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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止不住皱眉，程总不亲自送过去？

大概又闹得不愉快了。

程总和付小姐这样下去可不行，但中间横插着一个黎小姐，事情真的很棘手。

他只是一个保镖，根本无计可施，干涉程总的私事，这是禁忌。

程霄鸣擦干了手，睇了他一眼。

曹方心领神会，将砂锅端起。

秦恒顶着一头有点乱的头发，闻着味过来了，看了一眼粥上面撒的小葱，胃口大开，“云霏胃口那么小，这么多她也吃不完啊，曹方给我盛一碗。”

程霄鸣伸手拦了一下，“什么时候变这么贪吃，连孕妇的东西都抢。”

秦恒顿时就炸了，“我哪里贪吃了？从昨晚你出事到现在我一点东西都没吃，肚子饿了这么久，都快饿疯了。有时候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对我这个兄弟不够好，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程霄鸣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恒转身拿了一块昨天曹方买回来的瓷碗和勺子，返回来，“况且你亲自下厨，机会难得，我不得品尝品尝？”

“肚子饿就让曹方给你煮点东西，或者叫人送点吃的过来，这碗粥，你别想碰。”程霄鸣直接从曹方手里把粥拿走。

秦恒扑了个空，骂骂咧咧，“堂堂程氏总裁，抠抠搜搜。”

程霄鸣没理会他，端着粥，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恒，“秦医生，您是故意的吧？”

秦恒勾唇，“要不怎么说你比你弟情商高呢。”

曹方干笑两声，秦医生这是侮辱他了，他弟根本就没什么情商。

“您为了程总和付小姐真是操碎了心。”

秦恒不以为意，“我这是在给他台阶下，你以为阿征真看不出来，他就是死鸭子嘴硬，放不下脸面。”

昨晚估计和云霏闹不愉快了，明明那么关心她，却站在病房门口不进去。

……

医生刚给云霏做完检查，安抚她，“出血的情况已经没有了，明天就能出院。”

“谢谢。”

程霄鸣推开病房门，就听见云霏用法语向医生道谢。

她的音色好听，不论说哪种语言，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酥感。

云霏余光也看到他了，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被子下的手却紧了一下。

医生出去后把门给关上了。

“法语跟谁学的？”程霄鸣走过去将砂锅粥放下，似是随意问了一句。

他知道傅寒霖之前在苏黎世住过好几天，朝夕相处，是傅寒霖教她的吗？

他又淡淡道：“教你的人能力不行。”

云霏的法语全都是卢娜教的，她听出来程霄鸣在吐槽她的发音，“程总精通多国语言，是学霸。”

“教你绰绰有余。”

云霏一愣，垂下眼帘，“我又不长期在这里生活，没必要学。”

她现在只是暂时不方便乘坐交通工具，否则程霄鸣该将她送回国了吧。

苏黎世这个地方，她住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其实已经有点适应了，不愧是连续多年被联合国人居署评为全球最宜居的城市之一。

的确是个很舒服的地方，前几天她都想过将来就在这里定居。

程霄鸣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轻轻从碗里刮起一点粥递到她嘴边，“我收费很贵，你也学不起。”

云霏被他一噎，面无表情地从他手里接过勺子，“程总这么金贵，我怎么敢劳驾您？”

程霄鸣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她低垂的眉眼，转身去了窗边，将窗帘拉得更开。

窗帘拉开的瞬间，他清冷的声线淡淡地说了一句。

云霏听到了——

免费教你。

她的手一顿，闷不吭声地吃粥，胸腔觉得一股隐隐的窒闷感。

思绪断了一下，勺子没拿好，手背蹭到了粥。

她刚想要抽纸，程霄鸣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抽了一张纸，在她手背上擦了擦。

云霏一眼就看到他的手指背上已经脱痂的痕迹，连续四个凸起的骨节和手指，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握拳，砸在什么东西上。

按照时间来算，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

她心脏怦跳，“这是打季临的时候留下的？”

程霄鸣顺着她的视线往下，她一开口就是季临，全天下她就只关心季临！

他沉着脸，不答反问，“谁跟你说的？”

第200章我一定要云霏

曹方给秦恒煎了一份牛排，秦恒刚坐好，冷不丁连打了个喷嚏。

“秦医生，你该不会感冒了吧？”

秦恒从他手里接过刀叉，“不至于，我身体好着呢。”

说完，他又打了个喷嚏，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背脊。

他忍不住皱眉，怎么觉得有点冷？

病房内，云霏直勾勾地盯着程霄鸣的眼睛，他没否认，就是承认了他真的对季临动手了。

昨天秦恒不断在她面前找话题聊天，她有一腔没一腔地回着，明显心情不好。

秦恒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得不陪云霏聊天解闷，知道季临是她的软肋，含沙射影点到季临身上，果然成功勾起了她的兴趣。

她多问了几句，秦恒只委婉地说季临大概率是不能来苏黎世找她了。

季临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两个人的关系比亲兄弟还亲，季临不会对她不管不顾，他不能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立马就联想到之前傅寒霖说程霄鸣差点对季临动手，也许是为了安抚她不让她干着急而故意轻描淡写了。

从程霄鸣手背脱痂的情况看来，当时的状况一定十分激烈。

“是傅寒霖？”程霄鸣眯眸。

“你伤他哪了？”

两人同时说话。

云霏深吸一口气，"和傅总无关，你别什么都提他，季临到底怎么样了？"

“你这么关心他？”

她对上程霄鸣那双冷寂的眼眸，手指攥紧了又松开，再猛地攥起，毫不迟疑地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用特意问她这个‘他’指的是谁，在她心里面，除了宋清霜，没人比季临更重要了，也许还有程渊时。

但她说的不是傅寒霖。

程霄鸣的脸色稍稍缓和，唇角扬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朋友比亲人还重要？”

亲人……

他说亲人。

“我已经离开程家了，以后和程家无关，况且，”她顿了一下，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程总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我是程家无关紧要的人。”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你还说反正程家也没人真的把我当家人看待。”

这是当初他在故里福利院，对她说过的话。

现在还给他了。

程霄鸣垂在身侧的手攥了起来，面色冷沉，“我说过那么多的话，你唯独只记得这些。”

他是说过很多话，可人最在意什么，就越记得什么。

当初是他说她在家里排行老六，叫他二哥，是承认她这个家人。

也是他亲口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她一副刀枪不入的表情，“程总才知道我记仇吗？”

程霄鸣站在窗台边，他的脸色如外面阴沉沉的天，他重复了记仇两个字，忽然低声笑了笑，慢慢走到云霏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真是一只白眼狼！”

“季临到底怎么样了？”

程霄鸣已经走出两步，脚步一顿，忽然再次走到她面前，夺走了她手里的勺，不由分说地抬起她的下巴，“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我要他命！”

他又强调，“季临也不行！”

云霏成功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信息，季临没大碍。

那程霄鸣手背的伤……

程霄鸣松开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曹方敲门进来，送了一杯温水给云霏，看了一眼没怎么动过的砂锅粥。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提醒道：“程总亲自去超市挑的鱼，很新鲜呢，您多吃点。”

云霏眸光一颤。

曹方下了一剂猛药，“刚才我听到一点你们的‘聊天’，程总为您做的事，难道还不足够抵消他说的那些话吗？”

“您别忘了，当初在醉人间，是程总挡下了陈束的刀救了您一命，他其实还没完全康复，昨天他在厨房亲自片鱼，拿刀还不太利索。”

“程总和黎小姐之间的情况有些复杂，我知道的也不多，但程总对您是真的关心。”

“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好好休息。”

曹方开门出去，当看到走廊尽头抽烟的男人，心里一咯噔。

他走过去，恭恭敬敬道：“程总。”

程霄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模糊了眉眼间的躁意，“怎么进去那么久？”

“帮付小姐拿了点东西。”曹方面不改色。

程霄鸣脸色很不好，“你管我和她刚才的对话叫‘聊天’？”

曹方心里啧的一声，果然被程总听见了，他就不该侥幸，“程总……”

“对一个白眼狼说那么多做什么。”

……

一座欧式庄园，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步履匆匆地进了门，上了二楼，一直往走廊深处的走去，站在一扇门前敲了敲。

门应声而开。

房间幽暗，四周的窗帘都拉上了，只有门外的一点光线钻进来。

但他知道房间内有人。

“凯文先生，找到那个叫云霏的女人了。”

“哦？”一抹猩红在角落忽明忽暗。

凯文随意将烟头扔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用鞋底碾压，“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