香囊。

　　林业平兀自笑了一会儿，拾起桌上的香囊，给他系在腰上。

　　吴云庭这才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浅淡草药味，正是从香囊上传来的。

　　“祛病安神的，不要摘。”

　　“你骗我。”好半晌，吴云庭才低声道。

　　“以后不逗你了。”林业平触着他发红的眼角。

　　“好。”

　　吴云庭捏着香囊，垂眼时感到额间落下了一个轻柔珍视的吻。

　　庄上。

　　屏风后传来水声，热汽蒸腾缭绕，纪凌皓阖眼坐在浴桶内，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睁眼，只见沈瓷正脱下层层衣裳挂在屏风上，跨进浴桶道：“我也要泡。”

　　他跨坐在纪凌皓腿上，面对面赤诚相对，只看一眼，沈瓷就伸手要抱。

　　两人胸膛紧贴，沈瓷贴着他温热的肌肤，嗅着浴桶中的药香，忽觉体内有些气血翻涌。

　　这泡澡的药材里有几味壮阳的药，往日纪凌皓一人泡着忍忍还能克制，现在怀里多了个人，心猿意马，心里生了些别的念头。

　　沈瓷搂着纪凌皓的脖子，往他身上蹭了蹭，然后咬住了他滚动的喉结。

　　不轻不重的啃咬，纪凌皓没觉得疼，沈瓷大约是觉得好玩，松了口后却又舔了舔，反反复复。

　　纪凌皓偏头吻住他，掠夺他口中的空气。

　　两人贴得更紧，在这暧昧的氛围里难舍难分。

　　“嗯？”沈瓷睁着潋滟水红的眸子看他，不解的问：“你要做什么？”

　　纪凌皓与他额头相抵：“圆房。”

　　“圆，圆……我不会。”

　　纪凌皓笑起来，含住他的耳垂，握住他的手，和自己的手在一起，并在他耳旁缱绻低语地唤道：“阿瓷，都交给我。”

　　“夫君。”

　　“嗯，再唤我。”

　　“你唤！”

　　“夫人。”

　　“阿瓷。”

　　等了会儿，也没见沈瓷答应，纪凌皓偏头一看，人已睡着了。

　　他没好气地笑了一声，等他自己解决完，水也差不多凉了。

　　纪凌皓随便擦了下身子，单手抱着人出了浴桶，相拥而眠。

　　*

　　太子就是个渣男。

第34章 联手

　　快满三个月时，纪凌皓便开始试着站起来。

　　林束瞅了他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纪凌皓体内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左腿也有了知觉，只是虚弱无力，难以支撑。

　　他挂着拐杖，仅仅只是立在原地不动，额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tຊ汗珠，撑着拐杖的手背青筋突起，身体也止不住地摇晃。

　　沈瓷在他身侧紧紧挨着，伸出两只胳膊护在他左右，生怕他摔倒。

　　纪凌皓靠右腿站立，身体重心渐渐移至左腿，不过几息便要坐下歇息。

　　第一次总归是有些难，但后来也渐渐适应了。虽说恢复到正常行走的样子还需些时日，但现在已然是个不错的开端。

　　这段时日再没下过清明那日的暴雨，但日头却越来越烈，明明是四月份，却人人都着夏装，有时还要夜里摇着蒲扇才能睡着。

　　今日也是，日头高高悬挂，本有越晒越热之势，可临到傍晚，却又下起了细密的小雨，敲打在青石瓦片上，叮咚串成音律。

　　沈瓷坐在檐下栏杆处，伸手接无根之水，雨丝密密匝匝落在他的掌心，不一会儿就淋湿了他的整只手，感觉到一丝冷瑟。

　　“阿瓷。”纪凌皓在门口唤他。

　　沈瓷立马跑过去，凑近了又有些忸怩地蹲下仰脸看他，眉眼间含着不明显的羞涩。

　　纪凌皓抚过他的脸颊，道：“过两日，你爹爹会来看你。”

　　“爹爹要来！”沈瓷两眼晶亮，欢喜道。

　　“嗯，你在这里待得开心吗？”

　　“开心。”沈瓷抿着唇笑，牵着他的袖子：“只要和你待在一处我就开心。”

　　“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