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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底皆是不可置信：“皇后？”

他慢条斯理的讥讽开口：“九日后我和芸芸大婚。”

她彻底愣住了。

九日……

他娶妻之日，竟是她被诛仙之时。

……

元德十年，天下大旱。

陆芙意被紧紧的绑在通天柱上，剔骨的疼痛让她从昏迷中醒来。

泛起卷的刀刃一下下落在她的身上，九百多刀不停的割下她的血肉。

滚烫的血不停的涌出，苍白的肉不断的生长。

神女的力量不停的修复那些伤痕，让她没法死去。

而亲手做出这些的人正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萧钦慕。

陆芙意痛到了极致，忍不住质问：“萧钦慕，我帮你登上皇位，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当年为了萧钦慕，她不惜触犯天道，一次次燃烧神魂为他起卦。

如今却换来这个下场，当真是凡人无情啊。

闻言，萧钦慕看着她颤抖的娇躯，露出一丝愧意。

“陆芙意，你不会说过会一直帮我吗？”

“那最后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鲜血顺着陆芙意颤抖的肌肤潺潺流下，抬头看着这个男人，愈发觉得陌生。

“萧钦慕，你可知，你要的是我的命？”

萧钦慕走下台阶，痴迷的看着她苍白的骨肉。

一字一顿道：“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神明，你的生命，能挽救大旱之下的黎明百姓。”

闻言，陆芙意眼眶倏然一红，滚烫的血泪差点落下。

她说：“所以，就要我死？”

萧钦慕却轻笑了出声：“你是神女，死不了的。”

说完，他拿起尖刀一刀插进陆芙意的肩头。

刀尖转动。

萧钦慕生生剜下陆芙意的一块白骨，让她活生生痛晕了过去。

陆芙意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恍惚间，她又想起之前男人拿刀时无情阴狠的神色，心尖一颤。

当年那个儒雅的少年，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陆芙意本是青丘神女。

刚到凡间时，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萧钦慕在和野狗争抢一块沾满泥土的馒头。

陆芙意毫不犹豫的变出一个热腾腾的包子。

自此，萧钦慕就彻底缠上了她。

陆芙意初来凡间，不懂人间事。

因为萧钦慕的纠缠与陪伴，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懵懂的陆芙意就这样爱上了他。

后来，萧钦慕起兵造反，陆芙意一次次为他燃烧神魂起卦占卜。

燃烧神魂数百次，终于将一身神力被烧的全无。

萧钦慕抱着她安慰，许诺即使她无法再回天界，也会娶她为皇后。

可当他成为登基后，新天子对上苍许出唯一的心愿却是——

他想要，陆芙意的神女骨。

那一刻，陆芙意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她成了萧钦慕圈养的牲口，只为了压榨出那一点点神力，直至被他钻心剜骨！

陆芙意望着眼前仿佛在虚无之中的一片漆黑，神魂好似慢慢向远方飘去。

突然，远处天道的声音无悲无喜的响起：“陆芙意，你可认罚？”

陆芙意不由自主的慢慢走过去，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她缓缓跪在地上，眼泪砸在虚空中：“我不该用神力去起卦干扰人间战事，愿回青丘认罚。”

说到这里，她语气里的痛苦更甚。

“可是，我不甘心。他，剜了我的骨啊……”

远处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些悲悯：“陆芙意自今日起废除青丘神女之位，剥离神力三千载。”

“青丘天阙门十日后开启，诛仙，当归——”

第2章

十日……

陆芙意明白自己只剩下十天的时间了。

白光一闪，陆芙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陆芙意想睁开眼睛，尝试了无数次都失败了。

她感觉到身体被放置在一间没有人居住的后殿里，旁边还放着一些米粥，似乎把她放进来的人还不知道她刚刚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静下心来，五感慢慢恢复。

回想刚刚天道的话，细算她下凡已经整整十五年了。

青丘天阙门十五年一开，她须得早日出发。

想到这里，陆芙意咬牙试着站起身。

但失去骨头的右臂血肉外翻，疼得她脸色煞白。

忽然，陆芙意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停住。

她只好放弃，重新躺回地上。

“看好了她，别让她死了。”门外萧钦慕的声音顿了一下，“如果不吃药就给我灌！”

陆芙意满心嘲讽的想。

若他真知道自己即将身死魂消，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小太监哆嗦着磕头告退。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萧钦慕缓步走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他犹疑的蹲下探手试陆芙意鼻息。

陆芙意豁然睁开双眼。

“装什么死。”萧钦慕猛地站起来。

陆芙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率先转移了视线。

他说：“这次，我要你的神力。”

想起昨日剥骨之痛，陆芙意死死咬住牙关：“我没有。”

闻言，萧钦慕不怒反笑，“你会给的。”

“你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些贱民吗？来。”

萧钦慕一把扯起她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将其拖上马车，绑在城墙上。

见有热闹看，城外熙熙攘攘的难民们纷纷站住脚，围了过来。

失血过多，又在太阳下暴晒，陆芙意几乎要晕过去了。

她抬眼看着台下骨瘦伶仃的百姓们，于心不忍。

这时，萧钦慕骑在马上，抬手扬鞭指着陆芙意，朗声道：

“如今天下大旱，百姓民不聊生，司天监夜观天象，有妖女降于我朝。”

“此女，就是妖女！”

听到妖女二字，难民们“轰”的炸开了锅。

陆芙意猛地看向他，不可置信。

她是妖女还是神女，萧钦慕明明一清二楚。

愕然之后，众人又开始骚动。

萧钦慕又道：“只要得到妖女之血，便可医治百病，现在朕允许你们获得如此荣恩！”

哗啦啦一阵响。

所有人虔诚地匍匐了下来：“谢陛下恩典！”

陆芙意被束缚在城墙上无法动弹，全身血液仿佛冷凝了下来。

“自古以来，大旱之后必有大疫。城北门外的难民区已经开始发现瘟疫了。”萧钦慕微微一笑。

听到瘟疫，刚刚经历了战火和大旱，好不容易逃到京畿的难民弥漫开绝望。

陆芙意惊恐的看向萧钦慕，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我已经试过了，妖女的血，可治疫病。”

陆芙意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寒，他萧钦慕，竟妄想用她的血来稳定民心！

萧钦慕俯下身掐过陆芙意的脸，幽幽道:“你不是喜欢拯救天下苍生吗？”

“那今天就好好感受一下苍生对你的感谢！”

话落，寒光一闪。

陆芙意只觉手腕一疼，鲜血霎时飞溅而出——

城墙下的百姓们高高举起双手，他们眼中全是贪婪。

麻木的疼从手腕的伤口传至全身，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期许。

她的眼里全是鲜红……全是麻木……

第3章

这场荒唐的盛宴一直到天黑才结束。

陆芙意早已瘫软在地，她唇角干裂，血液流尽，可依旧没死。

萧钦慕见状，冷笑一声：“果然神女永远都死不了，你就是上天送我的至宝。”

至宝？

谁会这么对待至宝？

萧钦慕自顾自地抱起陆芙意，一点也不嫌弃她身上沾满了肮脏的血液。

“陆芙意，交出神力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给你想要的一切。”

若是之前，陆芙意还会固执的拒绝。

但是现在她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好像一切都没了意义。

想起青丘对她的惩罚，陆芙意释然地笑了。

“萧钦慕，我的神力已经消失了，你永远也得不到了。”

萧钦慕脸色瞬间黑沉：“没了？那就重新凝聚。”

萧钦慕带她回了宫殿，并将她重新关进了后殿。

走之前，他冷冷放下话：“你好好在这里想想，什么时候肯交出神力，什么时候出来。”

夜色降临，紧闭的门窗隔绝了每一丝月光。

失血过多的虚弱，和伤口的疼痛让陆芙意根本起不了身。

要是就这样死去就好了。

或许……

死了就不痛了。

陆芙意愣愣的看着屋顶的房梁，眼泪在黑暗中无声的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人打开了门。

昏睡的陆芙意被人扶了起来。

“陆姐姐，快醒醒。”她的侍女小橘急促的呼喊。

陆芙意睁开眼，只见小橘端着一碗补气血的三七汤，门外还站着等回话的总管。

小橘小声道：“我是来救您的。”

陆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