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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书页出神，陆泽俊却不知何时坐到她对面。

雨声淅沥，打在玻璃棚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杨归荑的声音在玻璃棚里显得失真：“我记得十年前来云南的时候，住的是间小民宿。”

陆泽俊记起来，那时他们刚刚毕业，没什么钱。

甚至那会儿杨归荑还做了很久的攻略，就为了省钱。

陆泽俊倒了杯茶，不置可否的回：“都过去了。”

杨归荑一怔：“是啊。”

“十年，这地方也变了好多。”她有些出神，随意的说着。

“那时候人很少，路也坑坑洼洼的……”

“不过风景很美，比现在的风景还美。”

她不提婚姻，不提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甚至也没提林绵绵。

陆泽俊心情有些复杂。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说：“我让助理去照顾她了。”

他莫名的没有提林绵绵的名字，但是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杨归荑抬眼，看了陆泽俊几秒，轻声笑了：“可以，我们的约定照旧。”

她的回答让陆泽俊皱眉，就好像他说这句话就是为了她的股份。

一瞬，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和她解释。

“随你。”陆泽俊冷冷答。

杨归荑没在意他突然又冷漠的态度，她已经习惯了。

她看了看时间，打电话叫酒店服务送餐，熟练的说了陆泽俊的忌讳：“牛排三分熟，不要放罗勒。”

又给自己点：“一碗清粥。”

她说完便又咳嗽了两声。

陆泽俊听着皱了眉，开口补充道：“再加一壶杨茶和感冒药。”

杨归荑神色顿了顿，没有拒绝。

餐很快送上来，两人对坐着吃饭。

杨归荑喝着杨茶，忽然有些反胃，她眉头轻扯，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伴着淅沥雨声，两人竟罕见的共处了一天。

到了晚上，杨归荑看着电视，陆泽俊早早回了房间睡了。

安静的房间好像又只剩她一个人，杨归荑看了卧室房门出了会儿神，便起身走到书房。

书桌前，她展开信纸，手中的钢笔却半天也只晕染出一个墨点。

有太多的话想对陆泽俊说，却说不出口。

只能写在纸上。

良久，她才提笔写下第一句话：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名……

第七章 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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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这句，她又停住了。

直到字迹晕染的失了真，她又将信纸撕掉。

重新拿出一张信纸，她又写道：从开始的满心欢喜到如今的相看两厌，阿俊，我们好像也都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写着写着，杨归荑眼眶微红，笔尖颤抖起来。

只因为她发现。

每写一个字，都是在承认陆泽俊离开了她。

她再也写不下去，停下笔。

杨归荑盯着长长的信纸，眼眶的雾气再一次上涌。

她整理好心情之后，回到床上，看着一侧睡得正香的陆泽俊，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微凉的指尖隔空抚过他的眉眼。

“陆泽俊。”她无声叫着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接下来的几天，云南的天气变得好了一点。

杨归荑感觉陆泽俊似乎是在认真履行约定，无论她要去哪儿，他都陪她去。

无论她想做什么，陆泽俊都依着她。

而且再也没有时不时的看手机。

可这样的他，却让杨归荑很是迷茫，那封信，越写越不知如何往下写的。

只因这样的他，会让她想起十年前那个全心爱着她的陆泽俊。

到云南的第十天，大晴天。

杨归荑看着窗外远远漂浮的云，对陆泽俊说：“我想去丽江。”

那是十年前两人最喜欢的地方。

“行。”陆泽俊随意点头，好像对丽江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感觉。

杨归荑垂下眼，嘴边不由扬起一抹苦笑。

两人带上几件衣服便开车去了丽江古城。

一路上，微风吹着杨归荑的长发。

她板着指头数着剩下的天数。

还有5天，一个手掌便能数完，那之后，身边的男人就彻底不再属于她。

杨归荑看着倒退的风景，车窗映出陆泽俊漠然的侧脸。

她眼中的神情莫名。

到了丽江古城。

杨归荑走在翻新的古城路上，笑容浅了。

她举目四望，周遭的亭台楼榭，眼熟又陌生。

“都变了。”她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笑着看向陆泽俊。

这里以前并没有那么大，连街道都只有两条。

那时候的丽江，小桥流水，像极了泼墨染就的水墨画。

而现在的丽江，粉墨重彩，艳丽得叫她彷徨无措。

陆泽俊看着杨归荑脸上僵硬的笑，皱着眉道：“十年了，不变才有问题。”

杨归荑笑容一顿，沉默的点了点头。

陆泽俊见此，心中升起烦乱。

到了晚上，丽江灯火酒绿，各类酒吧热闹的不行。

杨归荑和陆泽俊一前一后的走在灯火掩映得如同杨昼的街道上，如同两个格格不入的游魂。

酒吧里传来的吉他声和街边属于丽江的曲调交织，杨归荑沉默的走了许久，突然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也没了意义。

她找不到一个和十年前有关的东西了。

她回过头，眼里的黑倒映着无数的星星点点的霓虹灯牌，对陆泽俊说：“走吧，回大理去。”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陆泽俊有一种预感。

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会后悔。

“那间酒吧还在。”

陆泽俊突然拉住了杨归荑的手，径直往前走。

人的记忆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一开始他以为自己都忘了。

可是在云南待的越久，他想起的越多。

想起的越多，他似乎就越不能控制自己。

所以看着杨归荑眼中难以掩饰的失望，那句话不知怎么的就出了口。

走进名为“爱丽丝”的酒吧，杨归荑吃惊的发现不仅名字没变，连里面的摆设都和十年前一样。

“你怎么知道这里还在？”杨归荑喃喃问。

陆泽俊抿了抿唇，淡淡说：“觉得这里应该还在。”

两人像十年前一样，坐在吧台边。

“要什么？”酒保头也没抬低声问。

杨归荑这才发现连酒保都是十年前的老板。

她有些恍惚，十年了，什么都变了，好像只有这个酒吧还没变。

“果汁可以吗？”杨归荑笑着说。

“一杯马天尼。”陆泽俊也认出了老板，他甚至下意识点了十年前自己在这酒吧点的第一杯酒。

老板却没认出他们，说了声“稍等”就去调酒了。

杨归荑环顾四周，终于笑了，对陆泽俊说：“谢谢你。”

陆泽俊看着她的笑，目光凝滞了片刻。

两人什么都没说，却好像在这短暂的时光又回到了十年前。

酒吧的驻唱歌手唱完了上一首歌，重重的弹了几下吉他。

她站起来对着麦克风说：“接下来，到了约定的时间，老规矩，一分钟的黑灯时间，亲吻你身边相爱的人吧！”

酒吧的人都纷纷起哄。

女歌手弹起吉他，清澈歌声响起：“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还留住笑着离开的神态……”

下一刻，酒吧的灯一下全都熄灭。

杨归荑迟缓的想起了这个“传统”。

相爱的人……她想着，黑暗中的笑容变得苦涩。

这时，她忽然身体一僵。

陆泽俊身上熟悉的檀香味钻入鼻尖。

他握住了她的手，吻上了她。

第八章 坚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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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归荑一愣，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

曾经的陆泽俊对自己宠溺的笑，林绵绵看似怯弱实则嚣张的表情，陆泽俊冰冷漠然的眼神……

但最后，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心口的酸楚涌上心头。

她想，这大概是最后一个吻了吧。

灯光亮起前一瞬。

两人的唇分开。

灯光亮起，杨归荑复杂的看着陆泽俊。

两人分明彼此对视，却怎么也看不懂彼此的想法。

大概，十年的时光，把彼此都雕琢成了陌生的模样。

这时，老板将两杯饮料放在他们面前。

“果汁，马天尼，请用。”

两人视线分开。

陆泽俊如梦初醒地移开了目光，杨归荑拿起果汁掩饰性喝了一口。

女歌手悠扬的声音传来：“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就算会与你分离……”

“我去趟洗手间。”陆泽俊忽然站起来，有些仓促的离开，手机都落在了吧台上。

杨归荑没有回应，她放下果汁，怔楞的坐在吧台边。

过了很久，陆泽俊都没有回来，他的手机却亮了。

杨归荑下意识的看去。

通知栏上，标注为“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