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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戴着面具，可她后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所以皇帝赐婚时，她是那么期盼这场婚事。

　　可现在，她的期盼彻底湮灭。

　　谢云烟红了眼眶，拿起花灯，好几次发力想撕碎，却又不舍地放下手。

　　不知不觉，泪水悄然滴落，打湿了纸糊的灯。

　　就连上天都在告诉她——即便再宝贵又如何，终是留不住。

　　谢云烟擦去泪水，毅然地将匣子盖上。

　　吩咐下人：“磨墨，备纸笔。”

　　谢云烟提笔，写下三个大字——

　　和离书。

第8章

　　“霍凌尘，我们和离罢。”

　　霍凌尘难得怔愣了好一会儿。

　　他看着面前的和离书，又抬眼看着将和离书递到他面前神色平静的女人。

　　眼神中泛起一层冰棱。

　　“此乃圣上赐婚，岂能儿戏。”

　　“清官难断家务事，圣上会理解的。”谢云烟说着，不禁苦笑，“我为你与沈苏然让路，你们名正言顺，有何不妥？”

　　霍凌尘浑身气势更冷。

　　“你有何不满，都冲我来便是，莫把公主拖下水。”

　　谢云烟愣住，寒意一瞬遍布四肢百骸。

　　她一下就明白，霍凌尘这么做，原来都是为了沈苏然的名声。

　　沈苏然未婚先孕，此时两人和离，霍凌尘反倒不能常去寻她，否则便坐实了沈苏然与有妇之夫有染。

　　为了沈苏然，霍凌尘当真是用心良苦。

　　谢云烟嘴唇张了张，又颤着合上，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她想说，你这么关心在意她，那我呢？

　　你在意过我分毫吗？

　　就没想过我看着你们浓情蜜意时会是怎样的痛苦折磨吗？

　　谢云烟强忍着胸口漫上的酸涩，沉默的将和离书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霍凌尘从没见过这样的谢云烟，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忽然慌乱。6

　　可一双脚却定在原地，动不了分毫。

　　两人自这日起分居。

　　霍凌尘知道谢云烟搬去了城西别苑，与沈辞烨为邻，更加烦闷。

　　整日冷脸，周身气压冷的骇人。

　　过了几日，下朝后，宫女前来召见霍凌尘。

　　“大人，贵妃娘娘召您前去。”

　　贵妃殿中，霍凌尘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谢秋雪缓缓开口：“首辅大人，都说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霍凌尘以为是要撮合，贵妃却话头一转——

　　“但缘分也有好坏，若是孽缘，那便是互相折磨、蹉跎半生。”

　　霍凌尘眉头一蹙，手不觉攥紧。

　　别人不知晓霍凌尘和沈苏然来往紧密之事，可谢秋雪在宫中，又怎会不知。

　　她看着谢云烟日益憔悴，作为姐姐，更觉痛在心扉。

　　如果可以让谢云烟幸福，那她甚至不怕触怒皇帝。

　　“如若首辅顾忌陛下，那本宫可替你们请旨。”

　　霍凌尘心烦至极，还有种说不出的愤怒，沉声道：“此乃臣的家务事，就不劳娘娘费心。”

　　“若娘娘无其他事，臣便退了。”

　　语罢，他当即作揖告退。

　　谢秋雪看着离去他的身影，重重叹了一口气。

　　城西别院。

　　谢云烟已经搬来数日，不用面对霍凌尘，心中的苦涩与烦闷也散去不少。

　　这日，门外忽然一阵喧哗。

　　侍女焦急呼喊：“大人！大人您不可——”

　　下一瞬，门被推开。

　　谢云烟一抬眸，就见霍凌尘走了进来，浑身酒气。

　　谢云烟皱眉挥退下人：“你怎么来了？”

　　霍凌尘径直走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眉头紧锁：“谢云烟，你就如此迫不及待要和情郎双宿双栖？”

　　“你在胡说什么？”

　　莫名其妙出现，一来便是问责，谢云烟心里也冒火，用力挣扎。

　　霍凌尘却锢得更紧，强硬将人摁到了床上。

　　铺天盖地的吻，似要将人吞食入腹一般。

　　谢云烟怔在当场，随即狠狠咬破他的唇。

　　鲜血在唇齿间蔓延，霍凌尘却仍不放过她，手摸索着去扯她的衣物。

　　就在这时，门口突地响起沈辞烨的声音。

　　“光天白日，这是在做什么？”

第9章

　　欲火似被一盆冷水浇灭，霍凌尘清醒过来。

　　谢云烟用力推开他，红着眼甩了霍凌尘一巴掌，气得声音都在抖。

　　“滚出去！”

　　霍凌尘僵了一瞬，脸色铁青。

　　看见沈辞烨，神色更冷，开口就是讥讽：“烨王倒是不拘礼节，擅闯女子闺房。”

　　沈辞烨也才回神自己刚刚打断了什么，正尴尬着，听见这话，当即不悦皱眉。

　　正要开口。

　　谢云烟却率先出声：“好友来寻我喝酒，怎的在首辅眼中竟也成了龌龊之事？”

　　见她维护沈辞烨，霍凌尘心口怒气越发旺盛。

　　他冷冷启唇：“你就如此护着他？”

　　谢云烟泛红的眼直直与他对视，语气也染上讥讽：“王爷为尊，我为卑，本该如此。”

　　正对霍凌尘之前那句，公主为尊，她为卑。

　　霍凌尘一噎，绷紧了唇。

　　谢云烟深吸口气，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首辅大人公事忙碌，还请移步。”

　　霍凌尘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大步便走。

　　身后，谢云烟神色瞬间颓然，沈辞烨看着，也只能叹气。

　　霍凌尘走后不久，大太监匆忙赶来。

　　“将军！圣上召您马上进宫！”

　　谢云烟心一悬，大太监亲自前来，神色如此慌张，定是出了大事！

　　金銮殿中。

　　皇帝拿着信件，面色沉重：“昨夜有快马进京，北方蛮夷集结十万大军侵袭边关，来势凶猛，边军节节败退，已经连失两城……”

　　谢云烟浑身一肃，马上跪下请命：“陛下，请让臣立刻带兵出征！”

　　她常年征战，最是知晓北方蛮夷如何残暴。7

　　他们每攻下一座城池，便会屠城，血流成河，甚至有时还会生啖人的血肉。

　　皇帝叫她来，便是此意，当即写下圣旨，亲自交给谢云烟。

　　“爱卿，这边关的百姓与城池，可就全靠你了。”

　　“是！臣定不辱圣望！”

　　谢云烟接过圣旨，心情沉重。

　　出了殿，谢云烟去后宫与谢秋雪告别。

　　姐妹俩互相久久相望。

　　到离别时，谢秋雪也只能说出一句‘保重’。

　　就像她曾经每一次送谢云烟去战场一样，也像她们姐妹儿时每一次送父兄去战场上一样。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谢云烟离开贵妃殿时，腰间的同心结忽然断了。

　　谢云烟一愣，弯腰捡起，眼睛却蓦地一酸。

　　成亲这三年，她与霍江成虽不够亲近，却也是相敬如宾、相互扶持着一步步走过来了。

　　可自从沈苏然出现后，她与霍凌尘总在争吵、冷战。

　　到了如今，谢云烟想再见霍凌尘一面，与他好好告个别。

　　不仅是为这次出征，也为这段感情。

　　走到御花园时。

　　迎面竟又撞上了沈苏然的软轿。

　　谢云烟默然行礼，却在抬眸之时，视线一滞。

　　那沈苏然手上随意把玩的，不正是霍凌尘的同心结！

　　她亲手所制，绝不会认错。

　　霎时，谢云烟的全身血液都被冰冻。

　　沈苏然高高在上，悠悠开口：“谢将军，这是怎么了？”

　　谢云烟回过神，喉间干涩无比，甚至涌上淡淡铁锈味。

　　此刻，她只觉自己就像个莫大的笑话。

　　她万分珍视的东西，在霍凌尘那里，没有丝毫价值。

　　‘恩爱情深、永结同心’

　　自始至终，不过是她一人所愿。

　　谢云烟没有去见霍凌尘，而是径直去了军营。

　　直至两日后，军队出发。

　　谢云烟下意识回眸看送行之人。

　　没有霍凌尘。

　　她黯然垂眸，自嘲地挤了挤唇角，毅然回头。

　　不远处，霍凌尘正独自站在高楼上。

　　看着谢云烟背影远去，他脸色越发不好看。

　　以往她出征前一日，都会在府上与他共渡，为他做一顿饭、聊上半个时辰。

　　这一次，她却连见都没来见他。

　　他心中有气，也有着莫名的奇怪情绪，却连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

　　直至谢云烟的身影消失不见，霍凌尘才转身回府。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走到谢云烟的房间。

　　走了两圈，他却突然发现谢云烟的妆匣下竟压着一张药方。

　　霍凌尘拿起一看，瞳孔便是一缩。

　　他认得这个药方，这是——

　　安胎药！

第10章

　　霍凌尘猛然愣住。

　　谢云烟怀孕了？

　　那她为何不告诉他？

　　霍凌尘深深皱起眉，心中一时满是焦躁烦乱。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下人的阻止声。

　　接着，就见沈辞烨闯了进来，语气无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