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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只留下一句，“随你。”匆匆挂断了电话。

凌晨一点零五分。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推开，黑暗中，许云渡灼人的，黏腻地目光久久停留在睡着的女孩身上。

“宝贝，原谅哥哥的自私，再等等我好吗？”许云渡不敢惊醒楚呦，连最后的轻吻都收着呼吸，生怕惊扰了睡着的小公主。

凌晨一点半，李婶被渴醒起来倒水，打开客厅的灯，正好看见许云渡背着一个包准备出门。

“云渡?”李婶的瞌睡一下子醒了，“这么晚了要去哪啊。”

骤然打开的灯强烈的光照让许云渡的眼睛有些不适应，他看上去有些慌乱，又带着浓重的不舍。

“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许云渡低着头，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

李婶看到，做事一向有条不紊的先生，手里的钥匙放了好几遍才放到口袋里。

头炸裂般的疼痛，许云渡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模糊。无数的声音涌入脑海，责骂的、训斥的、亲切的、夹杂楚呦悲伤的哭声，一声又一声。

他很害怕，要是有一天，他没控制住自己暴虐的情绪，伤害了楚呦，该怎么办?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现在的样子，又怎么保护她。

“好，那注意安全。”李婶察觉到了什么，表情忧虑又难过。

凌晨两点，许云渡到达机场。私人飞机不需要候机，工作人员礼貌周到地领着许云渡从私人通道前往停机坪。

但好像心底有一股力量在指引，许云渡鬼使神差地在机场门口停住脚步。眼神往门口的台阶上看，那里坐着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孩。

“楚呦，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许云渡压抑着的脾气顷刻间爆发，他从没用这么严肃的带着训斥地语气和楚呦说过话。

“你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许云渡的问题一个一个抛出来，带着气，语气很冲，“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要是我没找到你该怎么办？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简直不敢设想这一切。

许云渡拉起坐着的女孩，晚上的风很凉，女孩的手冷得像冰。也不知道在这儿等了多久。

楚呦紧紧抱着自己怀里的恐龙玩偶，唇瓣毫无血色，沉默着，半晌，她吸了吸鼻子。

强忍着的情绪顿时决堤，垂着头抽抽搭搭地掉眼泪，没有声音，但眼泪一颗又一颗，不要钱似的砸在许云渡的手背上。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太过于不对，许云渡自责又懊恼，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此刻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对女孩的耐性在降低，他忍受不了女孩的哭泣，这是他情绪失控的助燃剂。

从开始到现在，楚呦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默默哭泣，用哭泣来传达自己心里的悲伤。

许云渡心疼地让人安排了休息室，把一言不发地女孩抱起。

楚呦一直不说话，许云渡也沉默着，气氛的打破是在楚呦听到哥哥打电话给了李婶，叫她来接她回家后。

“你还是要走?”楚呦简直不可置信。

“呦呦，信你看了吗？”许云渡的态度依旧镇定而平淡，手自然地帮女孩理着身后乱糟糟的头发，“哥哥只是要离开两个月而已，两个月之后，我就回来了。”

“大骗子!”楚呦情绪激动地推开他，抹了一把泪，“许云渡!你答应过我的，会一直陪我的，会照顾好我的。”

她无比愤怒于哥哥的态度，愤怒于他的自作主张，愤怒于他擅自为自己选择的人生。

真的只是两个月吗？还是想抛下她永远不回来?

许云渡闭了闭眼，脑子里那些声音快要把他的理智淹没，他挑着能对小姑娘说出的最狠心的话，让李婶能够顺利带走她。

“呦呦，不要闹。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我只是去工作，你已经好了，不需要我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不要再说了!”楚呦大喊着，恐龙玩偶砸到了许云渡身上。

“你不想要我了，对不对？”

女孩的质问在许云渡耳边响起，他开口，语气很艰涩，“不是这样的，呦呦，就等等我好吗，我会回来的。”

他尽量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和女孩一点点分析，“这里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李婶照顾人很妥帖，这几个月她都会住在家里，不会让你一个人。我只去两个月，一有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发信息的，不会不理你……”

楚呦失望地挥开了许云渡的手，一点点往后退，她看着许云渡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够了。”楚呦忍无可忍，“我说够了!不要再说了。”

许云渡想去抓女孩的手，却落了空。

“既然你先不要我，那我们之间也不要再有联系了。”楚呦收起了自己的眼泪，眼睛红红的，声音很轻，“我会自己离开，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我不需要你自作主张的关心。你说的，我长大了，不对吗？”

许云渡眼前一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女孩的话气昏过去。他想说什么来解释，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张口，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许云渡，不用再回来了，也不必再因为自己的责任和愧疚来找我。”楚呦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再强烈的情绪都激不起一点涟漪。

是时候离开了，她想。

——

“先生，我接到小姐了。”李婶看着呆呆地坐在一边的女孩，给许云渡发消息。

“好。”许云渡的心稍稍放下来，浑身像泄力般，灵魂已经死去，只留下一副空洞的躯壳。

“先生?先生!”意识消失之际，许云渡听到周围嘈杂的声音，“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昏倒了!”

就这样死去吧，他想。

第71章抱抱我就好了

“哥哥，哥哥!呦呦在这。”

（慢点跑，别摔着，到哥哥这来。）

“哥哥，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她们都欺负我。”

（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吃胡萝卜嘛。”

（乖宝，不可以哦，那今天我就不给某人做糖醋排骨了。）

“哥哥，游乐园是什么样子的，以后我一定要和哥哥去游乐园。”

（哥哥答应你。小鬼，拉钩哦。）

“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呦呦和哥哥永远不会分开!”

（那当然，哥哥会一直陪着宝宝。）

“哥哥?哥哥?”

豆大的汗珠从许云渡的额角滴落，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着，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他听到有人在他床边说话，模模糊糊地像来自另一个国度。

“情况有些棘手。”汤姆森医生调了调输液的点滴，在记录表上填着最新数据。

“什么时候能醒啊，哎呦，这回去一趟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许老太太拿着手帕在眼角擦了擦，看着病床上的宝贝孙子心疼得不行。

“一切等烧退下去再说。”汤姆森医生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花白的头发此时显出几分挫败。

“小梁!”

“师父，我在这儿。”从门后赶忙跑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

“马上去联系你邓师姐。”汤姆森医生把记录表递给小梁，脸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唉。”小梁擦了擦头上的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这么凝重的表情，不敢慢怠，立马出门联系人。

“医生，云渡什么时候能醒。”许老太太坐在床边帮许云渡擦着汗。

“如果退烧快的话，今晚就可以醒了。”汤姆森医生看了看已经年过半百的许老太太，建议道，“您要不先回去，这里我会叫人时时刻刻留意着。”

许老太太看了看渐晚的天色，礼貌地道谢后，在佣人的搀扶下走出病房。

许云渡醒的时候是在晚上，看着自己头顶的输液瓶，他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感。

“呦呦?”他叫了一声，“呦呦!”

没人回应，豪华版的私人病房，安静得能听到自己杂乱无章地心跳。

“不要再回来了，许云渡……”

他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和楚呦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无数带着利刃的碎片。

他听到女孩哭着对他说，“你不要我了，对不对？”

不对!不对!头像是要炸掉般，耳鸣让他听不清接下来女孩讲的话。黑暗里，许云渡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他挣扎着去掐自己的手，手腕上的针头被粗暴地拔下，血珠渗了出来。可许云渡像是没感觉到疼般，目光冷静地宛如一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