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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顺着缝隙钻进了衣领里，他轻轻一颤，却不止没有将衣裳系紧，反而又扯松了一些。

寒沈看的叹了口气，时辰还早，他们还要在这里等好一会儿呢。

“爷，要不奴才回去找辆马车吧？”

闻煜摇了摇头：“不必了，我都骑了半晚上的马，再换马车太刻意……东宫那边一定要守好了，该进的人要放进去，不该回去的人，绝对不能出现在太子面前。”

“您放心，一定不会出纰漏。”

闻煜点点头，没再开口。

可寒沈犹豫了一瞬，还是按捺不住出了声：“爷，奴才知道有些逾越，可有句话还是想说，夫人的事儿……您三思。”

闻煜仍旧没开口，可寒沈看见他眼神发怔，就知道他还是愁苦的，他叹了口气，也跟着闭了嘴，不再去惹他心烦。

天色一点点亮了，朝臣陆陆续续都汇集到了宫门口的，等着开了宫门好去上朝。

闻煜跳下马背，却并不与人招呼，安静的靠在马身上。

只是侯府的地位毕竟在那，仍旧不少人上前来与他寒暄，状似关切的询问他身体如何。

闻煜按捺着性子与人说了几句闲话，态度却始终不冷不淡的，偶尔咳起来也并不理会旁人说了什么，颇有些目中无人，可聚过来的人仍旧越来越多，连虞国公邓老都走了过来。

闻煜不得不行了个晚辈礼，打起精神来应付，可毕竟冻了大半宿，眼下竟觉得十分疲惫，一时竟连话是谁说的都有些分不清楚。

好在有人来给他解了围。

“各位，宫门开了，咱们可该去上朝了。”

闻煜循声看去，就瞧见了一位满头华发，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明明对方脸色慈和，看着人畜无害，可一双眼睛却仿佛洞悉人心，让人不敢放肆，正是当朝宰相许雍之。

他微微躬身，再次行了个晚辈礼。

许雍之慈和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只转身进了宫门，等百官陆陆续续不见了影子，闻煜这才抬脚进了宫。

德瑞正盯着人打扫御书房，冷不丁看见他来了很是惊讶：“萧侯？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皇上正早朝呢。”

闻煜咳了一声：“我知道，等皇上忙完了我再求见。”

德瑞面露为难，皇帝不在，御书房重地旁人是不能进去的；可眼下天寒地冻，让人在这里干等着也有些不妥。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闻煜仿佛看出了他的为难，语气缓和了一些：“公公自去忙碌就是，不过等一等，没什么。”

眼下也只能如此，德瑞叹了口气，连忙让人去拿了个手炉过来：“萧侯先用着，这早晨的风毒着呢，可千万小心些。”

闻煜道了谢，抬手接了过去，只是那一点热度并不足以温暖他这副被彻底冷透了的身体，他只好转移注意力，去想些旁的乱七八糟。

等他回神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说话声，他抬眼看过去，就瞧见了明黄色的銮驾。

他撩开衣摆跪了下去：“臣闻煜，求见皇上。”

皇帝似乎愣了一下：“朕怎么听着是萧侯的声音？”

德瑞连忙迎了上去：“回皇上，是萧侯，宫门一开就来了，一直侯到现在。”

銮驾在御书房门口停了下来，皇帝抬了抬手：“快起来，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

闻煜谢了恩，却没有起身，反而再次叩首：“臣此番进宫……是来请罪。”

皇帝摇了摇头，眼底带着几分不以为意，大概不觉得闻煜如今这副样子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有什么话进去说……德瑞，把人扶起来。”

德瑞不敢耽搁，连忙去掺了闻煜一把，触手却被冰的一哆嗦：“嘶……萧侯，您这手怎么这么凉？”

闻煜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跟在皇帝身后进了御书房，御书房里地龙已经烧了起来，热气扑面而来，熏得闻煜浑身一颤，竟隐隐有些发冷。

只是眼下却顾不得这些，他一进门就再次跪了下去。

皇帝叹了口气：“朕看你是得挨一顿板子才知道听话，起来。”

闻煜抿了抿嘴唇：“臣真的是来请罪的，臣昨日宵禁之后纵马疾驰，强开城门，实在有违国法，所以特来向皇上请罪。”

“你昨夜出城了？”

皇上语气里带着诧异，皇城底下，达官显贵太多，总有人不守规矩，每隔几日他就要收到几份弹劾世家子弟嚣张跋扈的折子，然后再召见世家的掌权人，听他们谢罪告饶。

这还是头一回折子没上来，人先到的。

事情不算大，可皇帝在意的也不是夜半纵马，强开城门这件事本身，而是闻煜竟然还能骑马。

他没再喊人起来，只坐在龙椅上不远不近的打量他：“好端端的，大半夜出城做什么？”

闻煜嘴唇微微一动，显然是有话要说的，可犹豫过后，他却只字未提，只再次叩首：“请皇上降罪。”

皇帝眉头拧起来，他不喜欢旁人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再说，他也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由着人用这种粗糙的手段算计，但他仍旧按捺住了心里的不悦，只是眼神沉了沉：“萧侯，在朕面前，你还敢隐瞒吗？”

闻煜似乎被这句饱含威严的话惊住了，立刻俯首下去，语气急切的开了口：“臣绝不敢欺瞒皇上，只是……”

他微微一顿，片刻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臣此来的确不只是为了出城请罪，也是想请皇上免了臣的官职。”

皇帝一愣，随即厉喝出声：“放肆，朕恩赐了官位，你不思殚精竭虑报效朝廷，竟然还敢说出这种不知所谓的话来，你……你这个孽障！”

闻煜低着头，并不为自己辩解，德瑞急匆匆自外头进来，附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帝短暂的怔愣过后，勃然大怒：“天子脚下，竟有人敢明目张胆对当朝一等爵行凶，可抓到人了？”

德瑞摇了摇头：“不曾。”

闻煜这才再次叩首：“十六卫乃京中守备根本，臣多年来尸位素餐无力掌控，以致京中发生这般恶劣事情……求皇上治臣渎职之罪，免了臣的官职。”

第592章 打狗看主人

皇帝脸色变幻不定，有些话闻煜虽然没直说，可他仍旧听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敢对闻煜下手？

因为他不只是一等爵，还是十六卫左将军，掌控着京中守卫。

谁得到他的效忠，这凉京就是谁的。

凉京城，这是有人不安分。

他本能的想起了太子，虽说朝中那么多皇子，未必就是他，可五年前的事，的确有他的影子，只是当时为了保全皇家颜面，最后才不了了之。

没想到如今……

他叹了口气，亲自起身将闻煜扶了起来，触手却是冰凉一片，他一怔，下意识抓住了这外甥的手，替他暖了暖：“怎么这么凉？”

闻煜只摇头，仍旧不开口，但皇帝却想起了他刚才说的，昨夜出城时骑的马。

原来是自己又猜疑了他一回。

皇帝叹了口气，心里实打实多了几分愧疚，这是他唯一的外甥：“乔万海。”

“奴才在。”

“朕私库里还有件银貂裘，取出来为萧侯更衣。”

闻煜低下头：“臣有愧，不敢接。”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态度却让人无法拒绝，闻煜只好应了一声：“谢皇上。”

“昨天晚上遇袭，可有受伤？宣太医来给你看看。”

“臣无事，对方的目的也并不是要臣的命，只是盯上了一个家里人，好在去的也及时，并没有再次让人得手。”

皇帝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再次？你府里还出过事？”

闻煜垂下头：“不过是一个下人。”

皇帝看了眼德瑞，德瑞恍然似的开口：“萧侯说的可是云水？怪不得奴才这大半年来往侯府，再没瞧见他。”

那是闻煜的亲随，皇帝自然也有印象，闻言脸色越发难看，五年前一次，半年前一次，现在又来一次……

他再次拍了拍闻煜的肩膀：“五年