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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伸出自己的手，就用这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口子很浅，但是瞬间就有鲜血涌出。

“三月！”百里玦脸色顿变，连忙上前。

不过，青枝比他更快。

青枝夺走宁三月手中的匕首，扔了回去，随后一把抓起宁三月的手，拿出手绢缠紧了宁三月的手背。

宁三月忍着疼，看向大理寺少卿，问道：“左大人，现在总可以了吧？”

大理寺少卿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目光艰难地看着宁三月，点点头：“可以。”

宁三月转向青枝，唇角微弯，道：“走吧！”

青枝点头，扶着宁三月往天听台的方向而去。

从这里到天听台，只剩下最后十几层台阶。

天听台，近在咫尺。

这天听台位于皇城最高处，近两千道台阶是从最下面一圈圈绕上来的，十八个刑罚台也是如此，站在天听台之上，也可以看到底下的光景。

天听台之上，是一处亭台，里面有一面巨大的响鼓。

此鼓的声音，似钟似鼓，因此旁人都称之为钟鼓，鼓声沉闷，可传出很远的距离。

宁三月此刻已经走到了钟鼓之前，她拿起放在旁边的鼓槌，重重地敲了上去。

刚至最底下台阶跟前的皇帝听见了这沉闷的声音，顿时脸色都变了！

到底还是来晚了这一步！

第89章施压

一下下，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响彻在云霄，带着沉寂两年的情绪，一点点地感染着所有围观之人。

宁三月足足敲了十几下，敲到她自己实在没有力气了。

青枝拦下她，将鼓槌拽了下来，道：“别敲了，所有人都听见了！”

宁三月深吸一口气，她站定，慢慢转身，看向底下围着的那些人。

今日，她站在这里，为将军府，向整个朝堂提出质疑。

大理寺少卿现在更想哭了，他忍着难过，对宁三月道：“宁二小姐，圣上已经来了，您还是先下去吧！”

宁三月微微点头。

天听台钟鼓既已敲响，再也没有人能拦着她申冤了。

她现在从天听台走下去，到了最底下，会有一个完全开放的公堂。

一旦升堂，所有人都可以来观摩。

“我背你下去吧！”青枝看宁三月已经快要受不住了，连忙说道。

宁三月虚弱地摇了摇头，道：“不，我要自己走下去。”

她要自己走到皇帝面前，亲眼让皇帝瞧见她回来了。

青枝拗不过她，只能扶着她，慢慢下了台阶，一步步再走下去。

百里玦也很想阻止宁三月，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立场。他只能慢慢跟上宁三月，小心翼翼地走在后面。

他看了一眼她走过的地方，这会儿，她已经没有再流血了，终于是止住了血。可先前她一路上来，血流了不少，真是见到了都觉得触目惊心。

皇帝到场之后，禁军也跟着过来，清了场，在台阶下面隔开了与普通百姓的距离。

皇帝沉着脸，等着宁三月下来。

好半晌，宁三月终于下来了。

她朝着皇帝走来，行了标准的宫礼：“宁三月……见过圣上。”

皇帝阴晴不定地看着宁三月，那张脸……分明和之前那个幽王妃一模一样，可气势却是突然就改变了，他现在面对这样的宁三月，就是能深刻地感受到，她是宁三月。

此刻的宁三月，脸上苍白得已经看不见任何血色了。

她也不知道图什么，竟然也能撑得住！

皇帝一想到宁三月是扛过十八道刑罚之人，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他背着手，看着宁三月，道：“宁三月，你既回来，为何不来见朕？”

宁三月抬头看向皇帝，道：“圣上，宁三月所求，为将军府一案寻一个公平公正的审判。”

“你！”皇帝没想到宁三月上来就说了这一句。

宁三月深吸一口气，忍着晕眩的感觉，继续说道：“请圣上成全。”

皇帝看着宁三月，目光阴沉，他的声音里带着威严：“你用这样的方式，是要逼朕是吗？桑榆也是你吧？”

宁三月没有说话。

皇帝冷声道：“你信不信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宁三月忽地给皇帝跪下了，她抬头，看向皇帝，说道：“圣上，三年前的中秋节，三月赢了一个彩头，您当初许诺三月一个心愿，可还作数？”

皇帝一噎。

宁三月这么一提，他就记起来了。

宁三月便是继续说道：“当年您许下一个心愿，加上三月今日闯的天听台这一遭，够不够三月为将军府求一个机会？”

皇帝脸色仍然是难看。

这时候，百里玦也上前，跪在宁三月身边，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也请您给将军府一个机会，给三月一个机会。”

皇帝痛心疾首，他对着宁三月道：“宁三月，你一定要如此吗？当初，朕有意放你一条生路，是你自己不想要这活路。将军府一案，证据确凿，你让朕如何包庇？朕一直欣赏你的能力，也知道你和玦儿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有心成全你们，可你太让朕失望了！”

宁三月面无表情地说道：“圣上，过去的事提来也没有意义，今日万民为证，请圣上允三月所求。”

宁三月叩首。

皇帝如今已经被宁三月推到了最前面，所有人都在瞧着，他不答应宁三月，又能如何？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你如此执迷不悟，朕对你……太失望了。”

宁三月不语。

“父皇，三月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想要一个公平公正的审判，难道有错吗？”百里玦一直在为宁三月争取。

“你闭嘴！”皇帝听见百里玦说这件事，顿时来了火气，他怒喝道，“百里玦，朕是对你太好了是吗？宁三月的事，与你何干？你再多言，朕决不轻饶。”

百里玦看着皇帝，终是忍下了后面想要说的话。

百里修在一旁奚落道：“将军府都成了废墟了，还为将军府寻求公平审判的机会。宁三月，也就你如此天真，你以为重新审一次，你们将军府就能有机会翻身了？简直做梦！你爹娘叛变一事，证据确凿，你想替他们开脱，怕是做梦吧！”

宁三月仍然没有搭理百里修。

百里修心里憋着的火气就更旺了。

正在这时候，隔着不远的人群突然开始躁动。

“天听台是用来做什么的？申冤啊！宁二小姐已经敲响钟鼓，凭什么不给她翻案？”

“请圣上给将军府一个机会！”

“请圣上给宁二小姐一次机会。”

“圣上英明，请给将军府一个机会！”

“请给将军府一个机会！”

“给将军府一个机会！”

……

到后来，人群异口同声地说着同一句话。

围观百姓全都在为宁三月鸣不平。

皇帝转头看去的时候，却是看见围观的百姓也齐齐跪了下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为宁三月请命。

皇帝震惊万分，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煽动百姓，让所有的百姓都跪下为宁三月求情。

宁三月也是怔了怔。

她本意是想煽动民意来着，但是，她也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效果。

她转头，朝着不远处看了过去。

人群中，有一个人看起来特别明显。

别人都是跪下的，唯独他是站着的。

他站在最前面，风吹起他的衣摆，衣袂翩翩。

是冥渊。

冥渊也来了。

他立在那里，与众不同。

宁三月忽然就觉得很心安。

冥渊用民意在给皇帝施压。

皇帝目光落在冥渊身上，顿时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