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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柏彦搁在身侧的手攥紧。

　　他缄默半晌，声线沙哑：“如果我拒绝呢？”

　　陆母神情肃穆：“你什么意思？”

　　“我想和她在一起。”陆柏彦抬起头正视母亲的双眼，“我爱她。”

　　他从没有一刻如此坚定这个想法。

　　“八年前的我太年轻，我当时也以为那不过是人生中一段不重要的经历，但从我离开她开始，我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陆柏彦一字一顿缓慢说着：“我已经按照家里的安排活了三十年，至少这一件事，我想遵从我的内心。”

　　话音落下，病房里一阵寂静。

　　陆母自然不可能失了礼仪和姿态。

　　她只说了两个字：“可笑。”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儿子：“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你以为没了陆家，你真能走到今天的高位？”

　　“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小律师，你以为那时你就能和她走到今天？你知道有多少夫妻因为柴米油盐而分道扬镳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陆家给你的生活让你不用考虑这些。”

　　“你现在跟我说你想遵从你的内心？你的内心是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没有陆家，没有支撑你的一切，你现在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别再忤逆我，惹你的父亲不高兴了。”陆母失去耐心，“我们可以容忍你的一次胡闹，但不可能次次纵容你胡来。”

第27章

　　陆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理。

　　如果他陆柏彦只是一个小律师，生活的柴米油盐或许真的会让把他和戚拾音分开。

　　但这只是个假设。

　　事实是他抛弃了戚拾音，他用一种对她极其残忍的方式离开了她。

　　他想弥补她，他后悔了当初的选择。

　　陆柏彦沉默了好一阵。

　　陆母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语气稍微放缓：“想通了就回家，知雪已经等你够久了，把这门婚事筹备完，妈也好了结一份心思。”

　　却不想陆柏彦从病床起身站起来，问：“是不是我离开陆家，就可以和戚拾音在一起？”

　　陆母的神色瞬间变的很难看。

　　陆柏彦视若无睹，将身上所有属于陆家的东西一样样放在桌上。

　　而后他看向她：“妈，我从一生下来就没有选择，如果我上大学的时候，您和父亲没有以磨练我的名义将我暂时放养，如果我没有遇见拾音，如果我一直生活在陆家提供的舒适圈里，如今的我也许真的就服从家里安排。”

　　“我会听您的话娶一个我根本不爱、也根本不爱我的人，和她结婚生子，生活在一起，彻底成为你们想要的那种没有感情的冷漠工具人。”

　　“但我遇见了拾音，我爱上了她，她让我感觉到了陆家从没有过的幸福和温馨。”

　　“我没办法、也不能再做你们那种以利益为上的人。”

　　陆柏彦说着，对陆母郑重的，深深的弯下腰：“父亲母亲对我的生养之恩，我不敢忘，但请您原谅我——”

　　“我已经决定去找戚拾音，和她在一起。”

　　说完，他不作一丝停留，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去。

　　陆母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柏彦，你疯了吗？”

　　却也没能换陆柏彦的停步。

　　走出病房，肖鄢迎上来：“陆总……”

　　陆柏彦抬手止住他：“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陆氏的掌权人，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肖鄢狠狠怔在原地，不明白短短几分钟怎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他下意识看向病房里的陆母，见她脸色冷沉，他便不敢多问一个字。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柏彦已经消失在电梯门口。

　　肖鄢不敢在陆母的注视下追上去，只好偷偷在背后给陆柏彦发消息。

　　【陆总，刚才盯着酒店的人发来消息，戚小姐和她的同事离开了酒店去了机场，似乎是要回纽约。】

　　他只是一个打工的，这个圈子里发生什么事他都插不上手。

　　但近十年跟随陆柏彦，他对陆柏彦忠诚无二心。

　　他没什么能为陆柏彦做的，最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陆柏彦很快给他回了消息：【谢谢。】

　　这是陆柏彦第一次跟肖鄢说谢谢。

　　从前他给肖鄢发工资，肖鄢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但现在不一样，他谢的是这些年来上下级的情谊。

　　肖鄢看的眼眶发热。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为陆柏彦做事，如果没有机会，说明陆柏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也会替陆柏彦开心。

　　最后他回复：【陆总，这是我应该做的。】

　　【祝您得偿所愿。】

第28章

　　从肖鄢那得知戚拾音离开的消息，也就没必要再去酒店一趟了。

　　陆柏彦离开医院，打了车直接前往机场。

　　路上他查看了最近一班飞往纽约的航班，时间在半个小时后。

　　他现在赶过去，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的。

　　但他也有戚拾音在纽约的住处的地址，也知道她的律所位置，既然他决定去找她，也不必急在这一会儿了。

　　只是他不知道戚拾音为什么会突然选择离开。

　　按理说案子还没结束，她得一直呆在北京处理。

　　陆柏彦心存疑问，但暂时也得不到解答了。

　　如今的他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没有人手去帮他调查。

　　一路到了机场。

　　到机场时戚拾音的那趟航班已经起飞，陆柏彦迫切想要见到她的心情愈发强烈，于是打算买下一班的航班。

　　付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卡全都被冻结了。

　　自他离开医院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陆家下手的速度还真是一点都不迟疑。

　　想来他的父亲母亲已经做好了逼他回去的所有准备。

　　陆柏彦对售票处的工作人员说了声抱歉，走去一边给岑知雪打了个电话——

　　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他平时的那群朋友估计也收到了家里的警告，不会在这个时候帮他的忙。

　　选来选去最后只剩下岑知雪。

　　岑知雪很快接起电话，不等他开口，她第一句话就是：“这就是你抗争的方式？直接和家里断绝关系？说实话，这不是最好的方法。”

　　陆柏彦没有接她的话：“戚拾音回纽约了，我的卡都被冻结，你帮我一次。”

　　在陆柏彦嘴里听到他求人帮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如今的他当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柏彦了。

　　岑知雪没来由觉得有些心酸和可悲，因为同样的境地，她当初和温瀚清也经历归。

　　她沉下声来：“你知道这个时候没人能帮你，我帮你也会受到影响……但我不在乎，钱我等会儿给你转过去，你之后随时联系我。”

　　陆柏彦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答应。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仔细追究起来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一时沉默下来，那句谢谢卡在喉咙。

　　像是要知道他说什么，岑知雪在他出声前先开口：“别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也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当初的我自己。”

　　“而且如果瀚清还活着……他也会一定会帮你的。”

　　如果她和温瀚清对家里做出抗争的时候，有人能帮他们一把，或许他们不会妥协的那么快，也会更有信心一点。

　　岑知雪深吸了口气：“陆柏彦，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成功，这不是因为我不想嫁，而是我觉得这个圈子深藏在暗潮下的肮脏规则，该有人出来改变了。”

　　“如果你能成功，那么其他人……就再也不会受到这些规则的桎梏了。”

　　陆柏彦什么都没再说，此时再多的话语都是苍白的。

　　他低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他买了去纽约的机票。

　　然后坚定的走向了他想去的那个方向。

第29章

　　在被拥进怀里后，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