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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有些不安分的，妄想攀高枝一步登天，不得不敲打。

舒翠翠习惯性的目露茫然，旁边的姑娘戳了戳她的手臂，提醒道：“振作点！今夜工钱比平时多出三倍！我可是看你稳重勤快，才介绍你来的！可不是谁都有这个门路……”

舒翠翠勉强笑笑，眼里还是有着掩不去的忧虑。

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昨夜醒来，觉得头痛欲裂，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有种陌生的感觉。

脑海里一帧帧的画面闪过，明明都是眼前这张脸，但她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的人生，有种隔阂感。

就好像，这些记忆属于这个身体，但不是属于她。

今天还没缓过来，就被一对中年男女撵着，来到这个京城有名的大酒楼，说是邻居替她找了份活儿。

也就是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姑娘。

三倍工钱，很丰厚了吧，她那对爹娘可是等着她拿钱回去。

在莫名的不安中，舒翠翠只能少说话，走一步看一步。

等老板娘走开，婢女们就凑到一起，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宴会来宾的轶事。

“你们知道今天有谁会来吗？首辅朗铮！”

“真的吗？朗大人这两年深居简出，我都没在各家宴会上看到过他……”

舒翠翠的注意力被那个名字吸引了，朗铮……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像是带着尖刺，朝她心脏那里扎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不知这次朗大人是独自赴宴，还是会带着朗夫人？”

“朗夫人？京城贵妇圈有这号人物么？我怎么没印象？”

“朗夫人很神秘的，外面应该无人见过吧……”

“别说外面了，我有个远方亲戚在朗府当园丁，他都没见过！”

舒翠翠甩甩头，像是甩掉这些莫名的情绪，认真的做着宴会开始前的准备。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京城的权贵们陆续到场，宴会开始了。

在一群少爷千金们之间，最惹眼的莫过于东道主沈家的嫡孙女沈怜。

婢女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那身流光溢彩的星月裙，所用的布料之昂贵，一年才产出几匹，把她们叠在一起卖了，也换不来。

真是又羡又妒，有的人就是命好啊！

唯独舒翠翠端着托盘，目不斜视。

心底隐约觉得这场景并不陌生，她以前肯定来过，而且还是作为座上宾，被伺候的。

这话说出来肯定被人笑掉大牙……

朗铮穿着一袭月白常服，单看衣衫平平无奇。

可沈怜目光环顾四周，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如此出众。

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她摇着团扇，婀娜地朝朗铮走去。

“朗大人，对这个宴席可还满意？”

朗铮脸色冷硬，不过他对外都是如此，想巴结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敬着酒，不住恭维。

谁让人家不问世事，淡泊名利，可还是被圣上看重呢？

他一反常态的来者不拒，心无旁骛的喝着酒，不说其它。

沈怜主动走过来，他当给沈阁老面子，没有装看不到，漠然回道：“跟沈姑娘无关。”

朗铮因为心头莫名其妙的悸动而来，也是看在沈阁老德高望重。

再多，是不可能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冬夜，他想待在人多点的地方，看看是不是能驱散一点心底翻搅的思念。

可喝到现在，心底仍旧空荡荡灌着寒风，看来是不行了。

第26章 迷醉

沈怜一哽，不由有些恼怒。

可是朗铮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漠然放下酒盏，不顾她涨红的脸，转身离开。

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没走几步就听到场内传来一阵喧哗，粗嘎的男声咆哮道：“臭丫头！下贱胚子！给脸不要脸！装什么清高……”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声音来源处。

朗铮没有因此而侧目，一甩宽袍大袖，径直朝门口走去。

下一刻，那人的咆哮就变成了惨叫：“嗷——！哎哟……”

他眉心微蹙，不经意的一瞥，便像是着了魔，脚下不受控制的调转方向，朝闹出动静的那边走去。

舒翠翠此刻像是吞了苍蝇般恶心，眼前的矮胖中年男人可以说是飞来横祸。

她低眉顺眼地倒个酒，忽的感觉臀部传来异样，转身就是一张油腻猥琐的脸，嘴一张还喷着腥臭的酒气。

碍于场合跟身份，舒翠翠不好追究，但还是没忍住露出了嫌恶之色。

“公子，请自重。”

旁边注意到这一幕的人不由窃笑。

买官的暴发户就是上不得台面，当这里是青楼么，居然非礼婢女？

矮胖男瞬时恼羞成怒，脑子一热，嘴里冒着脏话，蒲扇大的巴掌伸过来，想要揪住舒翠翠。

其他人看不起他暴发户就算了，区区一个奴婢还敢嫌弃他？

舒翠翠几乎是本能的，像是练习过很多次那般，伸出手猛地掰住即将碰到自己的粗短食指，暗暗用巧力一扭……

矮胖男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哀嚎，痛出一头冷汗，五官扭曲着怒喊道：“老子要杀了你……啊！”

他被仰面踹倒，叫都叫不出来，捂着肚子呻.吟，很快就被赶来的兵士架了出去。

在场宾客都惊了，从不知道朗大人是会英雄救美、怜香惜玉的人，一时间雅雀无声。

舒翠翠被拉入一个带着淡淡酒气的怀抱，不由一怔。

虽然这个姿势让她有些不适，但人家明显维护自己的，她还是出声感激道：“多谢……”

朗铮完全没去看矮胖男，眼里只有怀里的女子，手指颤抖但坚定的抚上她白嫩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令他几乎想落泪。

“是你对吗？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远远看到她倔强的侧颜，还有她掰食指的动作，不是他的萧萧又能是谁？！

这个简单实用的防身招式，还是她缠着他要学的。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说想当女将军。”朗铮嘴角带笑，眼前浮现出那个皱着眉的小封萧萧，“而我只当你是个野丫头想出去跟人打架。”

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到处都是萧萧的身影和回忆，一句话，一个物件，都能令他陷入回忆。

她是那么如影随形，却从未有一次入他的梦，告诉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舒翠翠皱眉，以为摆脱了流氓，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

什么权贵，都是衣冠禽兽。

她正准备故技重施，眼前的男人像是察觉了似的，紧紧抓着她的手，眼里的沉痛和深情，骤然淹没了她。

“我真的好想你……”

听闻动静赶来的龚有为一惊，忙上前扶住他：“朗大人，别这样，您喝醉了。”

第27章 脆弱

朗铮目光没有偏转半分，执拗地盯着舒翠翠，轻声细语像是怕吓跑了她。

“有为，你看，我的萧萧回来了。”

龚有为看着舒翠翠，这女孩跟封萧萧……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同为女人。

自己那次作死，让朗铮勃然大怒。

那是对赝品的愤怒。

今夜朗大人到底是喝了多少，对着一张跟封萧萧浑然不同的脸，失态成这样？

难怪周围人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龚有为无奈的说道：“朗大人，您是真的醉了，她不是……”

“我说她是，她就是。”朗铮紧紧握住舒翠翠。

舒翠翠一头雾水，挣了挣，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朗铮的手像是铁钳般，就是不松开。

鉴于朗铮这是难得一次把目光转向别的女子，龚有为还是有些暗喜，朝着舒翠翠使眼色，示意她顺着他，出去再说。

沈怜气得咬牙，刚才爷爷将自己带到朗铮面前的时候，他眼神平淡，看自己跟看路边的一棵树没区别。

她都放下身段主动搭讪，哪知他还是硬邦邦的。

本来还可以安慰自己，朗铮眼高于顶，专情于自己那位夫人，结果呢，转眼就对个婢女另眼相看。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沈怜忍不住上前，嘲讽道：“我本来挺好奇，朗大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没想到你的品位这么接低俗…”

“本辅讨厌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朗铮一点面子也不给，说出口的话再次把沈怜气得脸发红。

对着舒翠翠，他立马换上温柔的面孔。

“走，我们回家。”

朗铮跟前来打着圆场的沈阁老告了别，牵着舒翠翠，稳步走出了宴会厅。

龚有为取来他的大裘，伺候他穿好。

这期间，朗铮都不松手的，换手也要攥住她。

舒翠翠忍无可忍的开口：“朗大人，请放开奴婢，奴婢家里很穷，要去挣钱补贴……”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穷，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的都是你的。”朗铮清冷的面容溢满柔情。

看得龚有为毛骨悚然。

朗大人真的是彻底醉了，神志不清了都。

他灵机一动，指了指腰间的钱袋，蠕动嘴唇：“听他的。”

话虽如此，但龚有为紧紧盯着舒翠翠，目露压制，不可能让她离开。

一个小小的奴婢，面对首辅，哪敢不从？

就是朗铮这个随从，都能轻易碾死她。

舒翠翠无奈，跟着上了马车，正襟危坐。

朗铮倏地将她禁锢在怀里，清瘦苍白的脸覆在肩窝，重重的、贪婪的呼吸着她的气息，呢喃道：“别动，就这样让我抱抱……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什么都不能将我们分开了……”

人前高大冷硬的男人，忽然脆弱起来，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窝在她身边。

舒翠翠甚至听出了一丝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