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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承：“没什么。”

“因为被迫嫁给姜寺峤吗？”他又问。

陆文承生怕他逼迫她离婚，让她搬出去住，从而顺理成章将她变成外室——哪怕他不那么想，实际行为也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她没立刻否认，而是静静看了眼他。

她迟疑几息，才说：“是因为，我时常会做梦。”

“梦到什么？”

“往后的事。”陆文承说，“很多人对我不好，我的日子过得艰难。街道与天空都是灰败颜色。”

施云歌听得心口一紧。

“梦到过我吗？”他问。

陆文承的话，半真半假。

若非要说做梦，她其实梦到过施云歌好几次。

当然不是什么好梦。

可她现在讲述的“梦”，是她的前世。

她前世里并没有施云歌。

故而她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梦到我？”施云歌搂住她，将她贴在他怀里，“你梦里要是有我，肯定会很幸福。”

陆文承眨了眨眼。

她重生后，第一个改变，不是她斗赢了章清雅，而是她遇到了施云歌。

遇到他，令她意想不到，却似打开了她人生的另一扇门。

施云歌强势将她带上了一条新的路。

如果前世，她也遇到施云歌，会怎样呢？

“梦都是很奇怪的。”陆文承说，“但我希望是真的。梦里如果有你，会更幸福一点。”

施云歌失笑：“咱们俩，说些疯话。”

陆文承也笑。

两人出门。

乘坐军政府的汽车，施云歌还握住她的手。

快要到越来菜社门口时，施云歌突然说：“珠珠儿，梦只是梦，醒过来吧。我在这里。”

陆文承一震。

有什么情绪，缓缓在她心头流淌，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乌云。

很突然照进来一点阳光。

“我只是，胡说八道。”她笑了笑，遮掩着自己的异样。

施云歌的声音，沉稳而坚决：“不管是真事，还是你随口乱说的，我都希望你不要被噩梦困住。

珠珠儿，回到真实的世界里来，这里有我。”

这里有他。

他是她的依靠。

若没有他的人和他给陆文承的白霜，陆文承可能前段时间死在姜云州手里了。

无人辅助，她绝对反杀不了姜云州。

施云歌在真实的生活里，拉住陆文承的手，正如此刻的他。

“我知道了，大哥。”她低声道。

施云歌加大了一点力气，握紧她的手。

汽车在菜社门口停稳，他不舍得松开，故而在车子里坐了两分钟，这才和陆文承分别下车。

副官早已订好了包厢。

施云歌带着她往楼上走，迎面碰到一群人下楼。

有蓝布短衫的随从开路。

后面是几个年轻男女。

陆文承先看到了周堂主家的大少爷周琮令和二小姐周宝茹。

而后，她瞧见了青帮龙头家的二少爷周牧之。

周堂主之所以能在青帮混得起来，因为他和龙头是同姓本家的堂兄弟。

最后面的青年男人，步履稳重。

他穿一件天青色长衫，青缎布鞋。目光幽静，气质儒雅。

陆文承微微扬起脸，看向他，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一瞬。

十几年前的周君望，原来是长这样。

周君望触及她目光，和她对视。

陆文承情不自禁冲他微笑了下。

周君望微愣。

她的手一紧，施云歌竟是当着众人的面，握住了她的手：“妹妹，回神。看什么？”

语带警告。

陆文承：“……”

她看到周君望，惊喜，意外，竟是很失态了。

第92章 男人如狼，要吃肉的

包厢内，施云歌将陆文承抱坐在腿上。

他眸光幽静黢黑，审视着她：“你是不是就喜欢那一类的男人？”

陆文承很少脸红，此刻被他说得很尴尬。

她窘迫瞪了眼他：“你胡说什么？放开我。”

施云歌不放，搂紧她：“那些假正经的男人，有什么好？”

旁人不了解，施云歌对自家舅舅、周君望可太熟悉了。

一个是亲如兄长的舅舅、一个是十几岁就暗中往来、利益交换的周君望，他们俩绝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偏偏这两人爱做戏。

尤其是他舅舅，军中人人都知他心狠手辣，可他从不面露凶恶；又因为天生的白，便得了个“玉面罗刹”的外号。

陆文承防备施云歌，对舅舅和周君望却丝毫不设防。

她敢接舅舅送的礼，还敢对周君望微笑。

她真是从不知危险在哪里！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陆文承对他，无可奈何，“我谁也不喜欢。我们只是正好有一点交情。”

“哪个男人只想跟你‘有一点’交情？”施云歌嗤之以鼻，“狼都要吃肉。”

陆文承：“好好的人，为什么要自比畜生？”

“天真，畜生哪有男人那么多坏心思？”施云歌道。

陆文承竟无法反驳。

她实在说不过他，有点气馁。

施云歌的余光，却似乎瞥见了什么。

有人在包厢的窗外。

他先是心头一惊，继而很快明白过来。

施云歌吻住了陆文承。

陆文承：“……”

说好了外出不轻薄她的。

又这样！

他用行为告诉她，男人的确不如畜生。

有随从悄悄从菜社的二楼跳下去，唐白这才现身。

他只是笑了笑，没阻止。

随从拐过两条街，找到了自家主子，把自己偷看到的，都如实回禀。

周君望听了，微微讶异：“军政府的义女，她不是姜家的四少奶奶吗？”

她已婚，怎么跟了施云歌？

随从：“是姜家的四少奶奶，至今都是。”

周君望没想到这层，忍不住轻笑：“有意思。”

随从上了副驾驶座，汽车发了出去。周君望的手指放在腿上，一个个轮流敲过。

周君望在报纸上见过督军府的义女。

黑白照片，只能看得出她是个长相周正的女人。

照片上看人，往往带着几分主观猜测。周君望没见过她同类型的女子，想象不出活生生的她是什么模样。

直到今天遇到。

陆文承跟周君望想象中完全不同。

她的五官，比照片上浓艳。尤其是那双眼，眼神太过于清澈，似噙了一泓水，简直勾魂。

她莫名对周君望笑了下。

眼睛里也带笑，似涟漪一层层荡开，眼波潋滟。

好看。

周君望有点怔忪，很意外失了神，只直直看着她。

“军政府的义女，原来这么漂亮。”他当时在心里想。

比照片漂亮很多。

周君望坐在汽车里，心口有点发烫。

施云歌带着陆文承吃饭、听戏，玩了一天才送她回去。

送走了陆文承，施云歌回到别馆。

副官长唐白问他：“周君望派人去包厢外偷窥，您留意到了吗？”

“你好大胆子，竟敢放任周君望的人偷窥我。”施云歌点烟。

话虽这么说，口吻却亲昵。

唐白不怕他，笑道：“周君望那小子，心里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居然让人监视您。那就让他看看，长点心眼。”

施云歌失笑。

他就是留意到了那随从，才故意亲吻陆文承的。

——给周君望一点警示，别打陆文承的主意。

“……少帅，周君望看上了大小姐。他第一眼看到，眼睛就拔不出来。”唐白又说。

施云歌：“他有眼光。”

不单单是有眼光，还因为每个人审美不一样。

施云歌和周君望相交多年，知道周君望的“口味”。

周君望喜欢那种温柔又娇媚的女子；而陆文承是这一类女子中的绝色，无人能及。

陆文承还冲他笑。

故而，周君望派人回头打探施云歌和陆文承的关系了。

不过有什么要紧？

他施云歌的女人，注定只属于他，旁人无法染指。

周君望不是对手。

舅舅又自恃身份，对美色不够热衷。

——施云歌怀疑他舅舅不太行。

男女之事上无法发泄，舅舅性格才会那么阴暗。表面上越光鲜，手段就越狠辣，他舅舅是个有点扭曲的人。

施云歌交朋友，看的不是性格和人品，而是立场。

一旦有事，第一个冲出来替他挡枪的，肯定是他舅舅；而他和周君望利益相当，一荣俱荣，两个人私交很深。

施云歌相信，他们两个人不会为了女人和他翻脸。

只要他明示，这女人是他看中的，那两个人顾念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自己退让。

不管是在舅舅面前，还是在周君望面前，施云歌都会大大方方展示他对陆文承的喜爱。

他和唐白正在说话，有副官进来，说督军打电话过来了。

施云歌起身，去客厅接电话。

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