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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谢谢你，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可五大三粗的汉子，这等细腻的话说不出口，就破风箱似的卡在了嗓子里。

“啥？”宋欢好奇催问。

傅辰年放下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闷声说：“没没啥，就是看你在家干了这些活，想着你怪累的。”

“就这个呀！”宋欢松了一口气，有点自豪地说，“这点活算啥？你别瞧不起人，我手脚可麻利了。”

她挺着小胸脯，两眼发亮，跟天上的星星一样。

傅辰年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格外明显。

宋欢一看他那样，立刻“哼”了一声，扭头继续做饭去了。

傅辰年闷头一笑，也没多说啥，在自己焕然一新的屋子四处转了转。

原来，小媳妇干的活，还远不止表面上这点儿。

他脏了衣服洗好了，搭在铁丝绳上；露着棉花的破被子补了起来，针脚又细又密，比他娘生前的手艺还好；缺角的碗碟不见了，换成了成套的两碗两碟，花色很素，干净漂亮。

傅辰年心里也敞亮，凑到宋欢身边去，主动说：“做啥呢？帮你弄。”

“我看家里有干蘑菇，再不吃都要生虫子了。我把它泡发了，做个蘑菇馅儿饺子，你能吃不？”

宋欢灵巧的小手飞快包着饺子，随意地回答。

傅辰年不挑，马上说：“我啥都吃，你别拿我当大郎，给我一碗药就成。”

宋欢白他一眼，怪他又胡诌八扯。

傅辰年笑着，上手去帮她擀面皮。

“哎！你的手，还没洗呢。”宋欢叫了起来。

傅辰年说：“出羊场的时候洗了，不脏。”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一对蒲扇似的大巴掌，掌心朝上，给宋欢检查。

宋欢却是看也没看，直接说：“那走了这么老远的路，道上又是风又是沙的，也脏了啊。你快洗洗去。”

“女人就是麻烦。”傅辰年咂嘴抱怨着，人倒是听话，乖乖去水盆边清洗了。

俩人干活快得多，一锅饺子很快煮熟了。

傅辰年打小生在东北，吃惯了这边的东西，乍一尝宋欢的手艺，觉得又好吃又新鲜。

他饭量本来就大，这一爱吃，饺子一口一个，眨眼工夫就吃掉了半盆。

宋欢看他爱吃，也觉得这半晌没白忙，心中十分满足。

吃着饭，她小声说：“那俩碗俩碟，我没花钱，是拿猪头肉和边上的邻居家换的。邻居大娘人还挺好，又塞了块格子布给我，我盘算着做床单太小，就当成桌布用了。你看，还成不？”

傅辰年听了，咀嚼的动作忽然一停，若有所思地瞅着她。

“咋了？你不喜欢啊？”宋欢也放下了筷子，有点不安地问。

谁知傅辰年直接站起身，从炕头的小柜子里拿出个破旧的荷包，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叠花花绿绿的钱票子。

他把钱抽出来塞给宋欢，“你不提钱，我倒忘了，你手头还没零花用呢。以前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攒下什么家底，统共就这点钱。你都拿着，想买啥就买，别舍不得。往后我赚多了，也都交给你，咱家你管账。”

票子面额不大，可那厚厚的一叠，捏在手里也是很有分量。

宋欢从前在娘家，过得也是苦日子，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眼睛有点发亮，却还是把一叠钱往回推，“不，这不成。咱俩还没戳章扯证呢，我咋好拿你的钱啊。”

“哦，这是急着扯证了？咱明天就能去。”傅辰年故意逗她。

她脸色果然一红，低着头直嘟囔：“谁急了！”

傅辰年哈哈直笑，拉着她手，强行把钱塞过去，大剌剌地说：“给你就拿着，戳没戳章，是政府的事，反正在老子心里，看见你头一眼，你就是我媳妇了。”

“土匪……”宋欢偷偷吐槽着，可心里还是发甜，她小声问，“你把钱都给我，就不怕我乱花啊？”

“啥叫乱花？我武大疤的媳妇，买啥都是应当应分的！”傅辰年高声说。

宋欢不由被他逗笑了，而后很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一准儿不乱花。我知道你挣钱也不容易，我会好好算计的，用这钱把日子过好。”

傅辰年瞧着她亮晶晶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心里别提多热乎了。

头一回看见小媳妇，只觉得漂亮，也寻思娇花难养，她一定是个娇气爱花钱怕干活的主儿。

没想到，她完全不是，反而勤快贤惠，比羊口坡所有的女人都强。

傅辰年很想抱抱她，又怕她不乐意，硬生生把那股欲念憋了回去。

晚饭后，傅辰年抢着收拾了碗筷。

宋欢看他水渍都不擦，只能无奈地又返工一回。

傅辰年挠着头发，憨憨地保证：“下回，下回我一定洗得干干净净，完了再擦得干干巴巴。”

宋欢还不习惯和他说太多话，没了事干，俩人就变得不尴不尬的。

僵了一会儿，她才说：“那啥，时辰也不早了，要不你去睡觉吧。”

“去睡觉？去哪？”

“羊圈呗，昨晚上你不就在羊圈。”

这里是人家的家，自己却要赶人家去睡羊圈，宋欢有点心虚，所以声调低低的。

傅辰年咂咂嘴巴，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秀气的小脸儿，粗声说：“今晚上风这么大，你还让我去羊圈啊？不成，我睡屋里。”

说着，他就要往炕上躺，还要拉过宋欢。

他力气大，随随便便一扯，宋欢就轻飘飘撞进他怀里。

她侧脸被迫贴着他厚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就在耳边震动，让宋欢心里一阵阵地发慌。

“不不成，你快松开我！”头一回被男人这样搂抱着，宋欢又羞又怕，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傅辰年吓了一跳，连忙松开她。

瞧着她发红的眼睛，他心疼，又有点失望。

这小媳妇，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啊。

过了会儿，他才叹口气，捞了一床旧棉被，认命地起身向外走去。

第十章 大风夜

宋欢瞧着他高大却孤独的背影，有点过意不去。

“明天给他多做点好的吃。”她在心里这样宽慰着自己。

这一晚，风一直没有停。

到了后半夜，还有越刮越大的趋势，好像整个房子都在呼啸的风声里摇晃起来了。

宋欢被风声吵醒，眼睁睁瞅着裸露的房梁，再也睡不着了。

正当这时候，塑料纸糊起来的窗户边上，走来一道庞大的黑影，同时，还有沉沉的脚步声传来。

宋欢的心揪住了，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对外大喊：“谁？”

“我呗，还能有谁？”

是傅辰年的声音。

宋欢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就涌上另一层紧张。

傅辰年半夜三更来干啥？

难不成，他要霸王硬上弓？

宋欢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睡觉，跑来屋里干啥？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头的傅辰年已经开了口：“风这么大，你害怕不？要是怕，我就在门口打个地铺，守着你点儿。”

宋欢一听，嘴巴张得大大的，整个人都没了声儿。

她还在拿着脏心防备人家，可傅辰年呢，却巴心巴肝地在怕她害怕。

“我我不怕，你别惦记我。”她软软地说。

傅辰年问：“真不怕？”

要换了从前，宋欢说不定会怕的。可来东北的路上，被人欺负得死过那一回，她胆子就大了许多。现在，是真的半点不怕。

“嗯，不怕的。”她认真地说。

说完，听着外头呼呼的大风，想象着羊圈里的寒冷，她心里发软，想着干脆叫傅辰年进来睡得了。反正看他这样子，还算个君子，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那个，傅辰年，你”

“成，你不怕就行，那我回去接着睡了。”傅辰年没等她说完，已经打个哈欠，扭头就走了。

宋欢半截话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也只能闷闷地躺下。

接下来，风倒是小了，可温度越来越低，她盖着厚厚的被子，守着炕下的炭火盆，都手脚发凉。

那傅辰年呢？

宋欢越想，越觉得不忍心，披上衣服，提着一盏马灯，轻手轻脚地就摸去了羊圈。

她刚进羊圈大门，就听见一阵阵沉实有力的呼吸声。

走近了，提着马灯一照，才见傅辰年大马金刀躺在羊圈里的矮炕上，手手脚脚都大剌剌往外伸着，被子只盖了一半，露出精壮宽厚的胸膛来。

他有力的胸肌，随着呼吸声一起一伏，完全没半点怕冷蜷缩的样子。

“哼，还骗我说冷，要赖在屋里呢！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