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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知道了，你们佛祖不会晚上出去吓人的，那是鬼魂的差事！”

无夭闻言哑然无声，只是就着冷茶将糕点吃了下去，而后道：“施主，贫僧想说的是，我佛慈悲，一草一木皆为生，施主不该吃卤牛肉。更何况，佛祖有云……”

“停！和尚，你要知道，这吃肉呢？是本姑娘的天性，改不了的！再说了，那牛还吃草呢，我吃它怎么了？”菁羽说着，端过小二刚拿上来的卤牛肉，便是一口。

看着无夭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装作瞧不见，一个劲儿念叨着什么“阿弥陀佛”，菁羽只觉得有趣极了。

“和尚，我跟着你宣扬佛法如何？”

菁羽的话一出，无夭当即就愣了，而后蹙眉道：“施主，你为何要跟着贫僧？”

“你有趣啊！”菁羽动了动手中的筷子，想了想道：“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这样有趣的小和尚呢！要知道，灵山那些和尚，一个个的不知道多傲气，哪有你可爱！”

“施主！宣扬佛法是很严肃的事情，贫僧知晓您不信仰佛祖，可是您不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菁羽眨了眨眼睛，看着拍桌而起，眼中红了一片的和尚，一时语噎。

“施主，佛祖有云，一切皆流无物永驻。贫僧与施主道不同，今日便就此离去了。”

无夭说着，朝菁羽行了个合手礼，便转身离去。

菁羽瞧着，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放下了筷子，追了出去。

客栈角落，蒙着斗笠的女子死死的盯着菁羽离去的方向，手中的筷子都断成了两截。

菁羽，你竟然……还活着！

“小和尚！”菁羽捉住无夭的衣领，将人用术法定在原地。

“你跑什么？不就是说了两句你不爱听的么？怎么这么拗呢？”

无夭没说话，只是闭着眼不去看菁羽，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着佛理。

几近天黑，这周边又是山村野林的，保不准有什么野兽。无夭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要是真遇到了，那还不是必死无疑！

“行了，小和尚，我刚刚不该那般说，我好久没来人界了，好不容易碰到你这么个合心意的，自然是要与你同行，不过你要是不愿，我也不会逼迫你。但是说好了，我放开你，你不能再乱跑了！”

菁羽说着，手中诀咒轻捏，便将人放了开来。

“你不是人？！”无夭看着菁羽指间的光，惊愕的看着她。

“我忘记说了么？我当然不是人族了，我可是……”

菁羽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份，眼神猛然间锋利，拽过无夭躲过暗处射来的箭矢。

“谁在那儿！”

菁羽声音泛冷，挡在无夭身前，看向幽森的树林。

“怎么，这才万年不见，帝后就忘了我是谁了ɓuᴉx？”

闻声，菁羽皱了皱眉，她脑中想了半晌，也不曾响起这声音的主人：“什么帝后，你莫不是认错人了，速速离去，我便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

“认错人了？”来人的声音森幽，让人遍体生寒，“我认错了谁，也断不会认错了你啊，菁羽！”

那人的身影从林中显现，借着月光，菁羽辨认了许久，才从脑海深处将这人扒拉了出来。

“月婵？你我不过是九重天时泛泛之交，今日为何对我下如此杀手？”

月婵闻言心中一愣，她看着菁羽眼中的不掺假象的诧异，一时之间有些错愕：“你……都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什么？”

第15章 黄泉九天

好不容易追上的菁羽看着晞盉停在那儿的背影快步走上前，小声絮叨着，却在看到晞盉身前的身影时，住了声。

“羽儿……”

卿邺这一声唤得悠长，听的人心中酸涩。

晞盉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卿邺伸出手，想要将菁羽抱进怀中，可他不过刚靠近一步，却听到了令他如坠冰湖，朽木冷灰的话语。

“帝君，晞盉同我说过你，可再怎么想，你我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这羽儿不是您能唤得，还是唤我一声菁羽吧。”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可卿邺却再也听不到他想要的深情，就连憎恨都没有，唯有陌生！

卿邺不敢置信的看着菁羽，猛地转头看向晞盉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晞盉闻言淡淡的扫了眼，而后拉过菁羽的手，避开卿邺道：“帝君，时候不早了，晞盉该带菁羽离开了。”

“站住！”

卿邺抓住菁羽的手，厉声斥道。

“帝君还有什么想说的？”晞盉声色微冷，其中是不容置疑的诘问。

卿邺还有什么想说的？

害得菁羽身陨的是他，害得菁羽伤透心的也是他。

他若是但凡还有些良心，便该就此消失在菁羽面前，免得害她再次难过。

可是他怎么甘心！

“晞盉，她是我的妻子！”

卿邺这话说的没有底气，晦涩难言。

晞盉站住脚，看向卿邺眼中尽是冷意：“帝君怕是吃酒吃醉了。菁羽受伤沉睡多年，不曾婚嫁，至于帝君的帝后，早就身陨在九重天上了，如今帝后的坟冢，还在九重天立着。帝君若是忘了，不如回去瞧瞧。”

晞盉这话说的尖锐，刺得卿邺身子一晃。

他直直的看着菁羽，眼中是复杂难辨的深情。

可于菁羽而言，她什么都看不懂。

“晞盉，我们走吧。”

卿邺看着菁羽拉着晞盉的手，只觉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他掌心仙力翻涌，直直拍向二人紧握的手厉声道：“你们别想走！”

卿邺身上的寒意看的晞盉皱眉，他挥袖避开，却再次被缠了上来：“帝君，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你是要魔族同魔族开战么？！”

“晞盉，是你不义在先的！”卿邺眼中是被仇恨淹没的赤红，看的晞盉眉心紧皱。

“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菁羽掌心神力翻转，一掌拍开了拦在身前的卿邺。

损魔鞭缠绕在他手腕之上，其中运转的神力更是刺得卿邺魔魂剧痛，可他只是看着菁羽，眼中盛满了悲痛。

她想要杀他！为了另一个男子！

而那个人，是晞盉！

晞盉也是没有想到菁羽会出手，他按住她的手，轻声道：“菁羽，我们走吧，和尚不是还在等你？”

“站住！”卿邺再次开口，他踉跄起身，目光一直落在菁羽的背影上，不愿挪开。

“帝君，有些事，强求无用。”晞盉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卿邺劝说道。

卿邺没有说话，甚至连是否听见都未可知，他看着菁羽，缓缓走至她面前，薄唇微动：“菁羽，你……当真不识得我？”

卿邺的语气小心翼翼，满是颤抖，他望着她，似是想要从中找出过往熟悉的情意。

可是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

她是真的不爱他了么？竟然连眼中都寻不到他半分踪影！

茫然中，他恍若听到菁羽的声音响起，她说……

“怎会不识得？帝君卿邺，你逼我致死，害我腹中孩儿丧命，菁羽不敢忘！”

菁羽的话音落下，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晞盉看着满眼悲痛的卿邺，低声道：“菁羽，你先回人界，过些时候我去寻你。”

菁羽闻言有些迟疑，晞盉是魔君，若是一般的魔族，自是可以应付。可卿邺是九重天帝君，若真的动起手来，晞盉根本难以抵挡。

更何况刚刚的情形来看，卿邺对他的杀意不是假的！

“可是他……”菁羽蹙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晞盉打断。

“放心吧，菁羽，我没事，帝君也不会真要了我的命。”晞盉看出菁羽眼中的担忧，轻声安抚道。

菁羽闻言踟躇了一会儿，看着晞盉眼中的笃定，终是点了点头。

但是她没有转身就走，而是转头看向卿邺，寒声道：“如果你敢伤晞盉，穷尽黄泉九天，我也不会放过你！”

第16章 兀自沉沦

话落，菁羽的身影便消失在二人眼前。

“穷尽黄泉九天啊……”卿邺幽幽的重复着菁羽的话语，转头看向晞盉道：“这万千年来，她头一次说要杀了我，不是为狐族，不是为她自己，却是为了你！晞盉，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晞盉闻言抿了抿唇，没有接话，转而道：“帝君，若我是你，便不会再去纠缠菁羽。”

他的声色低沉，可卿邺听了却只觉得可笑。

“纠缠？菁羽是我的妻，我若是不愿，纵使和离，她也只能是我的！”卿邺脸色黑沉，望向晞盉的眼中满是冰冷寒霜。

“可她已经因为你的不愿，死了一次！”晞盉的声量有些大，向来温润的面容也有些锋锐，“帝君，她不是从前的菁羽了，她不会再爱你。”

“你怎知不会！？若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会忘了我？！”卿邺掌心仙力翻涌，钳住晞盉的咽喉，声色狠厉。

生死一瞬，晞盉的命握在卿邺的手中，可他没有半分惧怕，只是看着卿邺，低声道：“因为如今的她，不会恨任何人，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晞盉的话中充斥着悲凉，卿邺闻言心中猛然一慌，仙力消散，他冲上前，攥住晞盉的衣襟，慌张发问：“什么叫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你这话是何意？”

晞盉看着卿邺，这个他年少便认识的帝君，竟然也会有如此慌张的时刻，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想到菁羽因为他受的那些伤痛苦楚，晞盉就觉得不值，即使依着亲疏关系，他本该站在卿邺这面的！

“帝君，菁羽当初魂飞魄散，你以为我是怎么将她救活的？”晞盉盯着卿邺的眼，声音轻柔，可话中之意却是千斤重，压得卿邺喘不过起来。

“莲花化形，魂魄重塑，记忆抽离……帝君，如今的菁羽早不是那只爱你入骨的普通仙者，而是一株无心无情的莲花！”晞盉说着，语气中充斥着冷嘲，“莲，是没有情丝的。你觉得现在的她，要如何爱人？又如何爱上，你这个杀子仇人？！”

没有情丝！无心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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