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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媛愣了下，心里一个咯噔，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办公室门半开着，她敲了两下，“荣总？”

　　没人回应。

　　许媛在门口站着没动，又过了大约半分钟，她再次敲门，直接讲明来意，“荣总，我是 P 记的审计师许媛，可以进来跟您聊聊这次审计工作内容的事情吗？”

　　过了大约十秒，办公室内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等会。”

　　许媛在门口等待，她数着时间，办公室里并没有其他人在汇报，荣光却一共晾了她十分钟。

　　她再怎么对情况不了解，也能感受到荣总对她，或者说是对 P 记整个审计小组的不信任，或者是敌意。

　　“进来吧。”荣光终于开口。

　　许媛推门而入，她的目光在空中与荣光交汇，荣光看到她年轻漂亮的面孔的时候，脸上闪过很明显的意外，然后他笑了。

　　“你就是这次审计小组的现场负责人？”

　　许媛递上名片，“是，荣总您好，我叫许媛。”

　　荣光接过名片，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翻许媛。

　　许媛被他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

　　她明白这样的目光并非善意，甚至可以说是轻视或者挑衅。

　　荣光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多大年纪？24 还是 25？”

　　从在办公室外等候的十分钟，到走进办公日，再到被荣光上下打量，问出这样明显是在质疑资历和专业度的问题，许媛能够明白，这位新上任的 CFO，或许早就把跟前任 CFO 关系良好、合作密切的事务所视为眼中钉。

　　或许，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早就已经烧到了 P 记。

　　许媛微笑，决定装糊涂不接招：“谢谢荣总夸奖，没想到我看起来竟然这样年轻。”

　　荣光抬起眼，哼笑一声，“你反应倒挺快。”

　　“是我们的疏忽，没能早点来拜访您。”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面对他的施压情绪还算稳定，还算是有点东西，荣光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蔑。

　　“你们每年也是这样拜访元志新？”

　　许媛明白他该是在试探 P 记与元总的关系。

　　田慧是元总昔日的爱将。从田慧的反应来看，田慧似乎对这位新上任的 CFO 十分害怕，就连闲聊时不小心提起元总，也是马上拉闸闭嘴，送她来办公室的时候，还提醒她，荣总脾气不好。

　　这多少能说明荣光跟元志新的关系——肯定不算好，但现在还说不清有多差。

　　“去年我没过来，也不清楚。”许媛顿了顿，解释了一句，“事务所流动性大，团队每年都换人。”

　　“哦。那......”荣光似乎还想问点什么，却被门口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打断。

　　“荣光！气死我了！元春芳跟元志新这两个贱人......”

　　许媛朝门口看过去，来人是个保养极好看不出年龄的贵妇，手指、耳朵、脖子上都带着祖母绿的项链，面有愠色，眉眼间跟荣光有几分相似。

　　荣光及时拉住她，对许媛摆了下手，“行，你先回去吧。”

　　许媛朝两人点头，往办公室门外走去，带上了门。

　　-

　　一整个下午，许媛都心情低落。

　　她本想借着福永这个项目的机会，好好表现，为两个月后的绩效评估留下一笔功绩。

　　却没想到，时也命也，原本很好做的福永，变成了一个如此棘手的项目。

　　从荣光那儿回到会议室之后，她将自己在会议室听到的名字敲进搜索引擎，在一条条隐秘的新闻中，大致理清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福永的 CEO 马小春的妻子名叫荣艳，她的弟弟便是现任 CFO 荣光。

　　马小春年轻时有几桩风流韵事，其中一桩便是跟元春芳，元春芳巧言令色，最能讨马小春欢心，枕边风吹多了，便让马小春将自己的哥哥元志新安排进了福永公司，担任 CFO 的位置。

　　荣艳本是富家女，没什么心机，丈夫出轨多年被蒙在鼓里，直到最近，马小春生病，元春芳带着孩子来跟她抢夺马家的资产，她才意识到，原来马小春这么多年对她的纵容和宠爱，全部都是糖衣炮弹。

　　荣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弟弟荣光，荣光大怒，提着刀到马小春病房、元志新办公室分别大闹一番，又派了记者专门讲此事曝光，借助舆论压力夺了元志新财务总监的位置。

　　因此荣光对于元志新，那不能说看不对眼，只能说深恶痛绝。

　　对于跟元志新历年来关系颇好的 P 记会计师事务所，更是厌恶反感。

　　于是 P 记变成了这场家族夺权大戏中的炮灰。

　　许媛甚至对荣光是否还要跟 P 记合作这件事存疑。

　　将情况通过微信告知王洲后，许媛合上电脑，早早地跟 Joe 和 Gary 一起下班，回到酒店。

　　学了会儿 CPA，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决定过 10 分钟之后去洗澡。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被众人围堵，只能一步一步退到角落里。

　　Joe 拿着咖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泼在她脸上，“许媛，福永这么好的项目你都搞不定！你这么没用，凭什么拿 1 分！”

　　咖啡液顺着她的头发、下颌滴下，她睁开被咖啡糊了视线的眼，却看见江霞的面容：“你那个男朋友，还有许建国都给了你不少钱吧，拿点给家里怎么了？！你还真是好命，读了书又谈了个有钱男朋友，不像我，命苦！”

　　她想躲开江霞这样羡慕又嫉妒的目光，却又撞见王洲冰冷的面容，他冷静地吐字：“许媛，我厌了，我们分手吧，50 万你分期付款，两年内打到我卡上，3%的利息。”

　　Evan 在远处，嘲弄地看着她笑，“许媛，你怎么连余月都不如，你这样的，能留在公司都得去烧香拜佛了，出去外面有哪个公司要你。”

　　她退无可退，在别人的眼瞳里，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五年后她因为能力不够被 P 记开除，拿着经历单薄的简历去外面找工作，无人问津。

　　她像个卖火柴的女孩，在大雪纷飞中，负债累累的她衣衫褴褛，饥肠辘辘，透过玻璃眼巴巴地看着餐厅里面的人吃着丰盛的晚餐，觉得吃晚餐的这两人有些眼熟，许媛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两人竟然是王洲跟 Ella！

　　许媛整个身体抽搐了一下，蓦地从床上坐起来，发觉是个梦，心有余悸地捂住心口。

　　胸口起伏间，她冷静下来想，福永这个项目，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

　　CPA，也不能落下。

　　她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擦了下额角的冷汗，从包里拿出 CPA 的课本。

　　学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做题的思绪被敲门声还有手机振动的声音打断。

　　许媛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那串号码，拉开门，王洲出现在门口。

　　与梦里截然不同，他面容温和，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看见她这件事让他十分开心，手里提着一个包装漂亮的小蛋糕，是她最喜欢吃的那家店。

　　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