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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看见裴愿不知何时返还了。

“你回来做什么？”楚墨寒靠在浴桶边，失力问道。

裴愿目不斜视：“救你。”

她总不能让楚墨寒就这样死了。

东厂厂督中春药身亡，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作为对手的锦衣卫又该如何自处？

楚墨寒轻笑了声：“是吗？”

随即便没了动静，裴愿不解的看过去，只见他靠在浴桶边，身上的衣服紧贴着身躯，肌肉在水下若隐若现。

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面上依旧带着潮红，连呼吸都是滚烫的，长相本就阴柔，此刻更是格外诱人。

祸水。

裴愿心中暗暗为他下定义，不自觉的别开脸，问道：“你为什么不是太监？”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来救他，已经是违背良心了。

楚墨寒懒懒靠着浴桶边缘，仰着头看天花板上的花纹：“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他的喉结随着说话声音缓缓滚动，脖子上流淌而下的不知是冰水还是汗水。

显得格外儿童不宜。

裴愿只看了一眼，便瞬间低下了头。

楚墨寒思忖了片刻，说道：“当时进东厂的时候，躲了过去。”

“就这么简单？”裴愿全然不信。

楚墨寒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就这么简单。”

冰水足足泡了三个时辰，楚墨寒的体温方才降了下来。

由于最后来抓人的是大理寺，这个案子最终的奖励东厂和锦衣卫都没分到羹。

这也正好如了皇帝的愿，若是贸然让东厂或者锦衣卫扩大势力，双方的制衡将会被打破，那么管理起来将会变得十分困难。

楚墨寒体内子蛊本已脱离，可子蛊本身就属阴寒，加之泡了三个时辰的冷水，回宫后便告病了。

裴愿在武英殿将此案来龙去脉全数告知皇帝之后，直接去了无命营。

无命营如今的首领已经换了人，只属于皇帝麾下，见了她亦是恭恭敬敬。

“不知大人来所谓何事？”

裴愿道：“五年前的资料全数拿出来。”

首领一愣，倒也没多问，只是叫人去清点了所有记录。

回宫后，裴愿便一头钻进了这些册子之中。

楚墨寒虽说的简单，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似乎没这么简单。

她相信她的直觉。

第42章

这本册子记录了无命营中每人的生平与所作的所有任务。

楚墨寒和她在无命营中的一切都能从中找出。

裴愿翻看着所有关于他们的东西，却并没有任何不对。

唯有一处。

她的目光顿在了楚墨寒被撕毁的一页之上。

这里，缺了一块，恰好便是楚墨寒去东厂之前的那一段。

古怪，太古怪了。

若最初让裴愿升起来查的念头，不过是因为楚墨寒身上的一点谜团，可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好奇心这种东西一旦升起，便不会断绝，非要查到最后不可。

夜里，她又去了趟无命营，从中翻看着其他人的信息，试图从中找出点串联。

夜间黑暗笼罩，一盏孤灯点亮了整个房间。

裴愿看道第三本时，门被缓缓推开了。

“谁？”她皱眉看去，只见一个耄耋老人正掌灯走了进来，不由一愣，“徐老？”

徐老正是何为的师兄，亦是她的师伯。

在这个充斥着冷意的无命营中，他是少数的温暖。

可惜五年前大战受了伤，便退隐了，不曾想还会在这里见到他。

徐老柔和一笑，脸上张了些深浅不一的丘壑，平添了份堪称慈祥的味道：“我听人说你这两天都在这里查信息，便来看看。”

他将灯放在桌上，看着裴愿手中的册子，眼中闪着点点微光：“你终于来了啊。”

裴愿一愣：“什么意思？”

“呵呵，我本以为你会更早回来，没想到却过了七年。”徐老看向裴愿，双眸沉静而幽暗，“这次你回来，是为了找什么呢？”

裴愿微顿，她来找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七年前的事情太过蹊跷，百人囚笼中楚墨寒赢了她，本该去锦衣卫才对，为什么去了东厂？

其实徐老说的没错，七年前她就该来查这些，可却因为被背叛的滋味一直萦绕在心头，所以没有回来，或者说不愿意回来。

她看向册子上被撕掉的痕迹，这一页空空荡荡，从痕迹来看，七年前就已经被撕去了。

那么即便七年前她回来，也不会有任何收获的。

裴愿抿了抿唇，看向徐老：“七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他今天过来，不就是为了告诉她一切的吗？

徐老轻笑一声：“要说清这个，你要先知道百人囚笼的真相。”

裴愿微顿：“百人囚笼？”

“这是何为专门用来创造死士的地方，或许他告诉你们活下来的人会去锦衣卫，是吗？”

裴愿沉默，叙老并不在意她的回答，继续说道：“但事实上，活下来的人才是去炼狱。”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翻开上面皆是人命，被一个个红叉划走，只有楚墨寒的名字，依旧没有任何痕迹。

“这就是所有百人囚笼的存活者。”

“何为为了控制所有人，并不会继续使用毒药，而是下蛊。”

裴愿眸中一窒：“缠丝蛊。”

“是的。”徐老说道，“这种蛊能让何为可以随意控制所有人，中蛊之人，成了真正的木偶，离开何为，也就跟死了没区别。”

“所以……”

裴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所想，可却又相信那绝对是正确的。

她心中认定楚墨寒划下的那一刀，其实是为了救她？

她摇摇头：“不，我不明白，他后来去了东厂。”

徐老道：“何为与姜国勾结，要委派一人去去东厂卧底，这是一个离开何为的绝妙机会。”

“所有人都已经麻木，只有他还尚有热血。”

“但其实，最初选定的人并不是他。”徐老叹了一声，“他杀光了所有的人，何为没了选择，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人并不受他控制，可惜已经晚了。”

亲手将一匹孤狼送进敌营，总会遭到反噬。

楚墨寒去东厂的第一天，何为的所有计划，就全部失算了。

这就是，被撕毁的那一页所要隐藏的真相。

第43章

裴愿回宫时已经深夜了。

月光如绸，树影交错。

刚入宫门便见楚墨寒站在月光下，笔直的身影如同入鞘的剑刃，就像是在等她一般。

她上前一步：“楚墨寒。”

无命营中的人，没有名字，这并不是他的名字。

裴愿问道：“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月光下，楚墨寒的眼眸沉静如水，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无命营的事，需要查三天，裴指挥使的能力，让人堪忧啊。”

他的声音依旧阴冷，飘散在空中却又多了几分幽然，就像是叹息一般。

裴愿却恍若未闻，只是问道：“为什么？”

她不明白，更不理解。

他们曾经是有过一段同行的时光，但也仅仅只限于同伴，并不值得楚墨寒即便知道真相，也要为了她去中那缠丝蛊，甚至将这一切痕迹都销毁。

他总说自己无情冷血，所言所行亦是遵行这一原则。

为什么最后却走了最有情有义让人猜不透的一步棋？

楚墨寒静静看着她：“看来你查的信息并没有给你想要的答案，你的问题，还是一样多。”

裴愿摇了摇头，信息只是纸面上的东西，人的情感是无法用文字记载的，而有些东西，亦是无法窥探，想要知道，除非对方亲口说出。

就像是曾经叶朝与亲情于她而言，是说不出口的东西，想要得到的心，几乎超越了她所有底线，曾经不愿意去猜的心思也会为了这些而去猜，曾经不愿意受的委屈，也能忍受，这些都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却去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