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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并不是那些只会死读书的学子，他言辞激进，大开大合，去翰林院修书确实是埋没了。

只是，“你去做监察御史，你的出身随便得罪朝中一个，即便是三元及第，也难逃一死。”

祁寒这话不是嘲讽，不是警告，而是提点。

祁谨言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草民定谨慎行事。”

“过几日皇帝会召你们三甲进宫受职，你想去都察院，直说就是了。”

“叩叩叩——”

二人说到一半，房门被敲响了。

这么大胆的，现在王府上就只有一个。

“皇叔，我进来了？”

“嗯。”

祁谨言一愣，顿时有些进退两难。

姜渺合上门，绕过内外间相隔的黄花梨雕螭龙绿石插屏，迈进里间。

“皇叔，祁状元。”

祁谨言作揖行礼，“见过姑娘。”

“状元郎不必多礼。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看见你打马游街的盛况了，先恭喜你。对了，你娘和你妹妹可还好吗？”

祁谨言有些懵，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妹妹跟她提起的，那个救了她们两个两次，跟王爷很亲密的姑娘。

难不成就是——

祁谨言赶忙找补，“多谢王妃关怀，舍妹和家母都很好，还未谢王妃出手相救，谨言感激不尽。”

姜渺笑眯眯，“不谢。你还是喊我郡主，或是顾姑娘吧。我虽和皇叔定了亲，可还没成礼呢，叫王妃还早。”

“……”

“是，郡主。”

祁寒看了他一眼，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祁谨言也不敢多留，行了个礼就逃也似的走了。

姜渺走到书案边，好奇的问道：“他是来谢皇叔的吧？过几日就是受职，皇帝会给他拨个什么官职？”

“以往状元郎受职，都是翰林院修撰。他要去都察院。”

姜渺挑了挑眉，“他主动提的？”

祁寒点点头。

“倒是有魄力，这翰林院修撰起点比监察御史高，而且翰林院升官也比都察院舒服，他能主动提去都察院，胆量也不小。”

“只不过……”姜渺拧起眉，“皇帝会同意吗？”

都察院监察百官，包括皇帝在内，从前朝起就是个招人恨的地儿，尤其是寒门出身的御史，更让人头痛。

多年来的规矩，皇帝不得擅杀御史，更是给寒门出身御史套了层保护罩。

他们小到皇帝多夹了一道菜，大到国事，什么都敢上奏。

眼下这个皇帝又是个庸碌的，怕是不会同意祁谨言这样的举子进他的都察院。

“他会。”

祁寒解释道：“祁谨言与我的关系，皇帝会十分在意，这个人又是三元及第出身，放任下去会越走越高，去翰林院修书，皇帝抓不到机会下手。监察御史虽然让祁谨言进了都察院，但除掉他的机会太大了。”

姜渺点点头，“说的也是，保不准他嘴贱得罪了哪个世族，就有人替他动手了。还能下派监察任务，给他出错的机会。”

皇帝最擅长的不就是甩锅。

“祁谨言若是聪明，这些就不是刁难，是他越走越高的机会。”

姜渺明白了，她寻了个椅子坐下，问道：“皇叔今晚为什么没去赴琼林宴？”

“去了必定要被敬酒。”祁寒看着她说。

药浴针灸期间最好禁酒，姜渺自己都忘了这一茬，若祁寒去了一杯酒不喝，确实不太合规矩。

“这次琼林宴肯定去了不少皇亲贵胄。”

姜渺顿了顿，问道：“秦王去了吗？”

祁寒虽然没去赴宴，但他手底下的锦衣卫遍布邺京，到处是眼线，琼林宴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一清二楚。

前世裴荀拉拢了祁谨言，这一世却被祁寒截了胡，肯定会心有不甘。

祁寒沉默不言。

姜渺看了他半晌，竖起指头，“我发誓，我只是怕他又想来拉拢祁谨言，才问的！”

祁寒倒也没小气到这个地步。

“他这几日正焦头烂额，应接不暇，自然不会去。”

姜渺眉头一挑，眼睛亮了。

“他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好东西要一起分享，皇叔也要我高兴高兴！”

祁寒忍俊不禁，轻笑声说：“朝中太子党在打压他。当初在邺京传播假考题的人是秦王，此事我叫人透露给了太子。”

第137章嘴贱的裴敏

“还有对举子动刑的刑部尚书，曾跟裴荀有来往的事，太子也已经知晓。”

姜渺发出了缺德的笑，“他们两个狗咬狗，怪不得皇叔说裴荀焦头烂额应对不暇。”

太子被禁足，皇帝也没有闲着，表面上信了他的话，实际上在暗中拔除太子在朝中的暗桩。

毕竟这还是皇帝的江山。

太子正是恼恨的时候，祁寒动不得，忽然来了一个裴荀，原来也在暗中算计他，自然什么矛头都指了过去。

姜渺看了眼窗外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平成郡主的生辰宴，我先回去了。”

祁寒起身送她，走到门口，姜渺转身问道：

“皇叔明日会去吗？”

“殿试刚结束，还有些事要处理。”祁寒顿了顿，道：“散席后我去接你。”

“那好。”姜渺拉着他袖口露出一个笑，转身没入夜色之中。

翌日，姜渺换了身衣裳，ᴊsɢ在玉壶和凤箫的陪同下，乘了马车往宝亲王府去。

宝亲王从先帝时起就是个闲散王爷，没有什么野心，酷爱打造东西，至今还在工部挂名。

正是因为他老实本分，皇帝对宝亲王还算厚待，不仅准他可以带家眷在邺京长住，他几个女儿都加封了郡主县主。

宝亲王府附近的街巷都停满了马车，刚到府门口，便能听见里面的丝竹喧闹声，很是热闹。

玉壶搀着姜渺进门，递了请帖过去。

门房看了眼，忙恭敬俯身，“郡主请——”

侍女一路引她到花厅，宴席还未正式开始，厅内一众贵女赏花喝茶，聊天叙话，笑声不断。

月门下小厮一声高唱：“永宁郡主到——”

花厅内的欢声笑语似乎在一瞬间凝滞了几息，姜渺在一众微妙注视下，泰然自若地走了进去。

院内短暂沉寂后，坐在上首的平成郡主裴望泞笑着说道：

“顾姐姐来了，快过来坐。”

她身侧的蓝裙女子嗤笑声道：“表姐怎么请了她来？她这几日可忙活着呢！”

厅内贵女纷纷举起绢帕捂嘴，遮掩着脸上的表情。

裴望泞拧起眉头，“裴敏！你胡说什么！”

蓝裙女子名叫裴敏，是当今皇帝的妹妹，长公主的女儿，裴望泞的表妹。

顾榕榕也坐在平成郡主边上，眼神咕噜一转，起身迎着姜渺走了过去，笑说：

“三姐可来了，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

顾榕榕今日盛装打扮，浅紫色的襦裙乖巧娇憨。

她提着裙摆直奔姜渺，伸手就想挽她的胳膊。

姜渺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慢悠悠道。

“我娘又不需要我留在府上照顾，怎会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