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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月婵红了眼眶，心沉似海。

“她这么多年都未和你联系，你为何还要管她的死活？”

时月婵怎么都想不到，在时家倒台之后，曾经奉承的人全都人走茶凉。

纵使不知道自己身死后的这一年，京城是个怎样的状况，但眼下她唯一清楚的是，只有九宸一人为其讨回公道。

许是这个话匣子已经打开，九宸没有立即收敛自己的情绪，而是缓缓吐露了心声。

“她是这世上，除我姐姐之外唯一待我好的人……”他的眼底有微光在轻轻摇晃，“幼年时，同龄玩伴欺我打我，往我身上扔烂白菜叶，臭鸡蛋，碎石头，是她拦住了他们，赶走了他们……”

“没有人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第36章 你还有哪里像她

九宸的嗓音哽了几分，但瞬间在寒风中恢复如初。

似是意识到自己此刻话太多，连带着外露的情绪也有些失控，他扯过树枝上的一块冰晶，放在手中使劲捏住，锋利棱角顺着手中的茧消散，变成了冰冷的雪水。

寒冷侵体，让他能保持清醒。

“回去吧，时家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掺和……和离书我已备好，大家以后继续做陌生人。”九宸厉声说道，嗓音中的坚韧不容置疑。

时月婵死死绞着帕子，瘦小的身子在雪风中微微颤抖。

脸上的红晕已经退散，变成了最初的苍白。

她深吸一口气，悲痛而又无措地看着面前高大的褐眼栗发男人。

“九哥哥，我是时月婵。”

时月婵一直在思考，自己应该在何种心情下对九宸道出自己的身份。

她以为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幼年时的兄妹情分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可方才听着九宸的话，字里行间尽是无尽的思念和缅怀。

她何德何能，会让他这般想念自己？

“啪嗒”

九宸掌中尚未融化的冰晶滑落至地，发出清脆声响。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眉眼，她的唇鼻，她苍白的小脸和瘦弱的身子。

除了那双眼，浑身上下没一点和他心心念着的女人相似。

可她在说什么？她叫自己什么？她说她是谁？

“苏月婵，不要再触我的逆鳞，你知道我的手段。”他下颚角的线条异常紧绷，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寒之气。

时月婵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不会信，没有人会信的……

“苏月婵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我……薛王府梅苑的火烧了整整一夜，我也死在……”时月婵试图解释。

可她刚说出那禁忌的往事，九宸就跟发了疯似的再次将她抵在了粗壮的树干之上。

这一次，他的动作粗鲁得近乎失去理智。

纵使穿着棉袄，但时月婵还是觉得后背被磕得一阵生疼。

她还来不及反应，九宸的脸已经低覆而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呼吸一阵凌乱。

“除了这双眼，你还有哪里像她？嗯？！”九宸的薄唇带着嗜血的寒意。

时月婵甚至都忘了心脏该是如何跳动，她不想以这样一个近距离的姿势和他说话。

她只是想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然后跟他一并为时家报仇，亦为自报仇。

“九哥哥，你仔细回想一下时月婵的死和苏月婵的病倒是不是同一时间……苏月婵真的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她的躯壳和时月婵的魂魄……”她知道自己所言的骇人听闻，解释得也是异常苍白。

她的话还未说完，九宸的五官已经骤然变大，与她鼻尖相触。

时月婵瞳孔骤然紧缩，脸色由白变红。

“我真的……”是时月婵。

话刚出口，九宸骤然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他。

鼻尖依旧相抵，冰凉的唇瓣时不时相触，带来的异样感让时月婵意识混乱。

“想做她的替身？”他问道，眼眸如同寒光利刃。

他粗粝指尖的力道让时月婵觉得下巴生疼，甚至眼眶里又不自觉溢出了泪水。

她不知道那些眼泪是属于苏月婵爱而不得的不甘心和哀怨，还是属于时月婵的痛苦和无助。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哽声道。

此刻，也只有用儿时两人常念叨的诗词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果不其然，九宸在听到这句诗词的时候，茶褐色的眼眸少了锋利多了震惊。

但也只是一息便灭。

“那又如何，不过是在我醉酒后听到的罢了，以为这样就能演好她？”他的薄唇吐字如冰。

第37章 他是局外人

那句诗词，他和时月婵儿时常念叨，甚至成了两人想要溜出去偷玩的暗号。

后来九宸才知道那诗词是与爱情有关，两人却一直用来当做知己之词。

“还记得七岁那年，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吗？”时月婵细细回想着，慢慢苏醒属于两人的共同记忆，“是用泥巴捏成的小人儿，那个时候你极其讨厌泥巴，因为大家每天都会往你身上扔……可我却说，我最喜欢泥巴的清香，还喜欢泥巴带来的安全感……它软的时候像床，像母亲的怀抱，硬的时候可以变成大房子遮风挡雨……”

九宸心底最后的执拗，随着时月婵这一番话而断裂。

他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步，双眸泛起翻天巨浪，一瞬不动盯着时月婵，誓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对穿。

还是苏月婵那苍白的巴掌小脸，还是那稍许一碰就红的肌肤，还是那娇小到自己单手就能拎起来的娇小个子。

明明是那个死乞白赖拼了命也要做自己女人的苏月婵，怎么会变成自己隐忍十多年情意爱而不得的时月婵？

不，这不可能。

时月婵死在了梅苑那场大火中。

薛墨烽操办那场葬礼的时候，他偷偷回去看过。

“这些，你是从哪得知的？”九宸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他怒声质问眼前的女人，“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与她的过往，你从何得知？说！”

时月婵看着他，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从除夕那夜睁开眼，第一次唤你九哥哥，便是我们的久别重逢。”

她不知道自己这般道出真相，对九宸而言是好是坏。

若是为时家复仇，又怎能少得了她？

而九宸，从始至终都是局外人。

他不该趟这浑水，却是为她而入了局。

“你……真的是……婵儿？”九宸的声音在发颤。

但是时月婵还没来得及点头，他便推翻了自己的问话。

“不，人死不能复生，又何况是还魂到另一人身上……况且还能这么好运气回了我身边……”他摇头。

时月婵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眼中的情绪错综复杂。

寒风而起，带着雪水飞落，落入了树下时月婵的颈脖之中，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呲……”她有些慌乱地缩着脖子，想见那雪水从颈脖内挠出来，但触到温热的肌肤早就融化成了水，冰凉刺骨。

九宸看着她的动作，回想起了少年时他和时月婵一起打雪仗，他使坏地将雪球扔进了她衣领之内。

她冷到尖叫，连忙歪脖子使劲挠，雪球却已融化成雪，湿了她的衣裳，让她飒飒发抖。

“九哥哥欺负女孩子，婵儿不跟你玩了！”少年时月婵又冷又气。

不再是同一张脸，却是同样的动作。

这样的动作，自幼书香门第家境长大的大家闺秀苏月婵又怎么会当着男子的面做得出？

只有时月婵，商家千金才会少些传统女子的束缚，多些肆无忌惮。

时月婵正想拂去那些雪水，忽的感到一阵透着男子气息的暖意贴近。

九宸将他身上的黑色披风披到了她身上，暖如春日的温度透着他独有的气息。

只不过这副身子娇小，九宸的衣摆垂到了她的脚踝，只有一颗小脑袋在黑色风衣外。

“回去吧，天冷。”九宸说着，将她拦腰横抱了起来，一步步往内宅走去。

第38章 我只信这一世

靴子踩在融雪中，有着深浅不一的脚印。

少了风衣，他只穿了一件单衣，虽在寒风中，但身体依旧又暖又硬，好似一块炽热的烙铁。

时月婵从来不知道，他已经由曾经那个单薄枯瘦的少年郎变成了如今这幅强壮的样子。

只是，他真的信自己是时月婵了么？

九宸不再说话，她亦没有勇气继续追问。

似乎，这个话题随着他给自己披衣裳时就已经戛然而止。

宅子里的人见到一向不受待见的夫人居然是被九爷公主抱着回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甚至守在门口的小翠因为目瞪口呆而忘了行礼开门，还是九宸一记冰冷眼神扫来才让她打着激灵清醒。

“九爷，夫人……”小翠哆嗦道。

“去准备生姜茶，给她暖身。”九宸吩咐道。

小翠领命连忙出去，外面还有八卦的人拉着她想知道屋内的情形。

难道是春天来了，他们万年铁树的帮主九爷也要开花了？

屋内。

时月婵褪下黑色大风衣，然后拿干毛巾擦拭湿漉的颈脖。

可感受到身侧男人的视线一直如火般注视在自己身上，她又有些不自在。

“为何这样看着我？你以为你的眼睛是照妖镜，可以弄清真相？”时月婵问道。

九宸眼底的光又闪了一下，他深知这不是苏月婵的说话语气。

纵使不可思议，似乎他也不得不信了。

“你……真的是时月婵？”他还是想再重复确认一下。

时月婵顿了顿，想着在脑海中又寻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有的共同记忆。

“你左边大腿上应该有一道烟花烫伤的痕迹，大概是婴儿拳头般大小……是有一年除夕我贪玩将爆竹对着你放导致的，当时我母亲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