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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怀中的女人瞪大了眼睛，面色煞白得比病床上的辰辰还要白。

“晚了，于锡东，一切都已经晚了。”顾珈喃喃道。

她缓缓松开握着辰辰的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自己心尖上的人。

顾珈看着他，嘴角漾开几分凉到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

“于锡东，你听着……你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不会有，而你更不会有。”

最后一句话，顾珈近乎是用咬牙切齿的方式说出来的。

于锡东愣了愣，他无法揣摩透此刻她话中的深意。

那幽深晦暗的眼神，更是让他背脊都隐隐发凉。

“什么意思？”

第40章 一家三口在一起

话刚问出口，于锡东就后悔了。

心头那抹无法克制的心慌蔓延开来，他直觉得这背后的答案并不轻松。

亦或者，是他不想知道的真相。

可顾珈笑了，鲜少可见地笑出了声。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今天我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这些，就是为了更决绝地跟你一刀两断……孩子需要脐带血，我给不了，他若死了，我便跟着他一起死……”她语气坚定，神情中没有一丝动摇。

唰——

于锡东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身体越来越僵硬，攫着顾珈的手正渐渐无力，渐渐发凉。

他已经不知道顾珈往后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看着她不断蠕动的嘴唇，让他胸口愈发紧闷。

那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锋利的刀，直直地捅进了他的心窝！

血肉模糊，血流成河……

她真的，一点都不原谅他吗？

“珈珈，你别这样……辰辰需要我们，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当年你给他买《分开的爱》这种书时，怎么没想过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顾珈嘲讽。

于锡东迷茫，但依旧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他曾经给过辰辰什么书籍？

“三年前……辰辰想要故事书……我在忙工作……我要佘小琴帮我去新华书店买……她买了什么书我不知道……”于锡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个时候，那个女人明明说过不会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和身份，所以他才放心地让她出现在自己的公司，甚至让她和辰辰见面。

分开的爱，离婚家庭的亲子教育书籍，佘小琴给辰辰买了那种书？？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

于锡东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心，全身是汗。

“我不告诉你？”顾珈冷笑，“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开车带辰辰去找你，结果出了车祸……晚上从医院输液回来晚了，你看到我第一句话劈头盖脸就是责备和质问……于锡东，是我不告诉你吗？”

于锡东一个趔趄，差点直接跪到地上。

不——

于锡东重重摇头，眼神凄惨绝望。

他做了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那天，原来那天辰辰出车祸是因为这个原因！

佘小琴，那个女人竟然背着自己做了这种事！

可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只是纸醉金迷生活中一个小插曲。

他从未想过要让她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只是后续的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现在他已经完全醒悟了，想带着自己的妻儿好好过日子。

但顾珈不要他了！

甚至当孩子出现在她面前，她都已经决绝到宁愿跟孩子一起去死，都不愿意为了孩子试着跟他重新在一起！

于锡东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他木讷地站在病房一角，看着顾珈拉着辰辰说着什么，再看着她在辰辰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直到天色暗下来，顾珈要离开病房，于锡东才渐渐清醒。

“嘭”他将门反锁。

“你干什么？”顾珈皱眉看着他。

“不要走，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于锡东声音透着绝望的苦涩。

顾珈怔住：“你疯了？！”

第41章 断子绝孙

“我就是疯了，是你逼我的……我都说了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忏悔曾经犯过的错，这样还不够吗？为什么非要跟我一刀两断，我们一起想办法救活辰辰不好吗？”

于锡东将顾珈拽到一旁的沙发上，她跌跌撞撞，他却铁青着脸无视。

“你关得了我一时，关不了我一辈子！于锡东，不要让辰辰看不起你，我从未在他面前诋毁过你的父亲形象！”顾珈直直看着他。

除了今天，除了此刻——

辰辰已经八岁，不管他听不听得到，他都有权了解自己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庭。

顾珈做不到，时隔三年，物是人非，她还要伪装隐忍，让孩子误以为他的家庭依旧幸福美满。

“我不管！你别想拿辰辰威胁我！也别想拿死逼我！你死我跟你一块死，下地狱我也跟在你后面！”

于锡东嘶吼着，挺直脊梁站在门口，倔强地看着顾珈。

“珈珈，我们还有办法的，不要放弃辰辰好不好……”

于锡东跪了下来，拉住顾珈近乎冰凉的手。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在涌上喉咙的时候都咽了下去。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让她失去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如今他还可笑地想让一家团圆！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这个世界上，不是知错就改，便能回到过去……

“于锡东，有个事我该一并告诉你。”顾珈清了清嗓子，平静看着他。

“你说。”于锡东怔怔凝视着眼前冷若冰霜的女子。

“刚才我说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不光是因为我不想给你生，更重要的……是你的原因。”

顾珈曾经幻想过无数种让于锡东知道那一事实，但眼前这种直面告诉他的方式，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还记得我给你鲜榨的果汁吗？我当时还问你问都不问是什么就直接喝了……你说我给的，就算是毒药也喝……”

“那天我也告诉你了，的确是毒药，可你却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现在我再次告诉你……那的确是毒药，让你绝育的药……”

她淡淡的凉如薄水的嗓音恍然响起，震动着于锡东毫无防备的耳膜，生生的作痛。

连带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开始剧烈的疼痛。

于锡东回想着当年顾珈给自己端来果汁时，每一个迟疑的动作，每一个略微飘忽的眼神。

原来，原来如此……

只是事到如今，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珈珈，我不在乎……就算你继续给我端来那带着毒药的果汁，我也会毫不犹豫继续喝，喝一辈子！”

“医院这边，我一直都没有放弃给辰辰寻找配型的骨髓，脐带血只是办法之一，不是唯一的办法……让辰辰活下来好不好，让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妈妈，是你……”

于锡东诚恳说着，眼睛里已经泛起了一团弥漫的雾气。

他将声音压抑得很平稳，但嗓音中蔓延的情绪已经渐渐失控。

顾珈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她只是淡淡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时而悲恸时而凌乱的男人。

然后笑得绝美而冰凉。

“于锡东。”她唤他的名字。

“我在。”于锡东连忙应道。

他认真凝视着她，眼中的情绪也在瞬息万变。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早点回来对我说这两个字？”

第42章 女人三十

听到那短短二字，顾珈的心口一缩，早已结痂的伤口还汩汩不断流淌着新涌出来的鲜血。

于锡东全身一震，苦笑着咬牙颤了颤，心中的酸涩更是排山倒海而来。

如果可以，早知今日，他一定不愿输得满盘皆输。

可怎么办？

没有如果，他无法改变过去发生的一切。

彼此冷静下来后，顾珈联系了医生，要给孩子试一试自己的骨髓。

她甚至联系了莫北，让他也来试试，只要身边能联系到的人，她都不想放弃。

老天切断了一条能救辰辰的路，应该会打开另一扇门吧？

但结果很残忍，她和莫北的骨髓，都跟辰辰无法匹配。

莫北联系了他所在医院的所有职工，甚至是病人，大家组成志愿者团队一并来帮助辰辰。

皇天不负有心人，数百人中终于有骨髓跟辰辰匹配！

只是当顾珈看到那小小志愿者的名字时，心底却猛地一咯噔——

于瑶瑶。

是那个尚不知生父生母是谁的小女孩。

是那个命悬一线被自己救下来的小女孩。

“阿姨救了我，我救阿姨的宝宝，我救哥哥……”瑶瑶想的很简单很天真。

她的纯粹和真诚，让顾珈内心五味具杂。

是天无绝人之路，还是好人终有好报？

生活，总会在人万念俱灰之际，给予人一丝奇迹般的希望。

手术很成功，只要辰辰的各项指标恢复正常，便能慢慢苏醒过来。

顾珈守在病床旁，轻轻给辰辰按摩着四肢。

孩子，醒来吧，妈妈一直在等你……

门外，于锡东将手中的食盒递给莫北，然后艰难地往后退了一步。

“照顾好她……”他艰难开口。

时至今日，于锡东已经无法清晰判断自己对顾珈是何感情，他最大的渴望便是一家三口可以心平气和温馨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一起陪伴孩子成长。

可他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